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卡帕街区,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柯德躺在一间旅店的大床上,有些枕夜难眠,即使破旧的墙角钟声犹如催眠般,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缭绕,他从床上爬起,脚趾刚好顺进床底下的旧皮鞋,他深吸了一口气,掂着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旅店。
“我讨厌这座城市。”
柯德披着件风衣,收拢了帽檐,在这清冷的街区外如同孤魂野鬼般的游走,卡帕内有着专门的地铁站,不过在地铁站行动极为不方便,不过他要去到黑切斯特,地铁是唯一的选择。
除了夜夜笙歌的乌托邦酒吧还在营业,刺眼的霓虹灯从楼道的窗外照在这条只有枯叶还在飞舞的街道,站在酒吧门口的妓女,扭动着腰肢,玩弄风骚。
“请出示你的证件。”
一名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从街道的角落走出,挺直了腰板,慵懒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不小的困意,在他的头顶上,盘旋着一座刻有“安布雷达”标志的飞行器,扫描着他的全身,红光在眼球处停留,有些灼热,仿佛在解析他眼球中虹膜的人体鉴别。
“看好你自己,小叮当。”
这在二十四区是极为侮辱人的词汇。
柯德略过那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巡逻兵,耳中那种微弱的频率渐渐清晰,开始有低频率的人声在接收器中响起,他盖住风衣的帽檐,以掩饰接收器的存在。
“米勒,但可能是从高层的人传下来的。”
“你要小心这三人,卡帕的史密斯,黑切斯特的米勒,和唯一一名少尉级别,如今管辖斯加德街区的卡普斯,这三人的身份识别,我会通过神经子网传输给你。”
“找到黑切斯特的雅努斯,骇客活动家的头领,寻找方法连接惩罚舰上NSN的主板。”
斯塔克的声音从耳中的芯片中不断传来,这面芯片不仅能防止安布雷达的雷达监控,甚至能读取柯德四周的视角,几乎现在的他,完全处于斯塔克的监控之中。
就在这时,摧毁着神经的热浪从后面骤然间袭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似乎唤醒了这座沉睡中的城市,军舰上的哨塔开始响起,响彻在卡帕上空的鸣笛声,剧烈的火光,侵袭着整座城市,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巡逻步兵开始迅速集结此处。
“他们行动了,那群家伙。”
来自地底的坍塌感瞬间降临,柯德强行稳住失去重心的身体,他挣脱着附近磁场的束缚,睁大着瞳孔向后望去,那里漫天诡异的绿色迷雾,犹如痰般铺天盖地的射击出来的绿色浆液,弥散在空气中的是一种极度强烈的……臭味。
爆炸后的余波瞬间沿着方圆千里滚滚而来,浓重的烟雾,觉得像打翻了一瓶白色的墨水,墨水在空气中溢散开去,周身似乎都沾满了墨水,感到裸露的皮肤有一点黏乎乎的感觉。肺里总觉得装着些什么,想呼出去却又呼不出去,全身不舒服。
柯德的呼吸急促,以至于呼吸都开始了间歇性的困难,他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深黄色的黏液,这些穿透过肌体表面的绿色黏液显然带着极强的腐蚀性,虽然没有因此毁了脸,但整个右手的肌肤却被腐蚀了大半,身上的其他地方,更是小伤无数。
“这些都是Venox-X毒液痕迹。”
柯德咬着牙,拖着整个右手躺在了街边的店门口,他额感受到整只手臂没有了刚才那种反复的刺痛,他摘下耳中的接收器,低着头看着手臂上出现在被毒素感染而撕裂的伤口下,密密麻麻的银色颗粒翻滚在呈现黑红的细胞组织上,不断的凝固和聚集。
“小子你还好吧。”
被他握在手里的接收器中传来斯塔克有些焦急的声音,他像是劫后余生般的看着军舰下越来越多的升降台浮空降落,整个街区恍如白昼般,街道尽头数千名手持着军用武器的士兵整装待发,他打碎了店门口的玻璃,钻了进去。
“我还好。”柯德重新戴上了接收器,以一种极为虚弱的语气的应付道。
“他们提前行动了,除了每一个街区固定坚守的巡逻队除外,现在卡帕聚集了将近上千名的黑骷髅巡逻兵。”斯塔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声音依然听不出太多的波动。
“他们是谁,在二十四区除了安布雷达和你们反抗军之外,还有人在阻止这次行动。”
柯德躺在破碎的玻璃橱窗后,呼吸沉重,不敢回头看那如同抓小鸡般的枪战,他的语气中已是充满了不悦。
“普希金,GR,圣斯托德全部介入了这场让安布雷达能够完全掌控贫民四区的计划之中,组织虽然一直在阻止这三大势力染指二十四区,但我想二十四内还是有着不少来自其他势力的眼线。”斯塔克却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但是似乎此情此景,打破了他的猜测。
剧烈的火光透过橱窗的反射,如同火兽般挣脱出笼的火势,激烈的交战声,那种穿过耳膜的气流声,使卡帕街区一半的领地沦为废墟,无数辆安布雷达战舰从上空降落,又是数百名巡逻兵加入了抵抗卡帕反抗者的队伍中,这已经不是一场小规模的枪战,而是只能成为枪战陪葬品。
一场盛大的……屠杀。
安布雷达黑骷髅巡逻兵的战甲极为特殊,似乎能抵御这种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绿液,压制着这些反抗者的军用武器,丢出的是一发发小型的电子榴弹,落在那被腐蚀的裂地上,瞬间能凝聚出一个小型的具有麻痹性的磁场。
数道电光引爆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那种足以让寻常人耳膜都震碎的爆炸声,不断的从绿雾之中闪烁出来,那些电光开始在绿雾中凝聚,扭曲的磁场,使得柯德眼前的一个个电子设备都纷纷在空气中自燃,以及那在镜内不断上升的磁场限值。
“外来强烈电磁干扰,将会进行全城电网瘫痪,磁场数值开始不正常,贾维斯受到干扰,建议立即离开脑磁场波及范围。”
贾维斯的声音在这场轰动着全程的爆炸声中,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随着这种磁场的波及,他的脑磁场开始变得微弱,贾维斯因此受到了脑磁场的干扰。
“有人吗?有人吗?”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抽泣声,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啜泣,柯德闻着声源悄悄走进那遍地狼藉的废墟之中,那是一座已坍塌的楼房,在瓦砾堆中,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女孩,斑驳的泥巴,涂抹在脸上,依稀看得到哭过的泪痕,和那淡淡的绝望.
他环顾着四周,朦胧的声音渐渐清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已听不到声音—她的嗓子已因长时间哭喊、求救而变哑
但由于她在废墟里层,不能用机器,柯德就只能趴下趴下,用手刨着瓦砾,直到双手伤痕累累,沾满鲜血也不停止.
“妈妈,醒醒,妈妈……妈妈。你得醒醒,妈妈,求你了!……醒醒!”
“这是一场针对二十四区的屠杀,那些人全部都是安布雷达的人!”
柯德眼神微眯,眼神中弥漫着强烈到极致的杀意,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窗外还在陷入苦战的双方,紧紧的握住了那双沾满血迹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