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有阳光似想拨开沉沉天阔、不得、只听长安城内、有鼓声与之交相呼应、鼓槌三千、以声振晨光。
还未摆脱夜色的长安、虽依旧灯火通明、但可从踏街之人的迷蒙神情之中看出、此时依旧未完全醒神、可能是不见东方鱼白的原因。
路上之人绝大多数皆行色匆匆、且又身着极为正式、有冠、缨、假带、双珮之平常少着身之物点缀、形色衣服上更有纹路何其多、似百鸟归凤、众人奔袭、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那金光闪闪之地。
“开皇一十八年、乘陛下之大福齐天、风调雨顺、百姓衣食充足、统春、夏二季、回洛仓、常平仓……之四仓存粮皆过百石、有平京、春都……等八州新建粮仓共五十二、国库充裕、世人皆赞陛下之仁政、此乃陛下祈天显灵、上苍赐福与我大隋。举国有一十八万人入籍……“
户部尚书作揖弯腰持笏而奏。
隋王如听蜜言一般、眼中笑意乍现、手一摆、打断了户部尚书的话、并直言“岭南如何。”
“自开皇十年、陛下遣杨仆射讨伐岭南一带、平乱、收复之日起算、岭南州上供之资与其他州不相上下、且时而更有天地灵宝上奉、岭南族人皆臣于陛下龙袍之下、且奉陛下为岭南真主、已建数铜像、只为追恩陛下、仁施天下。岭南本就气候适宜、再加之风调雨顺、河清海晏、据回报、州粮仓早已无处可堆、只得先征数千民房、以存放过剩粮草。”
“好!”隋王大喜、笑言“高尚书恪尽职守、听闻整夜不眠、辗转于工事之间?”
“不曾、臣已两鬓斑白、不及陛下、龙虎之体、臣卧床多时、终不得寐、不如处理公文、不浪费这匆匆白驹时光、再言、臣之责、即是为陛下分忧解难、怎有公文未断、独享其乐的道理?”户部尚书不动声色的慷慨陈言。
“好!我大隋强盛、正是有你这一等功臣、赏。”隋王笑的合不拢嘴。
每月十五、皆有大朝、朝堂之上、八方讯息、上至边境、有妖族蠢蠢欲动、军队严阵以待、恐有大战将至、下至某州钱币流通不充裕、需国库整顿、以至于一场大朝下来、杨坚已经脑泛金星了。
朝退、杨坚只留下了宫城金卫总管、千牛备身李渊于殿中。
“迎春阁之事、可处理妥当?“杨坚闭目、用食指轻点太阳穴位置、缓和一下用脑过度引发的刺痛。
“回禀陛下、安排妥当、市井之人皆知迎春阁、楼房年久失修、土石松弛、再加之天神降怒、这才陡然倒塌。臣已派人放言,迎春阁替长安、顶上苍雷罚、封地保护、并假借于此、肃清长安市井乱象。“李渊微微低头说。
“爱卿此为一箭双雕之计,妙哉!“杨坚夸赞道
“不敢不敢,为陛下分忧、乃臣之重任。“李渊回道。
“爱卿真是我大隋之智将也!放于乱世之中、可堪卧龙凤雏之能所不能!“杨坚又言:”爱卿、你认为隋朝可否立于这长安、千代万世之久?3
“臣不敢戏言、先有秦开创人族大一统、不过二世而亡、后又汉再一统、亦不过数百年、堪堪三十代便终了、故可知、打江山难、守江山难上加难、而陛下不同、陛下有始皇、高祖之气魄、逐鹿中原、一统山河、更有武帝勤政爱民之雄心、如今长安立于此、东不惧无尽海域诸国、北可挡昆仑妖族、西抗衡突厥一氏、国力强横、陛下长生、隋朝必定长青、可存千世万世!可若、陛下传子、子无陛下之能、隋朝便前程未卜。“李渊激情的一番话、一方面拍着隋王马屁、一方面更点出如今隋朝存在的致命问题、那便是传承问题。
隋王杨坚有五子、长子杨勇、次子杨广、三子杨俊、四子杨秀、五子杨谅。按过往之规、长子为太子、隋王死后便即位、这原本无可厚非。
可杨坚却认为杨勇不像自己、胆小懦弱、骄奢放纵、比不过次子杨广、像极了自己、平常粗布青衫蔽体、朝中之人皆赞其品行优良、遂有废长立幼之心,传至朝堂之上、便掀起轩然大波。
杨坚摸了摸脑袋、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挥手把李渊送走、自己独自一人思考。
没去想太子之事、而是在想迎春阁之事、他总觉得有些心头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在拉扯、他好像漏掉了什么、却总有想不起来。
开战之前、那一抹元力流动、到底是什么?男子、红绸、斧头!是斧头、有暗道?有人借此而逃?能让长夏用性命相搏的人是什么人?血肉之亲?到底是什么?去看看便知、杨坚突然灵光乍现、露出一抹令人恐惧的微笑。
长秋亲手杀死郑龙的那座草坪上、坐着两名正畅想星空的少年、少年心绪如那翩然花丛的萤火小虫、蜉游于这天地之间。
“建成呐,你说如果以后我死了,我会被葬在那里啊?“长秋望着星空提出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建成扑的一笑:“哈哈,你不觉得你考虑这些事过早了吗?你还会有妻、会有子、更何况、长安除了西陵、你还能埋在那里、在这荒郊野外吗?”
长秋忽的想到被自己杀死的郑龙、此时的尸体已无处寻、估计是被那郑虎拖走了吧、这也是一条生命啊!心中不免有些惭愧、可这就是人事、成者王败者寇、如果是我输了、我可能死的更惨。
“我感觉、我可能很快要离开长安了、这里一切都好、可我、注定不属于这里。”长秋感伤的对天而言。
“不啊,怎么会?你入的了长安城、就说明长安城能够接纳你、你看那些个妖族、每个挤破了头都想入这长安、皆被禁制无情处死、唯独你、例外、这说明你就是属于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巧合吧,况且、我是长乘氏啊!我身上流转的血脉、不允许我苟居在这长安之中、我一定会回到昆仑、长乘氏亦只有我一人了!“长秋说着、眼中闪着炫目的光芒。
长秋刚才把自己父亲书信的内容毫不保留的同建成叙述、包括那可怕的万年秘辛、他并不担心、因为在他眼中、纵使世人皆负他、建成都会站在他的身前、替他对抗整个世界。
建成听过这个秘辛之后、已晕厥过一回了,这才刚缓过来。
“可你现在还没迈入境界啊、既没有开维也没有筑基、你拿什么去跟那雷神对抗?”建成不解的问。
“所以我需要机缘、长安给我的已经足够了、我在这、有你、有义父保护我、我只能碌碌无为的活过这一生、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巴不得、可现在、我不行!”长秋决然的说、没有丝毫回转余地。
建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个傻子、想着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一对比、好似、他真的不同了,他开始去学着怎么去承担责任了。
“唉,随你吧、想走就走、最好再也别回来了、西市的糯米糕就只能我一个人独享了、求之不得呢、还有那五彩丸子、肉包子……“建成说着说着、想用美食留住长秋的胃、进而劝他留下来、谁想到把自己口水先说出来了。
两少年哄然大笑、抱作一团、在星光下打闹嬉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建成眼中含泪、问道;“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跟义父说一声我就走。“
“这么急吗?“
“趁早吧!“
两双泪眼再没有对视、只是凝望着夜空、忽的、空中有流星划破天际、一闪而过、只留一道白芒、连接远方。
长安城内人多祈愿、盼来年财运更盛、官运通达者众多、少有人愿景身体健康、境界者亦合十望天、求上苍保佑、破境如饮水。
那一夜、晚秋暮色、夜雾袭来、笼罩的淡薄、看那,薄情的秋风、倒是更为放肆的吹、带来阵阵寒、再看星空浩瀚、有万千星斗点缀着夜幕浓浓、好不温情。后来的流星、没打招呼的袭来、惊得满天繁星躲在那幕布之后、不敢抬头、自此、再不见星河长流。
夜寒不及人心寒、此刻的建成便有这番感触、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早就习惯了身边跟着一小屁孩、逛大街、走西市、穿街巷、两人之间没有血脉之间的联系、但却早已胜过血脉。
那种感觉是、每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