街道处随处可见的雾气,那座常年笼罩在阴天的二十四区,如今的二十四区,寂静的犹如一座无人之境,但是谁都知道,这种短暂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该死的,我完全记不得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从酒店的旅馆中惊醒,天花板上摇曳的风扇,似乎多年未修,发出一些足以让人心生烦躁的响动,他走下床,揭开了那扇布满灰尘的窗帘,警车上的灯光从落地窗外照射到房间内。
“斯塔克先生,这里是路易斯柯德。”
他用手指顶着那处酸胀的额头,揉捏着稍显烦躁的思绪,他又重新将挂在墙角的窗帘拉下,整个房间再度变得有些清冷,他从抽屉中再度取出那面有些损伤的耳语芯片,调整角度,再度佩戴……
“你听起来很不好,共和体会加入这场战争中谁都没有料想到,所以好好休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神情凝重的回道。
脑海里,传来斯塔克有些严肃的声音,柯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的靠在墙角,街区的人流仿佛无事发生过的如每日般,除了巡逻在四周的巡逻兵和上街游行的军统犯,脑海里闪过的片段转瞬即逝,但是他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事情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轻微疼痛,不过并无大碍,我已经准备好了。”
共和体的统治者同样是一名对于联邦有着造福全人类贡献的科学家,不过这几年发生在帕纳姆边境的许多中小战役,都是由共和体和联邦发生冲突引起的。
“共和体爆发这段期间,全城都进入了中级戒备,你想要潜入黑切斯特会比以往更加艰难,我希望你想好了,而不是意气用事。”
“当然,我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
或许电话那头的斯塔克无法看到坐在床边陷入沉思的少年脸上的神情,但是那闭着双眼的少年,无时无刻不在抑制着体内的冲动。
“旅店盥洗室的洗脸槽第一格抽屉,有III级能抵御VX毒液枪的抗生血清,还有我们刚刚在前线得知安布雷达在城内有一名强化者,据说那名强化者的作战等级,将会是过往所有的强化者的首位,为了以防万一,你打开洗衣机内环里我藏着枚石墨芯片,能短暂的暂停增益级软件所有的功能。”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从床下取出旧皮鞋,边穿边走的走出旅店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处公用的盥洗室,这个旅客稀少的旅店,也同样作为反抗军在二十四区的据点之一,但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名被安排在旅店居住的旅客。
他走进盥洗室,常年积水的洗脸槽下有三格格子,他根据斯塔克所说的打开了第一格抽屉,一块起球的灰色毛巾,和一把类似与枪械形状的血清枪,他取出血清枪,揣进了口袋。
他在盥洗室内寻找着洗衣机的踪迹。
在废弃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台跛脚的滚筒洗衣机。
洗衣机门半敞着,生锈的螺丝悬在洗衣机的门轴上。
他打开洗衣机的门轴,在那个早已生锈的金属内环中,不断翻动着,在那个内环的凹角处,寻找到了卡在内环金属环上的硬币芯片,一片刻着当今时代统治者肖像的钱币。
“卡齐诺夫.邦德,联邦的最高领导人。”
走廊的落地窗上,柯德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街道外,数百台“安布雷达”飞行器在空中巡逻,随处可见的黑骷髅脸的巡逻士兵,他悄无声息的下楼,在那个共用的环形走廊里,他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安道夫。
楼底,几日不见的安道夫脸色憔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血气,那双颤抖的机械假肢,看起来此时的他,处境似乎极为不妙。
“我知道有一阵子了,但二十四区发生昨天这样的事情后……听着,孩子,有人在清洗二十四区的记忆——我怀疑牧羊人行动就要收尾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前往斯加德,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安道夫那毫无血色的嘴巴颤抖着,握着柯德的手掌,柯德有所感觉,一块硬物卷进了他的掌心,他有些强颜欢笑,裹紧了那件束身风衣,扶着瘸拐的左腿,在柯德的眼前做了个手势,一个极为古怪的手势。
五指中只有无名指和小拇指竖着,然后倒转着,顺入自己的衣袖。
“这是一段能打开斯塔克地下密室的密码。”
说完,安道夫朝着他挥了挥手,跛脚的身体在人群中消失,柯德注视着淹没在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拉开衣袖,一条小到根本看不清的数字,模糊的串联在了一起。
旅店的老板,是一名三四十岁的樱花国人,讲着极为熟练的霓虹语,却只会说一些极为生硬的英文,柯德从二楼走下,那个年轻的少妇立即笑容满面,柯德习惯性的跟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打招呼,即使他长着一副稚嫩的脸。
他推开旅店的大门,那个坐在前台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行都不是一般女人的少妇收敛起了职业微笑,在他根本未曾注意的时候,接通了来自共和体的电话。
“是的……他已经出门了。”
“在后街的书店找到名为卡勒的维修机师,安布雷达控制了那晚的毒气侵入,但据我们检测,地底下渗入的腐蚀毒气很快就会侵入到卡帕,你需要破译惩罚舰上的主板密码。”
柯德离开旅店,走在大街上,他随时都在注意身边来往的巡逻士兵,和头顶上那座巡视着整个卡帕的飞行器,跟个寻常不过的路人,在人流量明显缩小的街区徘徊着,在街区的四角,寻找着后街的踪影。
那座只有三层,而且表面简陋的居民楼,柯德离开了飞行器的视野盲区,收紧了帽檐,走进了居民楼,两三名拷在束缚器中的居民,看了他一眼,然后匆匆的转移视线,按照指示,他找到了一间居民楼上单独一层的大门,他压低着声音,放在门边的密码锁上。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
一个独眼的老翁站在顶楼上俯视着他,嗓子或许因为多年抽烟而嘶哑,然后顶楼的走廊里,传来了踩着拖鞋,清脆的落地声,他的手臂消瘦的犹如一捆枯叶,眼窝塌陷,他扶着走廊,慢慢走来,他抬眸,与那双眼睛里似有乾坤的老头对视。
“你在找机师卡勒,他现在不在后街了,你得走过普丁森大道,然后去到圣保罗街区,他就在街道中心的那家五金店里。”老翁颤声,恍恍惚惚的说着。
“谢谢。”柯德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一丝不安,他快步走下居民楼,在位于大道的左侧,一名黑骷髅脸的巡逻士兵拦住了他,“蠢蛋,街道封禁了!私人使用,所有买卖都……暂时关闭了”
“我先来这里的!”
“我只卖霓虹。”
那座被侵入的地铁站,数百名巡逻士兵在地铁口处设下关卡,但是那座连接对接的地下走廊依然开放,只是依旧要作着临时抽检。
“看样子只能从这里走了。”他捂紧了束身风衣,走下了有些灰暗的地下走廊,那里有一名黑骷髅脸士兵,做着进入地铁站的临检。
那个被特殊处理过充满金属味的纹理音,他挡在走廊门口,语气有些不耐的指着柯德,“你需要进入下一班。”
“嘿,柯德你在附近吗?这里的事情有些……有些复杂,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