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不远处的密林之中、有数道身影闪烁、反复横跳于树干、灌木之上、似猿猴攀越、灵活机敏。
细看、数道身影可分为两拨人、一人先行、身影狼狈不堪、跌跌绊绊的、像是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好似在逃窜一般、另一伙人火速追赶、速度更甚、想来再不出一炷香的世间、便可追上前人。
先行之人有些狼狈、心中默默盘算着、此处离长安还有多远、脚上使力、双手一搭、攀上一圆木、手一撑、双腿盘上、所幸圆木及其粗壮、那人立身于圆木之上、不至于失去平衡而栽地。
不敢过多停留、只远远的观望了一下东方、看见远方有灯光忽明忽暗、心中大喜、不敢稍有停留、翻身而下、跳至一枝杈之上、右脚轻轻一点、借力上行、再攀、再下、在这草木纵横的世界中、这样应该是行进效率最高的方法了。
体内的力气怕是快要消耗殆尽了、不知能否到达、可听到身后有脚踩干叶之声、三人、愈来愈近、像死神的死亡宣告、一步一步的逼近、待你无力挣脱之时、挥舞镰刀。
茂林仿佛没有尽头、明明那灯光就在眼前、可却是如此的的遥不可及、又过了半柱香、那人脚步虚浮的厉害、刚才那一步、险些一脚踩空、横木之下、数米高的距离、下有针刺的灌木、再加上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如果掉下去、就完了。
丛林的追逐战、愈发激烈、一方追、一方逃、这场比赛终点在何处?想来就在那不远的长安。
再度抱住一参天古树、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环顾四周、仿若全是敌人、他不断闪躲、有的举起长刀、有的伸脚来绊、头脑也已快不清醒、只是生存的本能在不断驱使的他向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步、一抓、一蹬、都是在透支自己、他、支撑不住了。
“不、不行、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活下来。”脑海中的信仰显现、似回春甘露、给他贫瘠的身体、注入了些许的能量。
“都想杀我?想都别想。”残存的意识将身旁的一切想象成敌人、包括周遭之树、他在敌人中间盘旋回腾、整个人像极了一翱翔中的巨鹰、时而盘旋、时而下扑、时而怒飞、敌人众多、皆无所畏惧。
密林由疏至密、又由密至疏、来回往复、构成地形复杂、恰似迷宫的阵、天帝可没曾想到、这倒是逼急了在里面寻路之人、望见前方树木愈发葱茏、可知其必为中心方向、故往树木疏落的方向行进、怎知前行一段时间、前方又变茂密、真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前方逃窜之人早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当觉得就快要出去了、又是假象、果然给予你没有出路的希望、才是最大的绝望。天帝玩的一手好心计。
前方树林渐变渐疏、那人只得跳下、快步跑在干叶枝上、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之感、右脚轻点地面、点地之感不同于寻常、硬的?此处干叶之下、有一铁夹、似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整个身子鱼跃而出、像一只张口扑食的猛虎。
那人反应倒是极快、在那铁夹快速探出身子来之时、右脚猛地一缩、强烈的危机感促他的调息变得极快、只一会、便有元力涌入那左腿之上。
捕兽夹弹起、整个人在空中扭曲中、似在找着角度、铁夹不管不顾、直扑他的右腿、他迷离的眼神开始聚焦、意识的渐渐模糊、已经逐渐影响到了他的判断、他已经无法瞄准快速移动的铁夹。
左腿奋力一蹬、竟一脚踢在空气中、那人心中猛地一凉、铁夹像是一噬人的魔兽、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那人收缩的右腿就是一口。
鲜血狂飙、捕兽夹狠狠地叼住猎物、一阵剧痛、让那人的心神震颤、他努力的维持身体的平衡、可那无法受力的右腿阻碍了他、只得狠狠的摔在干树枝铺就的林地之中。
他累了、尽百里的密林穿梭、早已让他体力尽失、漆黑的林地偶然传来的一二声牛哞虎啸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再加上身后翻腾的追击之声、心灵早就不堪重负、在那崩溃边缘、此时又遇捕兽夹的迅猛侵犯、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放弃了、他背身一躺、从腰间抽出利剑一柄、轻轻吻了一口剑柄、便将他放在自己的胸口、等待着追击者来、了却这一生、就算了吧!
乌麻布包着的剑柄有汗渍斑黄、剑身却似水洗后的洁白、纯瑕无垢、剑身靠剑柄的连接处、有数小字、不知是何。
忽的、那紧跟的三人也是攀越而下、面容满是狼狈、三人皆穿夜行服、有枝桠残留于其上、各有不同的划痕于其上、想来也是这密林令他们有些难堪了。
落地发现、他们要追捕的人、已躺在地上、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不知为何、明明此人意志坚定无比、一路逃窜、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长安、竟瘫倒在这里。
带头那人眼神微瞄、望见此人右脚被捕兽夹钳住、鲜血缓缓地流淌、而那捕兽夹愈发凶狠、不知是未加挣扎、被理解为对他的蔑视还是如何、碰见了某个机关、越发大力、肉愈陷愈深、竟像是要把此人骨头夹断一般。
瘫倒之人脸上显出无边痛苦、却依然咬着牙、不肯叫出声、口中银牙之中已有血丝渗出了。
“啊”的一声嘶吼、低沉、倒地之人双手再无一点气力、无能狂颤。
带头那人看此残忍一幕、倒也是吃惊于此捕兽夹的残暴力量、如果是自己、恐怕也难以掰开、如果他知道那捕兽夹是如何迅速出击的、恐怕他会再发感慨。
带头之人心中仿佛也有些许不忍、闭眼、取剑、准备一击结果了他、也算助他、免除这无端痛苦。
手轻搭于鞘上、正欲拔剑、忽闻、有声音传来、很近。
“长秋、那捕兽夹终于有动静了、这可是我找长安著名铁匠、王大锤……的远方表弟的二儿子用精钢打造、说是连开维的野兽只要被叼到、都只能弃腿而逃、你走之前、让我最后再给你露一手、等以后你去到天涯海角、也记得这美滋味、馋不死你”
长秋点头以应、两个少年郎就这样一说一笑的走入视线。
“你知道吗?那肥美的肉质、再加上我这灵魂蘸料、那可是……吸溜”
望见被捕兽夹叼住的不是野猪、而是一个人、建成讲着讲着流到嘴边的口水忽的被吸了回去。
林中尴尬的对视、莫名的三拨人碰在了一起、逃亡与追逐者、幻想着烤乳猪的人,这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