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伞走在雨中,大雨打在伞上流下来的水,其实比直接淋雨还大。他们一路打着伞,不知要去哪。吉隩自然发问:“去哪?”“你家。”温玉好似无比平淡。“我家?你大晚上的去我家?”“干什么,你家那么多人。”温玉觉得自己不该跟她废话,他右手举着伞,吉隩走在他右边,伞自然往右边偏一点。
吉隩也不是奴隶命,没有意识帮温玉拿伞,温玉也没让她拿。“有望大哥来信了。”吉隩问他。“是。”温玉回答着,伞边流下的雨水已经打湿了他半个身子,一说话水顺着脸流到嘴边,顺着下巴滴下来,胸前也湿了一片。天比较黑,吉隩也没太注意,她的眼睛好似有些问题,这东西在眼前,没人提醒就看不见,可这东西她是看的很清楚的。
他们就这么,温玉就这么淋了一路的雨来的了茶叶铺。吉隩进去,直接绕到了后院,跑进去叫师父。戚寄风出来,在茶叶店的后堂看到了大半身子湿透还在往地下流水的温玉,温玉的头发都滴答汤。
温玉看着戚寄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别把水滴到地上,我这地是木板的。”戚寄风先发话了。吉隩第一次看到了温玉难看的脸色,心里暗自窃喜。她过去拉住戚寄风:“师父,有望大哥来信了。”戚寄风还是很关注的,毕竟是实实在在欠他们的。吉隩用眼睛扫了扫温玉,戚寄风伸出手。
温玉瞪了吉隩一眼,把信拍到了戚寄风手上,自己耗内力烤干了衣服。“把水擦干净。”戚寄风指指地上,带着吉隩回去了。吉隩朝他做了个鬼脸,跟着师父走了。温玉有些生气,但毕竟是前辈,只得听了,他到没有真的去擦地。
温玉算上关山月还有两人,那可是京城四少,以关山月为首,在京都没有不知道的,真可谓家喻户晓。温玉是京城的小京官给自己儿子立的榜样,他虽然架子算大,但底层人民的社会也经历过,干些活没问题,这一点那仨人比不了。关山月的形象,是许多孩子的榜样,但在家长眼里,关山月是京城第一混混,第一魔王。这次来信,不是皇上,而是宫里唯一的皇子颜声。
颜声出生时,钦天监说此子不凡,但不能养在宫里,不然过不了周岁,因此一直在京城南边的“南滩苑”养着,大臣大都知道也没太在意,百姓对于这个颜声的身份知道的少,所以一直算神秘,在京城流传他是皇上的私生子,光明正大的好嘛。
雨都停了。温玉看见吉隩从戚寄风的屋里出来,赶紧过去:“信看完了吗。”吉隩把温玉叫到了自己和曹彰那屋的厅里,温玉没想到,这师父让俩徒弟住正房。温玉没客气坐下,吉隩在自己家更不客气也坐下:“有望大哥说丁一潜到了国师的府里?”“是吗。”温玉笑笑:“可以啊,他怎么不去丞相府。”
吉隩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让他一个小孩去,去干这种事。”温玉好像想着什么:“怎么不能?”他看了眼气冲冲的吉隩:“他既然知道去国师那里,就没事。”“什么意思?”吉隩晕头转向的。“没什么意思”温玉又笑:“你不知道的是,国师派丁一进宫监视皇上。”吉隩快跳起来了:“什么!丁一进宫了?”温玉一直保持着笑:“他既能混进宫,就没事。”
吉隩突然一本正经转过来问:“你怎么知道?”温玉出了口气:“有望不知,阿声说的,是他帮丁一进的宫。”“阿声是谁?”她并不认识颜声。“皇上的儿子。”温玉轻描淡写的声音说:“他,应该比你还小一岁。”吉隩更吃惊了:“皇子?”温玉点了点头:“就是下任的皇帝。”吉隩站起来,看着温玉:他竟和未来的皇上是好友,还叫什么,阿声?
“我来你这,就是为了告诉你,明天早上把王爷叫到这,我也来这,我们一起去京虎山。”“还去京虎山?”吉隩显然对温玉说的话有些质疑。“昨天我的腿基本没事了,明天就出发,你只要负责把小王爷叫来就行。”说完就起身走了。吉隩在背后隔空捶温玉,直到温玉出去。这一句话,害的吉隩大半夜去府衙找关山月。关山月听了,大概明白了些,叫酒宝代理了政务,这两天也一直是酒宝代理的,他半夜就跟着吉隩来到了茶叶铺。
吉隩也不太想惊动师父,就让关山月在茶叶店外的柜台上待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温玉就来了,反正他也不睡觉。来了看到了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关山月,用当地的方言说了句:“掌柜滴,卖茶叶哦。”关山月一抬头,看到了温玉,揉揉眼:“小温你现在怎么也变的这么无趣。”“阿声来信了。”“什么?”关山月一下清醒了:“阿声?是他老爹又说什么了吗?”
“皇上到是什么都没说……”他把丁一的事说了:“国师拉拢他,阿声就先面上靠了先生了。”关山月点点头:“阿声来信了,老秦呢?”“老秦,他刚当上官,就他……”温玉顿了一下。关山月笑着点头:“懂了,懂了懂了。”说完又补了一句:“和老秦比,还是小温你更近人情。”
老秦就是镇京大帅秦臻之子秦定南,在京城四少里年纪最小,是秦臻第一次平定南诏时出生的,今年才十六。他叫定南,因为秦臻希望能平定南诏,最后也是他平定的,他是振国大将军关挫的下属,现在的官职已经高过关挫了。秦定南虽说年纪最小,但性格最老套,大家也都叫他老秦。他小小年纪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没有喜怒哀乐。
温玉略微能和他比比,但温玉总是不屑地笑着的,秦定南是真的面无表情。他心气高,也老辣,十四岁就中了状元,还是文武双状元,虽然温玉总是说:我当年要是去考了……但他在政事上真比不过秦定南,但秦定南在政事上比不过颜声,毕竟他学的是帝王之道。秦定南如今是督察院总督御史,左右都御史,天天呆在牢房里上刑,让他更加冷血。
不过,老秦和关山月关系还不错,关山月关心关系心也正常。吉隩出来,想把茶叶铺开了张,见到二人:“温大人,我们要和小王爷一起去京虎山?”关山月笑了:“怎么,你不想我帮你救你的成林哥哥?”“去就成林哥哥?”吉隩到是很高兴。温玉横叉一句:“是去矿洞探探虚实,找盟主探探底。”吉隩哼了声,三个人出门赶路。
温玉多问了句:“王爷,你真把酒宝留下替你干活了?”关山月点点头笑笑:“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我县衙也没人。”温玉瞟着吉隩,吉隩赶紧挪到小王爷身边:“我跟你们一起。”小王爷朝温玉撇撇嘴,两个人对了对眼神,都笑了。吉隩插了句:“小王爷,温大人只有跟着你的时候,才是个正常人。”关山月哈哈一笑:“小温……”
温玉抿了抿嘴,没说话,关山月又笑道:“也对,你永远比不过老秦。”三个人说说笑笑,赶路的速度仍然很快,走了几天,他们又来到了温玉养伤的小屋住下,关山月没上过京虎山,他负责上山找吉咨鄀套话。关山月怕被认出,也易了容,他查了吉咨鄀的底细,知道了他逃犯的身份。
吉隩想去救曹彰,但她只能跟着温玉去探矿洞。她想到温玉为了这矿洞,已经命不久矣了,这案子,定要查明白。温玉对于自己中毒,只字未提,他本人好像淡忘了这件事了,一个知道自己死亡时间的人,能做到这样冷静,面不露色,除了温玉也没几个了。
温玉很是惬意,亲自下厨抄了两个菜,不知从哪带来的酒,和关山月喝了两杯,关山月看着温玉的手艺,也没敢动筷,喝了两杯就上山了。
温玉自己尝了尝自己的菜,觉得还可以精进些,跟念经似的念着菜谱,想看看哪差了。吉隩看着温玉,实在看不出他到底着不着急。温玉念叨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整的一丝褶皱都没有。吉隩后边歪着头看着:事多,一走路白整。温玉整好了:“走。”吉隩跟着他出去,小声嘟囔:“比女人还麻烦。”
温玉听的一清二楚:“你说什么?”吉隩呵呵一笑:“没,没什么。”温玉把头微歪向另一边,笑了一下。温玉带着吉隩,跟着记忆中地图的路线去找,吉隩只能乖乖的跟着,她真可能走丢。周围山的树上,都挂着一条条白色或青白色的须子,当地人管它叫老君须树胡子。
吉隩抓着那须子扥下来,放在手里捻捻,刚要放到嘴里尝。温玉夺过吉隩手上的树胡子,抓住了她的手,温玉突然心里一震。吉隩一愣,甩开了温玉:“干嘛。”树胡子都掉地上了。温玉反应过来,看着吉隩:“干嘛?不知道这松萝不能吃!”吉隩无奈的看着满脸愤怒的温玉:“这松萝没毒。”温玉处理好了吉隩摘下来的树胡子:“没毒也不能直接吃啊。”
吉隩又快速的摘下一条,迅速的塞到了嘴里,嚼了嚼:“我从小什么毒草没吃过,不差这一种。”她看着温玉难看的脸色,又补了句:“再说了,这松萝不来这西边还吃不到呢。”温玉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在山上随便看到什么就吃吗?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吉隩哼哼两声,叼着一根草棍,往前走去。两人走了很远,天色将晚,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吉隩到是没有多沮丧:“温大人,咱们要在这过夜了。”温玉没说话,算是默许了,她看着吉隩一脸笑呵呵的模样,觉得她,很有意思,他一直盯着她。吉隩很快发现有人盯着她,而温玉也发现了吉隩发现他了,咳了一下:“没找到,你还这么开心?”吉隩哈哈笑笑,到一棵树下坐下:“我为什么不开心,虽说是没找到,但没准脚下就是。”温玉靠在对面的树上,琢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