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福清身着嫁衣坐在闺房内,暗自用各种话将贺迎在心里骂了个遍。明知道自己从小就喜欢贺逐,却还偏偏要娶她当侧妃。她才不稀罕。
虽是侧妃,但因贺福清身为郡主,身份高贵,也是红妆十里,风光无限。
与贺福清不同,邹孟茵早早就盼着能嫁入东宫,此时早就等在屋内,不停地搓着掌心。
“小依,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冠带正了没有,还有我觉得我脸上的妆粉脱了,你来给我补补。”邹孟茵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小姐,您已经让奴婢帮您看过五遍啦,您现在很好看,京城里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您更好看的了,你别太紧张。”
邹孟茵轻瞥了小依一眼,嗔怪着:“就你嘴甜。”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我们家小姐那可是倾国倾城,寻常人比不得的。”
邹孟茵捂嘴轻笑,小依又往她脸上补了些脂粉。邹孟茵又往铜镜里看去,镜子中的人长相绝美,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温婉恬静,叫人看上去便心旷神怡。
“小姐这下能如愿了,真好。”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能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是我心中的良人,这次也多谢了哥哥成全。”邹孟茵看着镜中的自己,羞涩的低下头。又突然想起什么,朝小依问道:“忠武王家的入宫了么?”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进了宫了。”
邹孟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颇有些烦闷。
按照规矩,太子成婚后是要另立府邸的,但皇上对这个儿子实在疼爱,便打破先例,将贺迎留在了东宫。
日落后,邹孟茵便被抬出家门。贺福清嫁妆虽多,可邹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女,嫁妆与贺福清比起来只多不少。
邹孟茵与贺迎行过礼后,便被送入了洞房。因是皇室婚礼,闹洞房等民间习俗便无需进行。
贺迎想也没想就直接去了邹孟茵房内。太监将此消息传给贺福清时,贺福清内心毫无感触,洗漱完便睡下了。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让臣妾服侍您睡下吧。”邹孟茵款款走到贺迎跟前,伸手想要给贺迎更衣。
贺迎几乎本能地将邹孟茵的手拂开,二人皆愣了一瞬后,贺迎回过神来说道:“抱歉,孤还没习惯被女人服侍更衣......”
邹孟茵盈盈一笑,道:“无妨,以后就让臣妾为太子更衣吧。”
贺迎点头,任由邹孟茵将他外衣褪下。虽面上不显,可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抵触感。平时更衣都由太监服侍,如今换了个自己不熟悉的女人来,到底有些不大自在。也是他防人之心过重,尤其是在皇后的影响下,在女人面前一惯彬彬有礼,但内心深处却是十分厌恶被女人侵入自己领地的。
“能不能麻烦太子殿下替臣妾将头顶的冠取下?”邹孟茵仍对着贺迎笑地温婉。
贺迎走上前,看见邹孟茵头上金灿灿地一片,是有些不大好摘,便伸手将她脑袋上的发冠、发簪、珠花一样样取下。
“多谢殿下。”
“嗯,不早了,休息吧。”
邹孟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道:“殿下你......我们......”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嗯?怎么了?”
“啊......无事,无事。”
看着邹孟茵涨红了的脸,贺迎就是对男女之事再迟钝也能猜到几分。
“过来吧。”贺迎牵过邹孟茵的手,步入红帐之中,一番云雨。
睡到半夜,贺迎从噩梦中惊醒,手摸向床下的暗格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抱在怀中,大口的喘气。邹孟茵被这动静吵醒,见贺迎如此模样,便伸手轻拍他的后背,所触一片冰凉湿润。
“殿下怎么了?这寝衣都湿透了,去换一件吧?”邹孟茵目光十分关切。
贺迎还在不断地冒着冷汗,道:“无事,做了个噩梦而已,你先睡吧,不用管孤。”
邹孟茵借着帐外幽暗的烛光隐隐看见贺迎怀中抱着的匕首,心下一惊。虽担心贺迎,却也不敢多问,只得缓缓躺下。
第二日,邹孟茵作为太子妃需要与贺迎一同向皇后请安。昨夜被贺迎的举动吓到,邹孟茵醒来后仍心有余悸,在去往明华殿的路上都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她此刻觉得贺迎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美无瑕,这个男人,大概也会有不想让人看见的脆弱的一面吧。
皇后见贺迎带着邹孟茵与贺福清来问安,也未多说什么,只赏了些金银绸缎给两个妃子,便派杨荣将他们打发走。
杨荣躬着身子伸出手对贺迎说道:“太子殿下,请吧。”
贺迎深深看他一眼,见皇后被宫女扶进内殿后,便捏住杨荣的手腕,看上去是虚扶着杨荣,实则使了十二万分的力气。
杨荣面色不改,仍是笑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贺迎将他拉近,俯身靠近他的耳畔,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杨荣,别以为你找了我母后当靠山我就治不了你了。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
“殿下请。”杨荣继续笑着,仿佛丝毫不把贺迎的话当回事。
贺迎冷哼一声,放开了杨荣,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明华殿。
杨荣揉了揉被贺迎捏红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呵,就凭你也想跟我斗,自不量力。”杨荣盯着贺迎远去的背影出神。
翠雨从内殿走出来,对杨荣说:“杨公公,娘娘叫您进去。”
“知道了。”杨荣边说边走进了内殿。
见皇后又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不禁皱起眉头。
“你们都下去吧,留杨公公伺候本宫就行了。”皇后面无表情地将其他人都遣退,只留下她与杨荣二人,便瞬间换上了和蔼的笑容,对杨荣招手:“向荣,快来吃点,我特意让膳房准备的。”
杨荣顺从地走到皇后身边坐下,脸色却难看,道:“娘娘,以后别唤奴才‘向荣’了。”
“没事儿,娘亲就私下喊。”皇后笑着给杨荣夹菜,道:“来,尝尝。这是你父亲幼时最爱吃的炒笋,也不知这厨子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对杨荣,她堪称慈母。但杨荣也绝不会为此而原谅她当年为了登上皇后宝座而抛下自己与父亲,让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可事到如今,每当他看见皇后眼中闪烁的独属于母亲的光芒,便会沉溺在这份母爱之中,连挣扎都不想挣扎。曾经因为要想要活下去而四处乞讨,被人赶到废弃猪圈里度过一个个寒冷夜晚的他,也渴望着被母亲疼爱的感觉。当他见到皇后对贺迎刻薄、冷漠的态度时,内心总是窃喜。可一想到贺迎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每天锦衣玉食、仆役成群,他就不甘。同是一个女人生的,凭什么贺迎可以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在父母庇护下的无忧生活?贺迎已经含着金汤匙出生了,为何连他的母亲也要抢去?所以,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亲手了结贺迎,了结这个抢走他母亲的混蛋。
见杨荣坐着不动,皇后忙问:“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传太医来看看?”
“没事,吃吧。”
杨荣拿起筷子,道:“没有,吃吧。”
“嗯。向荣下次想吃什么就告诉娘亲,娘亲吩咐人给你做。”
“知道了。”杨荣埋头吃菜,他不敢直视皇后炽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