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暗暗叹口气,斟酌着开口安慰道:“我有个恩师曾经教导过我,在身处顺境的时候
要多去想想坏的方面,在身处逆境的时候反倒要多去想想好的方面,你毕竟保住了双腿,就算是不能跑,不能跳,也不妨碍你用她们来走你自己的路,况且你还年轻,只要好好调理,一定会痊愈的。”“走我自己的路。”沈琉璃喃喃念着雷雨的话,心中忽然轻松了起来,她走到雷雨面前,仰起脸,闪烁的目光中满是期许,“雷雨,你陪我跳一支舞好吗,跳一支只属于我的舞!”“啊!”雷雨愣了愣,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不会啊!”“没关系,”沈琉璃伸手拉他,“反正我也跳不快,你跟着我的步子就行。”“别,别......”雷雨忙不迭地躲着她的手,沈琉璃放下手,忽而自嘲一笑,“我就说吗,没人愿意和我跳舞的。”“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雷雨无奈地挠着头,“那......那你慢慢带着我。”“没问题!”沈琉璃的眼睛顿时亮了,她牵起雷雨,一步一步地指导着。雷雨起先还有些笨拙地跟着她,跳了一会,倒是渐渐找到了几分感觉,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这个老师还真是不错,我还当我这辈子只能做个舞盲呢。”沈琉璃“扑哧”一声笑了,这一幕刚好落在出来寻找雷雨的叶晓寒眼中。叶晓寒上场之前就看?了雷雨,下场后寻不到他,问了许多,才知道他刚走不久,叶晓寒便顺着路找,没想到走到这里就看?这样一幕,舞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小花园内外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脸娇憨的沈琉璃拉着同样一副开怀模样的雷雨旋来转去。叶晓寒悄无声息地静立了片刻,惘惘地转回身,眼错不?,一头撞向近在咫尺的凌子航,“小心。”凌子航微笑着扶住她,“抱歉,学?。”叶晓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凌子航一眼瞥?她脸上的表情,嘴?的笑容也渐渐隐去。小花园里的两个人也被惊动了,“晓寒!”雷雨一愣,忙放开沈琉璃,匆匆走过来,“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叶晓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勉强笑道:“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晓寒!”雷雨一把拉住她,“我和你一起走。”“不用了,”叶晓寒看看花园里的沈琉璃,“我等明月她们一起。”雷雨仍旧攥着她的手腕,丝毫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转眼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凌子航,他回头对沈琉璃说道:“凌学?在这儿,还是让他陪你吧。”也不等沈琉璃开口,便拉着叶晓寒离开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凌子航拍拍还怔在原地沈琉璃,沈琉璃盯着二人的背影喃喃道:“听人说,他们是表兄妹。”凌子航不答,轻轻一扯她的衣袖,“走吧。”
雷雨和叶晓寒沉默着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里裹着阵阵寒意,吹在身上透心的冷,雷雨解下外套,细心地替叶晓寒披上,叶晓寒也不拒绝,只无声地裹紧了外套。“晓寒,我看?你们跳舞了,”雷雨突然放慢了脚步,“很好看。”叶晓寒没说话,雷雨略一迟疑,“我和沈琉璃是碰巧遇上的,她......她有些难言之隐,不能进去跳舞,我才陪她......”“我想家了。”叶晓寒极轻地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雷雨没听清,叶晓寒仰起脸,心尖上有些微微的酸痛,说不清是因为想家还是因为想那些与雷雨亲密无间的岁月,“雷雨,我想家了!”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白皙的面颊缓缓滑落。“别哭,晓寒,你别哭,再过两个月,咱们不就放假了吗!”雷雨看着她的泪水,慌乱而心痛,犹疑着伸出手,叶晓寒微微偏过脸,自拭了泪。雷雨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轻轻掠过她的额?,将她额前的几缕乱发绕进耳后,二人一时相顾无言。雷雨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叶晓寒直奔行政大楼,雷雨天天在这里做杂务,进出轻?熟路,带着叶晓寒轻松绕过值班室,进了大厅,行政楼大厅里有一面巨大的白板,上面是某个????级领导人给D大校庆的题字,白板前簇拥着各色鲜花,足足占了大半个?厅,雷雨钻进花丛,从?北?的一只白瓷花盆里折下一个细枝,上面坠着几朵白色的小花。雷雨回到叶晓寒身边,把花枝放进她的手中,“茉莉花,你又搞破坏!”,雷雨笑,“校务处隔几天就换批新的,不折也枯了死了。”叶晓寒便不再说话,只管低头摆弄花枝,“叶先生说,想家的时候,就闻闻茉莉花香。”雷雨话音未落,就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雷雨,大晚上跑这儿来干嘛?”雷雨连忙把茉莉花枝塞进怀里,堆起笑来招呼道:“姜大爷,今晚您值班?”“啊,”姜大爷看一眼被雷雨挡在身后的叶晓寒,似笑非笑道:“问你话呢,怎么还带着个姑娘?”“那个,”雷雨挠挠头,随口诌道:“我下午整理会议室的时候,好像拉了份资料在里面。”“是吗,”姜大爷摆摆手,“走,我陪你上去开?,你好好找找。”“不用不用,”雷雨拉着叶晓寒疾步向外走,“您歇着吧,我明天再找也一样。”姜大爷瞅着二人的背影,咧着嘴乐,“小兔崽子,跟我这儿装!”
女生宿舍大?前,雷雨小心地从怀中取出茉莉花枝,刚想开口,就听?一团噪音争先恐后地叫着他们的名字,大部队已经杀回来了。“你啥时候溜回来的,我们还在外面找你呢。”许多当先走过来,搭着雷雨感叹,“早知道就去学学跳舞了。”陈明月不屑地翻个白眼,“你就是学会了,也没人愿意跟你跳。”许多还没来及回话,田甜含酸的声音就已经响起,“行啊,叶晓寒,你和凌子航这支舞跳得,?头占尽啊!”“没错,”陈明月难得地附和道:“凌子航还真算个人物,众目睽睽之下愣是把舞伴给换了,什么居心啊!”“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许多摇头晃脑地咂着嘴,“这话说得,都能拧出醋汁来了。”陈明月瞪眼骂道:“许包子,你又想找茬吵架啊!”“嘿,我指名道姓说你了吗?”许多笑得奸诈,“?过有人捡钱的,还没?过有人捡骂的!”陈明月被他噎得一时回不上话,陈墨说他俩就是冤家托生的,逮着机会就掐,所以大家也都?怪不怪了。陈明月一步跨到许多面前,伸手戳着许多的肉肩,“姑奶奶今儿个不和你废话,咱俩出去单挑!”陈明月是女生中的高个,许多是男生中的矮子,两人站在一块,勉强比肩,许多的气势霎时间低了一截,许多果然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主,立?住了嘴,直盯着陈明月裙下裸露的双腿看。陈墨和李翰元傻了眼,这个许包子,吵不过人家也犯不上耍流氓啊!陈明月也意识到许多有些异样的目光,脸色微微泛红,“死胖子,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抠出来!”这句骂人的话在这一刻说出来,不免带了几分娇嗔的味道,陈明月虽然性格豪爽,但渴望得到异性的注意是女孩子的天性。许多不慌不忙地吐出口气,“姐姐,你袜子上的加菲猫挺好看的。”众人愣了几秒,哄堂大笑,“许包子!”陈明月涨红了脸,突?的叫声在半空中打着转。这时候,宿管阿姨走了出来,“要锁?了,姑娘们有话,明天再说吧。”阿姨背过身,摇着头感叹,“现在这些年轻人,大晚么晌的,一点都不避讳。”田甜对着阿姨的背影做个?脸,“回去喽!”叶晓寒回头看看雷雨,轻轻摆了摆手。
大一第一学期最后一堂体育课循例进行?跑测试,D大操场四百米标准塑胶跑道,男生五圈,女生四圈,时间八分钟。雷雨和李翰元中学时都是体育健将,陈墨虽然差点,达标也不在话下,测试前一天晚上,许多求爷爷告奶奶地央求哥几个一定要捎带脚地帮帮他,三人开始也没当回事,心想着等许多体力不够的时候再轮流带带他,因此很爽快地答应下了。第二天雷雨他们才真正明白,承诺是绝对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否则一定会付出沉??的代价。头两圈,许多还算跑得有个人样,第三圈开始,就已经接近于半爬的姿势了,雷雨看不下去,招呼李翰元一?上去拉着他跑,勉强又跑了一圈半,许多就像只癞皮狗一样身子直往后赖,任凭雷雨和李翰元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他,仍旧呼哧带喘的表示,打死也不跑了。雷雨无奈,只好叫过陈墨,让李翰元和陈墨从后面推着,自己在前头拉着,总算在监考老师倒数十秒的报时声中把许多运出了终点线。雷雨的宿舍也就在大学第一次?跑测试中光荣囊括了男子组倒数一二三四名。一向自诩从小到大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李翰元气得七窍生烟,说是被许多硬生生地从光荣榜上抠下来了,许多也觉得过意不去,当晚就嚷嚷着第二天请大家吃鸡腿,陈墨歪着脑袋瞪他,“今天二十八号了,你那兜里掏得比脸还干净,吃鸡腿,估计连鸡毛你都请不起!”“黑土,你别看不起人啊。”源于陈墨可以不间断半个小时以上的唠功,大伙儿实在不好意思再叫他陈墨,许多带头,直接拆了陈墨的名,改叫陈黑土了。许多眼珠子乱转,“没钱咱能赊啊,就去雷雨打工那家饭馆。”“哎,”李翰元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你老沾人雷雨的光,也不想着找机会报答下人家。”“你放心,”许多难得地认真,“我都想好了,等下月头一开生活费,我就请他吃饭。”“雷雨不会去。”“我有办法,”许多笑道:“不过需要二位的配合。”陈墨鄙夷地看他,“你又想出啥损招啊!”许多翻个白眼,“就不能想我点好。”
轮到叶晓寒测试那天,跑完之后恰好没课,因为天气阴冷,陈明月她们先回宿舍了,叶晓寒一个人往图书馆走,刚运动完口干舌燥,路过学生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瓶矿泉水。正拧着瓶盖呢,就听后面有人叫她,回头看?凌子航正从超市的塑料?帘里钻出来,“这么冷的天,还喝凉水。”叶晓寒笑笑,“没事。”凌子航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把一
个印着‘xx奶茶’字样的纸杯递给她,“蜂蜜柚子茶,滋阴润肺,女孩子多喝点,对皮肤好。”“谢谢学?。”叶晓寒接过温度适宜的纸杯,“你刚买的吧,我把钱给你。”凌子航晃晃手里的矿泉水,“这个,算你请我的。”叶晓寒只得作罢,二人并肩走出一段,凌子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两张票,“下周五,南校区大礼堂,刘墉的讲座,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叶晓寒惊喜地接过票,“太感兴趣了,我们宿舍的女孩子排了半天队,也没能领上一张票!”凌子航笑道:“一张票只能带一个人,不过还是要赶早去,不然别说是座位,就连走道里恐怕都没地站了。”“嗯!”叶晓寒连忙点头,“学?,真的太感谢你了!”凌子航忽然站住,饶有深意地笑道:“以后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叶晓寒一愣,“这,不太好吧。”凌子航叹口气,“你每次叫我学?,就像是把我放进一个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格子里,我这人,最不会装模作样,还是听你叫名字自在些。”叶晓寒忍不住笑道:“看出来了。”她摇摇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热饮,我先走了。”凌子航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嘴?不由自主地牵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第二天就是周末,刚过十二点,许多就拽着陈墨和李翰元直奔雷雨打工的饭馆。雷雨正在后厨忙碌,端盘子的小伙计进来就嚷嚷,“雷雨,外面有人找,是个靓妹哎!”雷雨疑惑地看着嬉皮笑脸的小伙计,除了宿舍那几个活宝,哪个漂亮姑娘会来这里找他,叶晓寒吗?雷雨抓起一把方便筷,匆匆向外走去,一进饭堂,就?沈琉璃站在?边,雷雨一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瞧你这话说的,你们打开?做生意,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沈琉璃好脾气地笑着。雷雨边忙着分装方便筷边劝她,“这儿人多又乱,你还是回家吃饭吧。”沈琉璃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颇有些不满地撅起嘴,“不是都说隔锅饭香吗,我今天就在这儿吃了。”雷雨无奈,“那,你想吃点什么?”“你替我安排吧。”雷雨想了想,“好吧,你坐这儿别动,我一会给你送来。”雷雨刚转身,许多他们就杀了进来,许多扯着嗓子喊道:“雷雨,先给我上八个鸡腿!”雷雨差点被口水呛着,“你那肚子就是面缸,也塞不进八个鸡腿啊。”许多大咧咧地指着身边二人道:“今天我请客,一人俩鸡腿,你也有一份,不过......”许多压低声音,“先赊着。”雷雨哭笑不得,“这刚过饭点,鸡腿就剩四个了,要不,再搭两块焖肉,我那份就算了,你们吃吧。”“成!”许多笑了,“拣两块好的啊,我吃。”雷雨摇摇头,转身进了后厨,掌勺师傅坐在一边喝茶,瞅着雷雨笑道:“你那几个同学又来照顾生意了?”雷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馋了,师傅放心,我一会把钱搁柜上。”师傅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厚道。”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纸包,“老板从家乡带回来的核桃,人人有份,这是你的。”“谢谢!”雷雨连忙接过来,“师傅,我能跟您这儿讨一勺蜂蜜吗?”“行啊!”师傅应道:“你自己去舀吧。”雷雨谢过师傅,端着饭菜忙忙地走了出去。
终于熬过了一号,大家的生活费陆续到帐了,许多提议,为了庆祝新年,大家一起去湖?街新开的那家饺子馆里豪搓一顿,但不用AA制,伤感情,于是,谁来当这个冤大头去买单成了最棘手的问题。陈墨提议抓阄,李翰元主张划拳,许多一一否决,石破天惊地提出了用饭??来定输赢,谁吃得最少谁买单,三人一致决定让为人中正的雷雨来当裁判,报酬是免费吃喝,雷雨推辞不了,只好由着他们胡闹。平日里饭??最大的许多虽是一副稳坐钓?台白吃白喝的模样,却以两个饺子的微弱之差负于并列第一,同吃了九十六个饺子的陈墨和李翰元。三个人撑得站也不是,坐也不能,跑到校医院去开助消化的胃药,医生问明原因,大笔一??,操场跑圈。三人撑得实在难受,哭丧着脸进了大操场,一圈一圈绕得晕头转向,雷雨坐在观众席上,既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叶晓寒凑巧路过,好奇地走过来,坐在雷雨身边,“不是考完了吗,怎么还练呢?”雷雨笑,“吃饱了撑得!”听他述了缘由,叶晓寒也乐了,“那你怎么没事?”“我是裁判,本来就能免费吃喝,不用拼命。”雷雨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给,糖核桃,你最爱吃的。”叶晓寒接过来,“从哪弄来的?”“初级打工仔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