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完全散去时，余溪才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星沐。
她走进星沐，这个从前美丽的女子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姣好的容颜依旧，她有些颤抖地去感受她是否还有呼吸。
一片沉静。
星沐死了，是她自己选择的。
也许是不愿意经受和她一样的痛苦，也许是任务失败无法面对父亲，也许是想要一个解脱。
人性的清单。
“她这一生，不值。”连浅站到她身边，低头端详星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暗暗带了些同情。
余溪闭着眼摇了摇头，道：“给她找个好地方吧。”
他们最后把她葬在一株蔷薇花旁，这个少女死在花一样美好的年纪。
但她仍然也会要了余溪的命。
他们翻遍了她的包，没有找到除武器之外的东西，没有解药。
余溪漫不经意地掂量手里的暗弩：“这个杀伤力应该挺大的，不过，也不剩多少人了。”
这一晚，剩下来的人，只有六个。
过了心上月，不过几日便是一欲清泉。
他们将在这几日扫除一切障碍，确保自己成功。包括杀害他人，为自己铺路。
“余溪！余溪？”一个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是王佳怡。
“快走，有的人杀起来了！”夜色沉沉，乌鸦的叫声嘶哑。
余溪回头看，不远处果然有两人正在厮杀，刀光剑影下，二人面目狰狞。
“快走。”连浅一把拉走她。
他们跑到看不见对方的地带才停下来，王佳怡捂着自己的心口：“前几天我还看到那两个姑娘好得很，现在却...”
“那有什么奇怪，利益面前，没有朋友。”余溪语声冷冷。
其实她没想到王佳怡也还流下来，心里没来由地对她稍微警惕起来。
头疼突然翻天覆地般袭来，她嘴唇发白，紧靠着连浅蹲下，她的脚在发抖，快要撑不住自己。
连浅一把搂住她，自己也坐到地上让她更舒服，温暖的手指颤抖的抚上她的额头：“又疼了吗？没事的，我在这里。”
脑中像是每一跟神经都在发痛，她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呼吸没来由地急促起来，连浅更紧的抱着她：“没事的，没事的。”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凌空抱起她，“但是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
她睁开眼，又很快闭上，有泪从她眼角漫下。
这是她第五次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无论如何，这次我都相信你真的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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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出发时已经看不到昨晚两个姑娘的身影。剩下的是三个男人，手里握着的是匕首。
路途并没有什么危险，每个人都竭尽所能赶路。
这几日她仍是迷迷糊糊。
索性什么都问：“连浅，你喜欢我哪里呢？”
他就认认真真道：“怎么说，你以前挺傻的，我就想多看看你那个样子。”
她就哼哼唧唧地撒娇：“别人说你喜欢可爱的，我很可爱，对不对？”
他托腮看着她笑：“对，你很可爱。”
她大胆地过去捧着他的脸，凝视她的双眼，心里没来由地温柔，秉着亲一次少一次的想法，她吻上他的嘴角。
他愣了愣，接着是猛烈的回吻。
彼时他们坐在一棵花树下，她不记得那是什么花，只记得他眼里的温柔。
她害怕离开，害怕离开他。
她撑起身体，严肃地看他：“连浅，你为什么要来找一欲清泉？”
连浅缓了几秒：“我的公司开不下去了，但是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说真的，遇到你之后，我都记不起我是为了公司来的。”
她声音颤抖：“连浅，我会离开你，你不要伤心。”
他表情一瞬茫然，下一秒紧紧把她揉进怀中：“你在胡说什么？不会的。”
她就安分地趴在他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复道：“你不要伤心，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别这样说。”他捂住她的嘴。
“连浅，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你没有陪我去逛过商场，没有见我的父母，你忘了以前你有多怕我父母吗？”她勾起一个笑。
连浅像是放松下来：“哦，我怕他们打我因为我抢走了这么好的你。”
她声音软软：“我就是你的，永远都是。”
“不要离开我。”他的吻轻轻点在她额头。她莞尔一笑，头顶的花树正好落下一片花，透过纯美的花瓣，他永远记得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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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扇石门，石门后便是多少人为之付出性命的一欲清泉。
石门旁长着翠色的叶，几朵极艳丽的花开在头顶的树上，好像预示着什么。
一到这里，剩下的人便开始厮杀。
连浅抬头无力地看站在余溪摇摇晃晃的余溪：“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给他下了药，只是暂时失去力量。
一来到这里，她就把他藏在了草丛后。
“不要说话，无论发生什么。”
她会帮他扫除所有障碍。
用自己的身躯。
她其实想的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了，就算活下来，每日也在极端的痛苦中度过。
她没有将这些感受告诉过连浅，但她一次看见连浅背对着她落泪。
她知道他都明白，只是不想相信。
“别说话。”她回头看他一眼，飞速窜出草丛迎接下一个人。
她的手臂在流血，后背也浅浅挨了一刀，是刚才和其中一个男人厮杀的下场。
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星沐的武器下，死在她的手下。
她今年24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可看着血淋淋的双手，又不得不承认。
那有什么呢，我就快死了。
能凭自己的力气加上星沐的武器杀死一个男人，已经是老天打瞌睡。若想一个人把他们都杀了，只能...靠戾气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戾气，刚才她已经使用，她看到那个男人散发的戾气是金色的，她看到他最想要的便是黄金，金钱，财富。
他倒下时紧紧握住她的裙边：“不...钱都应该是我的。”
她冷冷地甩开他。
思绪突然停止，面前有时一个人影，她眯起眼，手中开始蓄力。
“你要阻拦我？不自量力。”这个人明显比刚才那个人强的多，戾气对抗不过两轮，她便已经吐了两口血。
她强撑着，却无法对抗，眼看着男人手里的剑离她越来越近，她却只能躺在地上无力爬起来。
她最后吐了一口血，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时刻。
我尽力了，连浅，对不起。
她耳畔充沛着连浅嘶哑的声音：“不要！不要！”
她安心地笑，并不恐惧。
可当她睁开眼时，被刺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胸膛。
前面挡着的，是...白旭。
男人愣住了，她却反应极快。
她戾气一下子全数爆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才想要取她性命的男人倒下。他的血染红了她本来的红衣，她整个人看上去一片艳红。
“白旭...”她第一次抱着他，任他躺在她怀里。
“你...疼吗？”白旭咽下一口血，眼睛却看着她肩上的伤。
她含泪摇摇头：“我没事，你呢，为什么...”他的血漫上她的红衣，手被她紧紧握住。
白旭咳了一声：“你之前说，我没有真的想保护你，那是我不对。”他咳得更厉害手指也颤抖地厉害：“但是，这次我做到了。”
晶莹的泪滑过她的脸颊，白旭努力地伸手帮她擦干：“别哭，余溪。”
“白旭...我，我很抱歉，你一直都很好，我说的都是气话。”她睁大眼睛看他，目光里一片真诚的歉意。
可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下辈子，你会不会等我？”白旭费力发声，整个人已经在发抖。他就要死了。
“...下辈子，我会报答你，对不起，白旭。”余溪轻声道。
“好吧。”白旭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泪水终于滑落脸颊，她还是不愿意。
“我爱你，余溪。”
很久之后，她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白旭已经死了，面色安详。
为她而死，她却连一个承诺都没有给他。
对不起，对不起。
唯一好的是她保住了他，他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