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余溪？”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喊她，才缓缓抬起迷茫的脸。
王佳怡？
“你在这里。”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此刻她没有想起这是生死之战，怀里的白旭身体仍然温热，她自己也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的头很痛，发作了。
“这是，怎么了？”她一张娃娃脸上满是震惊。
余溪摇摇头，抹了一把泪：“他们都死了，我杀了他们。”
她慢慢走近余溪，带着温软的声音：“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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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看着她帮他杀了所有的人，看着她的伤口流着血，看着她流泪。
她一日是一身红衣，整个人红艳得极丽。
她背对着他，他却看见一把匕首插进她的心口。
“对不起。”王佳怡在她耳边轻声，像是真诚道歉。
“没有人了，我只能这样。”她用力拔出匕首，余溪一大口血吐出，用手撑住自己。
她无力地笑，血迹斑斑的脸上满是嘲讽：“我千想万想，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真是人性的高歌。”
“我真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
余溪一句一句地说着，她冷冷地俯视着余溪。
生命正在流逝，一寸一寸的力量身体能感受到地失去，她最后的目光投向连浅，眼里淡淡闪出火光。
他的戾气就这样爆发了。
戾气爆发，天地为之颤抖。乌云密布，身边的草丛全数被戾气逼开，他一双眼烧得灼灼：“你为什么背叛她？”
王佳怡在他的气势下瑟瑟发着抖：“你别过来了。”她手中的匕首向着余溪。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戾气直逼王佳怡：“反正她也活不了了，你们都去陪她！”
“你疯了，你疯了。”王佳怡被他握住喉咙。
余溪闭上眼。
一声轻响。
连浅旋风般地护住她，小心地避开她身上伤口，声音发抖，像是疼的比她还厉害：“余溪，我来了。”
她抬头看他：“哦，还是没把你迷住，但我...做到了。”她尽全力咽下一口血，不想让连浅看见。
可他还是看见了：“不要咽下去了...你很疼是不是？”
她摇摇头，脸上一副天真：“连浅，我好不好看？”
生命的最后一程能有他陪伴，他为她报了仇，她想他最后看到的她是漂亮的。
“当然，你一直都很漂亮。”连浅用力点头，眼里闪出泪光。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看我？我那时候真的很想你回来...”
“对不起，但给我一个机会！”他落下泪来，把余溪整个人搂紧，她的额头紧紧贴着他的唇。
“...那不可能了，亲爱的。”余溪声音弱下来：“我知道我不可能活着了，但是你，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如果以后，有其他喜欢的女孩了...”
她一直强忍着眼泪，想说出祝你幸福这样的话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时眼泪终于大片大片落下：“不要喜欢别人！”
“不会的，我一直只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他柔声安慰，手指与她十指相握。
“听我说...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我相信我爱上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陪着我，保护我，直到最后一刻。”
“我不后悔这样做，更不后悔爱上你。只是，对不起我的父母。若有来生...”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得，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欲望。
她断断续续，千言万语梗在喉咙。
“我定相守。”他像是许下诺言。
“好...”她的手越发无力，但还是尽全力握紧他，直视着他：“别哭，我...爱...你。”
“我也爱你。”
半晌，空气中已无她粗重的的呼吸声。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这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他赢了。
可他仍然怀抱着余溪，没有松开她进入石门的意思。
没了她，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过了很久，他看到她身上的包，打开包，看到里面有一个写着他名字的信封。他的心剧烈地跳动。
亲爱的小浅：
看到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很伤心，对不对？
我有时真的恨你。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你为什么总是那样吸引我，让我离不开你？
是的，初一我就喜欢你，暗恋你一年。初二我们在一起，四个月就分开了。初三我一直怀疑我们还有没有可能，但我没有找到答案，你太难以揣测，从来如此。
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在这一趟确认。我想你是爱我的。
你成绩好，容貌气质出众，是我心里最喜欢的样子。
我看过一本书，里面有写一个词，长安。愿你实现你的愿望之后，一生一世，长安无忧。
我喜欢你，喜欢本就是一种贪欲。想要更多，我想要你属于我，我想要你整个人整颗心都属于我，你会不会害怕？
但是我想，我慢慢让喜欢不是贪欲。我是你女朋友，就要努力赶上你，让自己和你一样优秀。我是你前女友，便更加努力，不丢你的脸。我希望我们分开后你提起我会是骄傲的，这是我为你，更是为我付出的努力。
你性子沉稳冷静，也很会控制情绪，三观很正。我努力地控制情绪，为人和善，但也学着保护自己。无数个坚持不下去的日夜，眼前出现的都是你低头认真学习的模样，我强迫自己坚持。小浅，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对不对？
所以你看，喜欢你让我成长了这么多。
我喜欢叫你小浅。你在别人眼里是冷漠凌厉的人，但你在我面前能收起伪装，我很高兴。我知道，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值得。
关于我爷爷的事，刚开始我是恨你的，也想过从此与你决裂。但我舍不得你，到了这个时候，我仍然愿意为你这样做。
一欲清泉，我想，我的一欲是你，我的清泉也是你。你是我的长安。
我选择爱你。
你的余生还很长，请一定要幸福。
余溪
连浅细长的手指握紧纸，眼泪一滴一滴地染湿了纸，洁白的纸上像是绽开一朵朵白莲。
他小心温柔地用袖子擦干净她染血的，秀气的脸，绕过地上已经死去的人，石门像是受到召唤，缓缓打开。
门内是一欲清泉。泉水无比纯净透亮，闪耀着一尘不染的光泽，像是世间唯一没有染上欲望贪恋的东西。
可寻找它的人却是满心欲望。多么讽刺。
“欢迎。你有一晚的时间思考你将要许下的愿望。”空灵澄澈的声音舒缓温柔地萦绕在耳畔。
连浅轻轻放下余溪。她头发又黑又长，安静地躺在水边，一身红衣美得耀眼，宛如水中盛开的红莲。
连浅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
我想要的是什么？他想。
他知道一开始他的目的是拯救公司。他的员工，蓝岚，他的姐姐，都需要他。
可就算那样做了又怎么样？他的公司是能成为实力最强的，他自己也是最受人尊崇的人，有钱，有权，半生无忧。
那是他真正想要的吗？有了钱，有了权，便能无忧？
星沐的父亲还在不断地损害国家的，社会的利益。发生在余溪爷爷身上的事情不知道每天还在上演多少次。内部的勾心斗角亦从未停止。
他很想改变，却无能为力。
他们的事，关他什么事？他想要的，是余溪。
他低头看着像是沉睡的她。
那她呢？
一生为他，对他的思慕至死不渝。
清澈的泉水映出他英俊的侧脸，他低头吻余溪的鼻梁，接下来是嘴唇。
天黑下来，他想起她最怕黑，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睡吧，别怕，我在这里。”
次日，是个好天。
连浅的嘴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面向泉水，诚挚地许下愿望：
“让时间，回到我第一次遇到余溪的时候。”
这次，换我爱你。
第一部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