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上三竿,在春柳第八次踏入厢房时,月娘才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
“二小姐,您醒了,我这就去给您打水梳洗。”
哈,月娘掩唇打了个哈气,望着陌生的地方,不由地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发丝,一瞬间有些发蒙,直到春柳端着一个青铜盆子走进来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春柳,新娘子可过门了?”
春柳这小丫头别看长得寒碜可是做起事来却是十分利落,不过片刻便伺候着月娘梳洗了换上了一件九成新的淡粉色罗裙,(据刘嬷嬷的原话是这是大小姐的,匆忙间来接二小姐并不曾准备衣衫,所以先穿一下大小姐的。)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迎回来了吧?”春柳不确定地捏着一缕小姐稀疏的黄毛,寻思着该扎个什么样的发髻好哪。
她一直都待在院子里,刘嬷嬷说二小姐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好好休息不必到前边去了,她是小姐的丫鬟自然也不能跑出去玩了。
嗯,新娘子来了那陪嫁的一应物品也应该进了门了。
“春柳,随便梳一个发髻就好,我们去看看热闹。”
“啊,好。”
春柳开心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在月娘的头顶两侧盘了一个时下少女间最为流行的小圆髻,又从首饰盒里找了些珠翠点缀上,倒是显得本来面黄肌瘦的小脸圆润了几分,多了些少女的娇美可爱。
望着镜中‘甜美可爱’的邻家小妹妹,月娘唇角不由地抽了抽。
“啊呀,差些忘了,刚才刘嬷嬷潜了人来说让小姐不必到前边去的,免得庄子上的人粗俗不知礼数冲撞了小姐就不好了。”
“没事,我们只悄悄地去看看新娘子就回来,不叫刘嬷嬷看到就是了,反正庄子里的人也不认得我。”
这说的倒也是,于是立场本就不甚坚定的春柳被自家小姐忽悠地走出了院子向着前院走去。
啊呀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有些内急,好像昨晚吃多了,你先去前边看着,我一会儿来找你。”
“这怎么行,奴婢还是跟小姐一起吧。”
“不用,你去打探一下那些人可有提到府里的人,又都是个什么秉性,我们过了今个就要回府了,总好过一抹黑不是。”
老实的有些呆的春柳豁然开朗,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小姐说的太有道理了。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您小心些啊。”
去吧,去吧,这小丫头还真好糊弄,月娘迈着心满意足的步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库房她昨晚就摸清楚了。
“你们几个,把这些抬进去,哎,你,你这丫头仔细着些,可别给碰了,这东西可矜贵着,弄坏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还没有走进库房,月娘便听到一道粗哑的嗷嗷声,狡黠灵动的明眸顿时闪过一道亮光,被她撞对了。
新娘子的陪嫁加上陪送回来的聘礼一共有三十八但,这在乡下已经算是不少的了,就算是县太爷家的小姐出嫁只怕也就这个数了,至于箱子里面都有什么,外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首的妇人双手叉腰,生得膀大腰圆不说,一张脸盘几乎有脸盆那么大,五官就跟揉的包子似的挤在一处,最为醒目的是嘴角边还长了颗黑痣,上面有一坨黑毛。
这妇人正是庄子里负责管理库房的管事,与王婆子夫妇都算是夫人的心腹之人,所以王婆子这边忙不开就潜了这婆子过来陪同着新娘子那边的人一边核对着单子一边入库。
庄子里的人都是干惯了粗活的,核对单子的又都是老手,所以不过个把时辰便把几担嫁妆都整理入了库,那膀大腰圆的婆子便招呼着送嫁装的娘家人到前边去用酒了。
掏了掏耳朵,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了月娘额边的几缕黄毛。门锁这玩意在月娘这里那就是形同虚设,鲁班锁都没有难得倒的月娘不过捣鼓了几下便把库房的大门锁给打开了。
嗖嗖,不知何处传来几声轻响,月娘蜡黄的小脸一变,来了?娇小的身子快速地闪到一棵大树之后,顺手把打开的门锁再次锁上了。
此时天色已开始有些昏暗,前院一对新人也应该开始拜堂了吧,这个时候可正是盗取的最佳时辰。
果不其然,月娘刚把身影掩好,两道蒙着面的身影便从拱形门那边畏畏缩缩地闪了进来。
一道身影留在外间把风,另一道身影快速地打开门锁闪进了库房。
月娘翻了个白眼,环手抱胸,身子斜斜地倚在树干上,两眼望天,她是这会儿进去捡个漏呢,还是等着东西到手了来个半路拦截好哪。
“快点儿,东西找到了没有?”
“你急什么急,还没哪,东西不会是没有放在这里吧?”
外面守着的小贼一听急了也闪身进了库房,两个人热火朝天地一通翻找。
“两位再找什么东西,需要搭个手吗?”
“二狗,你个小王八蛋的,脑子被大粪糊住了是不是,不是你说檀木小盒的吗,还来问老………”子。
呃,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啊?一双牛蛋眼猛地瞪向站在自己身侧半米不到一脸猥亵相的石二狗。
“哥,不是俺,俺没说话哩。”
哦?!啊?!
“我是过路的,随便溜达溜达,两位不必惊慌,继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