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和很多北方孩子一样,很懂得吃面食,回屋找来白砂糖,请刘奶奶在勺子里和面糊糊拌匀了,给他烙一张糖煎饼!这是以前农村小孩子为数不多的美味零食。不过,以前的农村小孩子,很有眼色,做这事要等到面糊糊快用完了,因为,加了糖以后,会让鏊子很粘,影响随后做煎饼。
教皇他虽然没有刘老他们小时候的眼色,但很会说话,嘻嘻笑着彻底装孙子道:“奶奶,给我就做一个糖煎饼呗!我一看到你老人家,就想起来我奶奶还活着时,每次摊煎饼都给我做张糖煎饼!”
刘奶奶因为他的话,顿时心生怜悯,暂时客串了他的奶奶,丝毫不管给他做了糖煎饼,鏊子立马会不那么好用了,擦了油后,也多多少少会影响至少十几张煎饼的制作,笑说:“好,把糖拿来!”
那想来,是蔗糖分子的粘度太大,会黏住鏊子表面晶体层在微观结构上密集的孔隙,再摊煎饼时,面糊糊和鏊子面结合地更紧密,使两者的分子力变得更大。只有继续烧火,把那些糖烧糊了,使其变成碳颗粒,再刷油把它们溶解了,用淀粉分子把它们全部粘出来,鏊子才能重新变得好用。
刘奶奶趁上一张煎饼还没熟,在面勺中加了白糖,用竹劈子快速搅拌均匀了。这时候,上一张煎饼正好熟了,刘奶奶捏住卷起的边揭走,就把面勺里拌糖的面糊糊倒在熬子上给江小白做糖煎饼。
糖煎饼就是不一样!足可以秒杀现在孩子吃的绝大部分的零食,除了威化饼,都比不了其甜和脆!
刘奶奶笑眯眯地,揭了很快就熟了的糖煎饼,慈祥地向江小白道:“拿去吃吧,奶奶做的糖煎饼,酥脆得很!一咬就碎!小心接着坐桌子前吃,不然,咬一口,底下的全碎了,掉地上就不好了!”
江小白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捏住这个糖煎饼。多隆垂涎地伸着手替他在下面接着,防止万一被风一吹,全碎了掉在地上。做糖煎饼,就是要把所有的水分蒸发掉,脆得像好似宣纸一样薄的冰。
谢老狐狸坐在小马扎上,羡慕地看江小白像捏着齐白石刚刚画好,笔迹还没有干的百虾图凯旋而归,被勾动了童年的记忆。他当然有过童年,有过奶奶,小时候也像江小白这样缠奶奶做糖煎饼吃过。只不过,他小时候,糖是奢侈品,很难当做零食吃,甚至他小时候都没见过白糖,只见过他母亲给他生弟弟妹妹后,补身体用的红糖,他吃的糖煎饼是用红糖做的,兄弟姊妹只能分一张!
这老狐狸心中垂涎,却因为一大把年纪了,不少意思开口让江小白分他一份,只好羡慕地对江小白致以注目礼,情不自禁地抹了嘴,艰难地咽口水,说了一句很多年没有说的陕西话:“美得很!”
李老狐狸,甚有佛心,坐在一边低头喝茶,又干脆闭了眼睛,来一个我不看,就不会那么嘴馋了。
周媛媛正好出来,江小白分了她三分之一,自己和多隆也是三分之一。三人坐在桌子前,用手接着糖煎饼吃。江小白和多隆刚一吃,立时像电视剧《爱情公寓》里曾小贤吃芥末一样,翻了小白眼,但没有晕过去,而是表情极精彩,后倾了身体,吃惊地看手里的糖煎饼说:“真是太好吃了!”
周媛媛闻言,也有些迫不及待,薄如蝉翼的糖煎饼轻触红唇,那种酥脆感和甜蜜感,瞬间暴击而来!红唇只轻轻一抿,还来不及咬,那酥脆至极,薄如蝉翼的糖煎饼,登时跌碎在她的红唇内部。
无数的蔗糖分子,被淀粉分子裹挟,像是满天的星辰,跌落到了她的味蕾之海上了!
那种极幸福的味道,绝不是只吃白砂糖,或者只吃煎饼,或者用煎饼卷糖吃的感觉。
蔗糖分子和淀粉分子,呈现两仪之象分布,产生了质的飞跃!无数对这两种分子交织着,像是无数对璧人牵着手跳芭蕾舞《天鹅湖》。在味蕾之海上急速地舞蹈,时分时合,并不断交织它们分解出来的麦芽糖、葡萄糖、果糖,以及白砂糖中的各种矿物质分子和小麦粉中的脂肪、蛋白质及其分解出的氨基酸等,两仪生三才,三才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六合,六合生七星,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小小一个糖煎饼,做到了极致,让她吃出了一个小小的乾坤!
常人是感受不了这么详细的,要归功于江小白以前用灵魂美食,唤醒了她的平时因为对食物太绝望,都在装死的味蕾,让它们重新对食物充满希望,把藏匿的潜力都发挥了出来,感知强了极多。
“嗯!好好吃!”周媛媛幸福至极,抿着唇微微闪动着美丽的修长睫毛,雀跃地侧过身坐,欢喜地和江小白赞叹说:“小姜哥,真的好好吃!这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俩有感受到无数味蕾疯狂怒放吗?那些味蕾,在舌海上仿佛海夜叉一样疯狂地舞蹈呼啸,就像是在开狂欢会,四处都天花乱坠!”
江小白和多隆一怔,感觉她这话问的,就像许三多问战友,今天外面太阳真大,或者说雨下得可真大,你们看到了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咽了口水,才和她热情地交流起了吃到的感受。
他们太不像话了,讨论地那么嚣张,形容地那么精彩!杨老、张老两个没吃过糖煎饼的南方老狐狸,不知道也就算了,继续坐着悠悠地喝茶,做起了吃瓜群众,认为是他们小孩子们故意馋他们。
可李老、谢老、刘老三个老狐狸,被勾动了童年的记忆,不住艰难地干咽口水,都再也忍不住了!
刘老说:“老张,帮我烧把火!我饿得很!拿张煎饼去抹点辣酱,垫巴垫巴肚子。这烧火很简单!”
张老应了,笑着起了身,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烧鏊子的确简单,小孩子就能干!保证鏊子烧得均匀,火不大不小,不让鏊子太热或太凉就行。做煎饼的人也会根据煎饼熟的程度及时提醒烧火人。
老狐狸谢老、李老也立马起身,也说自己饿了,也要先垫巴一下肚子!每人拿了一张小麦面糊糊做的煎饼。谢老头又让刘老太太舀旁边小盆里的用高粱面、红薯面加小麦面和的粗粮面糊糊,做了一张粗粮煎饼,刘老和李老也立马跟着要了一张。刘老还不知足,咽了口水,又让老伴用第三个小盆里的纯玉米面和的面团,在鏊子上给他们三个老家伙,每人现滚一张玉米面煎饼。玉米面的粘度极差,必须做成面团在鏊子上滚才行。刘奶奶嘟嘟囔囔,却也给老伴和另两个老狐狸做了。
这个鏊子很小,做出来的煎饼自然也很小,他们三个老狐狸每人吃三张煎饼,的确也只算垫肚子。
张老、杨老两个南方老狐狸,认为煎饼不卷炒菜不好吃,十分淡然,等着江小白炒菜,坚信好饭不怕晚。这就是他们知道的少了!刘老和谢老、李老三个北方老狐狸,满意地各自拎着一张小麦粉的煎饼、一张粗粮煎饼、一张玉米面煎饼,一路直夸赞煎饼里各种谷物的清香,直奔刘老家里。
这三只北方老狐狸很会吃!包上大葱抹上酱,大口开吃,口感炸裂!也很过瘾!绝不是只卷酱或大葱,或只吃煎饼能比的!剩一口煎饼卷糖吃,味道也不错!虽然远不如糖煎饼,却也能解解馋。
至于口感更好的,那薄如蝉翼的糖煎饼,尽管让江小白三个人吃得很精彩,老狐狸们吃不到,十分垂涎,却也远不是真正的灵魂美食,可以说是假灵魂美食。假灵魂美食的味道,其实远不如灵魂美食。好似,有些女子,乍一看惊为天人,可再多看几眼,不过如此!只看一眼,会把她当做女神,实则她远远不是。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极美,心中也会认为她是绝世美女,但等她转过身来,常常可以把人吓得心肌梗塞。这都叫做假女神,只可以短暂地获得极高的印象分。假灵魂美食,就好比假女神;真正的灵魂美食,则好比真女神!假灵魂美食只可以短暂地鱼目混珠。
存在于人们印象中,几个月、几年甚至更长时间都吃不到,万分想念的食物,味道也会慢慢地被美化、神化,越是吃不到越是馋。比如猪肉极普通,但几个月不吃会馋死人,在心中把它的味道神化,认为就算是国宴或满汉全席,都不如一盘简单的红烧肉。可吃到它解馋之后,就会觉得,猪肉不过如此。原本认为自己可以吃十斤,甚至一整头猪,结果,解馋之后,看到猪肉就觉得腻。
周媛媛、多隆和江小白,每个人吃完了自己的一块糖煎饼,都觉得甜得发腻,好感开始狂跌,一年之内都不会再想吃!而杨贵妃去摘那种特殊辣椒还没回来,就没办法做那道菜,只好继续等她。
刘奶奶等得饿了,却懒得做午饭,说有菜煎饼就够了,又是菜又是饭!他们山东人就常常这么干。
菜煎饼的做法很简单,在鏊子上铺一层煎饼,摊上一层菜,再铺一层煎饼,烙一会快速翻过来,然后,开始对折,折叠成五指宽左右,用菜刀切成段,就可以吃了!街上的山东菜煎饼也这么做。
刘奶奶自来魔都后,好多年都没有吃到菜煎饼了,想到菜煎饼就很馋,问说:“媛媛,粉丝泡透了没?泡透了就切碎了!小江,你快别等了,把豆腐和切碎的韭菜、鸡蛋皮,还有媛媛切的粉丝,加调料拌匀了,葱姜蒜都放些,辣椒剁碎多加点,端来我给做菜煎饼。恐怕不够吃!菜弄少了!”
江小白和周媛媛立马应声去做。老狐狸早上当做锻炼身体,在阳台花园上推小石磨磨豆浆,做了不少豆腐,给周阿姨带去庄园酒店,他们还留了一些。江小白从冰箱里挑了一块嫩豆腐一闻,情不自禁赞叹:“豆香味真浓!哪里是现在霸占了超市和菜市场的,工厂化生产的内脂豆腐能比的!”
多隆帮去楼上的花园厨房里,取来了在盖子和罐身上都贴了小纸条,标注了名字的36个精美小瓷罐。那里面,是江小白熬成膏状或者是熬成了晶体又磨碎了的,36种神品高汤提取的天然提取物。
这就是江小白自己秘制的调料!好比天然的鸡精、味精,但种类更多,同时,每一种的味道都更鲜香、丰盈、协调!多隆不知道用哪个,只好全取来,这些小罐都在一个精美木匣子里,拎木匣子全带来也方便。江小白选了3种味道互不冲突的高汤天然提取物,娴熟地搅拌均匀后,尽管风味未彻底经高温解封,但苗头已极醇美,轻轻一嗅,江小白登时陶醉,“这样,菜煎饼就能升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