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晚上不睡,白天精神头还挺足的。颂西东陵地界,都是山区,海拔很高。虽说京虎山离颂西还很远,可这京虎山,一大部分在东陵,一小部分在南诏,剩下的是三不管的荒山,这山,是东陵的第二大高山,虽不算名山,可东陵百姓都略有耳闻。离开蜀城往西走,吉隩温玉有内力,走起来还轻松点,可身体一向强健的曹彰,这会儿是真不行了,脸通红,实在走不动了,不停喘息。昨天他催着赶了一天夜路,今天来到镇子上,夜色将晚,温玉问他还走不走,他是不赶夜路了,吉隩给他号了号脉,“瘴气症。”温玉都没看曹彰,曹彰喘着粗气,看得出他憋的已经到胸闷了:“歇会吧。”他靠在巷子的墙上,抹了把虚汗,但其实也没出什么汗。吉隩转过去问温玉:“瘴气症?这也没有瘴气啊。”温玉站在那,其实他也挺累的:“有些山林里有瘴气,而颂西出了北边的一点以外,这个国家都是在毒瘴中的,别国的人到了这地界,就会这样。”吉隩哼哼了两声,在衣服里掏了掏,找了半天拿出了个小红瓶,就指甲盖大小,刚刚打开盖子,伸出手,要把瓶子送到曹彰那,温玉见状,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吉隩一愣,转头看到了温玉的眼,四目相对,温玉也是一愣。吉隩一收手,温玉抓住她动不了,温玉赶到她一挣脱,急忙甩开手,沉吟了一下:“......解毒消瘴散是这么用的吗!你这样,就要了他的命。”吉隩微低头,又嗯嗯了几声。温玉瞪了吉隩一眼,拿出了小瓶,在掌中倒出了几粒药丸,自己吃了一颗,递给了吉隩,吉隩没接:“我又没事,你还是给成林哥哥吧。”吉隩感到温玉有些气不顺,温玉把药丸塞到了曹彰嘴里,又把剩下的那一颗扔给了吉隩,顺着大街走去:“在不找客栈,就要睡大街了。”吉隩吃了药丸,在背后骂了温玉几句,拉着曹彰跟着他,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掌柜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小二在楼下照顾两桌客人,看到温玉来了,赶紧一搭毛巾:“爷里边请。”看到吉隩曹彰,赶紧出来迎接:“二位客官里边请。”吉隩听着,心里不痛快,进去坐下,坐到温玉对面,小二过来擦桌子:“三位爷要点什么。”温玉掏出银子拍在桌子上:“来壶竹叶青。”小二答应一声,去柜台取了酒,盛在白玉瓶里,看上去挺精致的:“酒来咯。”说着放下酒壶酒杯:“您不要菜?小店......”温玉摆手:“不要不要。”吉隩一拍桌子:“要,上你们店好吃的四道小菜。”她指指温玉:“他付钱。”温玉倒了杯酒,又掏出几粒碎银子。小二答应拿着银子走了,端来了四道小菜,两荤两素。旁边桌的一拍桌子:“我的酒呢!”小二放下吉隩的菜,到内间费尽的搬出一坛酒,在酒窖里刚搬出了一大坛酒。吉隩看着旁边:“温统领,您这个不行。”她眼睛还盯着对面,手指了指温玉的酒。温玉好似没看见,没听见,自斟自饮了一杯。吉隩的目光好容易从对面拉回来,吃了口菜,不由得拿筷子敲了一下盘子“嗯,温统领,这菜不错,你尝尝。”他躲了躲,吉隩哼了声,把菜自己吃了:“成林哥哥,你也吃。”曹彰答应一声,也吃着,温玉就是独自喝着酒。吉隩哼哼着:“成林哥哥,你说咱们这温统领,不吃不睡,精神倍足。”温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喝着酒。
吉隩叫小二又拿个碗,用温玉的瓶子倒了碗酒,倒完了一半,喝了一口:“嘶——这酒。”她咂么这味:“酒到是不错......”温玉又喝了一盅:“西域的酒自没有中原的好。”“常叔好像很懂酒,温统领应该也能喝吧。”吉隩喝干的那碗酒,也没有再倒了。“常叔?叫那么亲近。”温玉是咬着牙说的。吉隩吃了片肉:“我愿意怎叫就怎叫。”温玉也没理她,走到柜台:“来一间上房。”掌柜的抬头赔笑:“对不起客官,上房已经没有了。”温玉盯着他:“我多给银子。”“对不住,上房已经有客官了,不然您去跟他们说说。”掌柜的配笑着:“不然,小店还有东边的一个院儿,客官您看行不。”吉隩凑过来:“好,可以,凑和。”又在温玉耳边说了句:“不要惹事。”温玉也没说什么,往里走,小二赶过来带路,到了东院。曹彰随后风风火火的赶来,温玉看着东院,屋里一张大土床外边嵌着木头,倒也算次货中的极品:“只有一张床?”曹彰看着:“这床,睡五六个人都没问题了。”吉隩笑着,做出个请的动作:“温统领睡吧,您能和成林哥哥一起嘛。”温玉斜了眼曹彰:“我和他一起睡?呵。”温玉出去:“还是你自己睡吧。”天已经晚了,黑了。温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这院子还没有屋里大,石桌上放着棋盘,温玉自己摆了个局,研究着棋局,自己和自己下。吉隩睡了一会,但三更天打更的人一嚷,她是醒了的,看到了曹彰坐在床上,看着墙打瞌睡,眼看就倒下了,吉隩把枕头扔了过去。吉隩下了地,看到了月光下坐在的温玉,她站在屋里,开着门,看着温玉,温玉用手撑着头眯着。风吹的曹彰在屋里打了个喷嚏,吉隩看到他还没醒,进去给他盖上了被子,出门走去,一点点响动温玉就醒了,微微活动了一下。吉隩过去坐在温玉对面,拿过白子走了一棋。温玉起来,一点癔症也没有,和吉隩下起棋。“你会下棋?”“成林哥哥常常缠着有望大哥下棋,从没有人找我下,都觉得我不会?”“你会的”温玉顿了一下:“其实很多。”吉隩笑着落下一子:“温统领能夸人,不容易,不容易。”温玉想说话,又没说出来,咽了口唾沫。吉隩转了话题:“这京虎山一行,你打算怎么办?”温玉走了步棋:“好棋。”“皇上让你查个贪污案,你就跑到京虎山,那要让你查个杀人案,你还不得跑颂西去。”“为朝廷办事。”“停停,打住,你也别说空话。成林哥哥的父亲能中明针子的针,不可能,你去京虎山没用。”温玉看着吉隩,笑了下,让她讲下去。“自打浣月庄的庄主失踪后,浣月四子都不怎么在江湖路面,不过碍着面子,武林大小事还都请他们。这样一股清流,不会去杀一个知县。”“你们江湖人不都是自认清高,为民除害么。”吉隩点点头:“我是也听说这曹知县不是什么好官,可我们五方的人也不会故意跟朝廷正面结梁子。”温玉笑笑。“你们朝廷的事,这么多国是怎么回事?”温玉好似叹了口气似的,但是没出声:“诏仁案你也知道了吧。
南诏的地下不夜城的狂人帮,是这些国家所看重的,也是皇上看重的。可这东西要是皇上得到,天下比将打乱,其余国家得到了,也是一样。言家是世代守护狂人帮的,是狂人帮的世代长老。最后一代的言青死后,再也没有人了,狂人帮好似消失,又好似投靠了冷家。”吉隩看他说的投入,没好打断他,他说完了,赶紧问他:“颜家?皇上?”“不是颜家,是言家。西陵王朝是外戚篡权,皇后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篡权,就是东陵太祖,皇后没办法就在临终前交代了弟弟,弟弟和家族分裂,就是言允,是他带着小皇子逃到南诏的。小皇子死后,南诏归了东陵,这言允没了音信,可能投靠了冷家。言允的儿子言青死了,言家也就消失了。”吉隩听完:“你告诉我这些,应该都是掉脑袋的吧。”“这些不是皇上说的。”“我不知你查这些做什么,也不知你为什么告诉我,我就问你,你信我吗?”温玉低了头,没说话,吉隩站起来,转过身去了。“信。”温玉坚定的说了句,吉隩转过来看着他,四目相对,脑子里都是乱乱的。“你就不怕我也是有目的的?”“不打仗的乱世,我相信你的目的是对百姓有利的。”吉隩笑了,点了点头:“趁着我还没后台,就算投靠了你,交了你这个朋友。”温玉笑笑,这次不是那种不屑:“好。”温玉还真把语气放的温柔些:“西边冷,进屋吧。”“我不信你真心为了皇上,你是为了天下苍生,有江湖气,放心,我不会露半个字。包括成林哥哥。”她站起来往屋里走,又说了句:“你也进来吧。”可当她回头准备关门时,看到温玉闭着眼,用手撑着头,好似睡了。温玉其实没睡,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说真的,他现在是后悔了。他下这棋,忍不住就把心里所想全说出来了,自打他有意识起,常年醉就给他讲这些,他来到京城好奇又自己调查了些,越陷越深,不禁有一种天降大任的感觉,他开始怀疑吉隩的可靠性,他本不是冲动的人,遇事不琢磨透琢磨个底朝天是善不罢休的,这次竟然一股脑都说给了一个恨不得连家门都没出过的小姑娘。温玉想着想着,还真睡着了。不过,他顺利的让吉隩也有了种天降大任的感觉,她决定跟着温玉去救万民于水火。这将是她做出的最错误但最无悔的决定。他们三个人前往京虎山,一路上曹彰都觉得吉隩怪怪的,不过他一心在他爹的案子上,也就没太在意。已经来到山脚下了,要想去拜访武林盟主,得先上到半山腰,三个人修整了一夜,今早上山。他们差不多已经适应毒瘴了,吉隩偶然发现,在这毒瘴弥漫之地,竟然反噬好了。不知是时间的作用还是毒瘴的作用,反正这两天她更活泼了。温玉还是那个怪人,又时语重心长的“胡言乱语”,有时一句话不说,惜字如金,有时又耍官威,这些曹彰都看惯看淡了,吉隩却有些理解他了。京虎山很陡,是真不好走。一条被人走出来的天然道路上,全是细小的石块石子铺出来的,看似路上没又什么植物,其实石块下边全是长在粗沙子里的小野草,清晨早上全是露水,走在石块上滑滑的。上山的路全是坡,还都是不陡的坡。京城附近的山,都是幽谷深山,全是小溪淌淌,人搭的台阶,滑也就是苔藓。这地方空气到是新鲜,可植物上看不到水,有露无水的感觉,这空气显得有些阴凉,盛夏的深山里都到不了这样,何况这地方根本没有树荫。三个人都是习武的,爬个山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平缓的上坡路走起来竟比陡峭的石阶还累,爬了一会就喘不过气来,三人走走停停,下午时分到了半山腰,看到了宫殿似的几根大柱,上边白底金花纹,曹彰扶着膝盖喘着气,靠着大柱子歇了一会。吉隩这点佩服温玉,她把唯一的一块大酥饼子和曹彰分了,温玉是一口没吃,晚上不睡,中午不吃,这京城王府的公子哥竟也不累。温玉这次也累坏了,他从没遭过这种罪,被皇上安排陪着小王爷去军营锻炼时都没这么累,他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深藏不露,站在那吹着风,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曹彰歇了会,要继续往前走,虽然看到了大柱子,但走到门口也花了半个时辰。谁知,这武林总坛的迎接方式的独特。
看到了大门,就连温玉都高兴了一下下,可还没走到门,就暗器相迎。四面八方设来的三棱镖,这镖拇指指甲盖大小,小镖劲大更不好挡,可这仨人武功再不好,这也能躲过去,镖不是很密集,也是有些规律的,三人没费尽躲了过去。然后就是刀枪林,这镖都躲过去了,还怕这纸老虎刀枪林吗?刀枪林是军方交战迎接敌营的使者使臣的,不知这武林盟主怎么想起这个。吉隩带头,昂首挺胸的穿了过去。前边都是虚把式,出来一人笑着抱拳迎接:“兄台能上山来,想必不凡,不知是哪方来总坛?”吉隩也禀了禀手:“在下火方吉隩。”“吉隩?”那人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吉姑娘是哪位门下。”吉隩说道这个还很是自豪:“三合派。”那人笑了一下,有些嘲笑的意思:“好,这两位兄台也是三合派?”曹彰点了点头,温玉一直歪着头,他不太喜欢这些江湖人的作风。那人拍在温玉肩膀上,使上劲,在用内力半个膀子就折了。温玉内力护体,老不醒的内功还真是不错,练了两天浑身气穴舒坦。那人笑笑,把手拿开:“三位先去客房住下,有什么事再说。”带着三人去了山上的院子,院中又三间小房,曹彰和吉隩对着,温玉在里边,就这么住下,那人安排好就走了,只告诉他们不要乱走。吉隩都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来到大厅,找到了盟主吉咨鄀,这人就是吉咨鄀的心腹公孙保。在这十几年里,吉咨鄀不知吃了什么样的苦,一点一点从阶下囚熬到武林老盟主的得力手下,熬成了接班人,熬成了盟主。公孙保也成天鸽会吉咨鄀的上司,到天鸽会散伙,自己被兄弟们抓着问罪,再到被吉咨鄀救下成了他衷心的手下,十几年的风云变幻,这盟主的人生经历也不简单。吉咨鄀听到来客人,倒也没什么惊讶的,他刚刚上位,五方中的方主还没选出,来总坛孝敬孝敬也是应该的。他没想到的是,三合派竟然来了,武林中老一点的人都能想得到,这三合派就是合三派的叛徒,自立了门派,一点名头没有,从没再出过江湖,今天来了两个三合弟子,吉咨鄀到是挺惊讶的。这五方总坛的照顾还是很周到的,温玉也没挑出什么毛病。第二天一早,吉咨鄀在大厅见了他们。
一见面,吉隩陪笑着抱拳拱手说了些溜须拍马的话,这些话吉咨鄀也不愿意听了。温玉一摆手:“吉盟主,不知浣月四子是否在贵宝地。”这客气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异味,吉咨鄀听着也不舒服,假笑一下:“三位来我总坛找浣月四子?”温玉斩钉截铁:“他们杀了我们的人,是嫌犯。”吉隩踩了他一脚,她真是怀疑这温玉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这一脚换来了温玉的一个白眼。吉咨鄀又特别不自然的笑了两声:“浣月四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在我的地方找我的客人的麻烦?”吉隩赶紧出来:“不不不,这位......温兄,他不会说话。我们找浣月四子前辈只是他们的徒弟脱我们带句话。”她笑着点了点头:“带句话。”“带句话?”吉咨鄀的语气很渗人:“我看未必吧......”他说着,一伙人就闯入厅里,吉咨鄀有些火,不过也没真火:“你们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为首的人施了个礼:“盟主,属下请罪。”吉咨鄀看了一眼公孙保,公孙保过来:“这是土方的李方主。这是三合派的弟子。”土方方主正是李禄,他们五兄弟有个小小的名号叫“三山五侠”。
吉隩抱拳:“既然盟主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李禄看着,突然笑着叫了一声:“小子,不认识老夫了?”曹彰过来看了看,认出了李禄:“前辈是土方方主?”李禄笑而不答。吉咨鄀看着:“你们认识?”李禄拍了拍曹彰:“这小子内力深厚,都把我给震着了。”曹彰低下了头,吉隩过去拍了拍他。吉咨鄀笑道:“都是自己人,李方主有事直说吧。”李禄一咧嘴:“往总坛送的镖,丢了。”吉咨鄀想到了这个事,这些方主才不会没事往总坛跑呢。李禄带着绿林的兄弟压着一批银子去总坛,路比较远,一天这镖就不翼而飞了。装银子的盒子都在,银子一块也没有了,他们找了数月也没找到,只能去总坛请罪,其实吉咨鄀的手下早就探得实情了。吉咨鄀故作惊讶:“就不翼而飞了?”李禄无奈点头。吉咨鄀大怒:“这批镖是五方缴纳朝廷的银子,没了你们能垫上?”李禄之好请罪,吉咨鄀罚除去了他的方主之位,让公孙保上位了。三山五侠另外四个兄弟都不大高兴,可也没说什么,李禄到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告辞走了,吉隩三人也走了。都走了,公孙保又谢恩,吉咨鄀一脸怪表情问他:“那小子真是御前侍卫统领?”
吉隩能看得出,三山五侠那就是一场戏,她虽不知这五人和盟主又什么瓜葛,但这明显就是释权,说不准还是监守自盗。实际上真是监守自盗,吉咨鄀怎会乖乖往朝廷交钱,再说哪有武林人往朝廷交钱的,交了钱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还不如当自己的大侠呢。吉咨鄀要这笔钱又自己的作用,他要把这笔钱给南诏的地下不夜城,白送。三山五侠和曹彰聊了聊,到是挺喜欢这孩子的。温玉想到的,自然上朝廷的问题,钱。这些武林人能给朝廷纳税?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税,武林盟主刚刚继位,给朝廷钱就是示弱,他们不会这样做。温玉最关心的是,他们的钱是哪来的。这批镖据说是二十万银子,抢几千户员外也没有这么多,除非是抢官。他想着想着就想到朝廷这次丢的银子已经以前丢的银子,他觉得有可能是他们威胁官员交钱,官员不远掏腰包就贪了朝廷的钱,可又这样的事为什么不上报朝廷呢?他想不明白,也不能跟别人说,他觉得自己在贼窝里呢。他们回了院子,曹彰被三山五侠请走了。
温玉坐在屋里想着这些事情,决定出去转转。他左拐右拐,真让他找到浣月四子住的院子了,当然,这一路少不了热爱跟踪的吉隩。温玉围着一个假山绕了几圈,绕道了吉隩后边,吉隩找不着人站着看,温玉贴在她后边,她也感觉有些瘆得慌,一回头,扎进了温玉怀里,温玉赶紧推开她掸了掸自己身上,他突然觉得和吉隩在一起,智商都变低了,觉得自己想傻子一样。吉隩被发现了,还是理直气壮。两人一起去见了浣月四子。老大清茶子很和蔼,捋着薄薄的一层长胡子,看着他们。“前辈,我有几个问题请教。”吉隩怕温玉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抢着说。清茶子让他们进去,给倒了杯茶,吉隩拍了拍马屁,她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谁听了不高兴。但温玉听着就挺别扭。吉隩终于开口:“不知明针子前辈在否。”神厨子米麒麟拿着大勺子插着手站着:“找老四?他可不好惹。娃娃还是跟米叔叔吃好吃的去吧。”温玉要说话,吉隩一掐他:“我们找明针子前辈真有事。”说着掏出了杀死曹茬的长针:“这是否是明针子前辈落下的?”珠算子无趣的在清茶子后边站着,一把抢过长针,仔细看了看:“嘿,还真是老四的。”温玉要站起来,又被吉隩给拽住了,温玉有些生气,他觉得吉隩把他看成了一点也不稳重的傻子。在说话方面他就是傻子。“这针哪来的?”清茶子觉得又蹊跷。温玉问他:“不知明针子前几日是否在绍兴摊了人命官司?”珠算子吧嗒这算盘:“武林大会以后,我们一直在京虎山来着啊。”他是最实诚的,又小声说了句:“我都没去过绍兴。”语气有些不满。温玉有些惊奇,语气略缓和了些:“那你们还知道还有谁会发银针?”清茶子想了想:“老四脾气不好,没有徒弟,银针的手法就连虎牙都没教过,我们兄弟三个也不会,要说还有谁......”他沉思了半刻:“只有庄主了。”“浣月庄庄主?失踪多年的那个庄主?”吉隩有些激动,武林的人突然出现了隐逸的某位大侠,能不激动么。清茶子闭上眼点点头,他知道这句话的代价。珠算子到是很开心:“庄主回来了?”清茶子看了眼神厨子,一摆头,神厨子领会带着珠算子出去,珠算子还不想出去,被神厨子拽走了。吉隩笑笑,缓和一下气氛:“前辈放心,晚辈定不会说出去,天知地知,你我他知。”
清茶子有些不放心:“人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用神针杀死了一个知县,而......”她感受到来自温玉的目光:“太多的我们也不好说。”“你们是朝廷的人?”温玉也不隐瞒:“御前侍卫统领,温玉。”吉隩看着这俩人的眼神快打起来了,赶紧补了句:“他是官,我不是。死的知县是我师兄的父亲。”清茶子点点头:“希望我说的能帮到你们吧。”他和了口茶,要送客的样子了。吉隩温玉也懂,站起来告辞走,走到门口,清茶子又说了句:“以后还是不要自报三合门下了。”吉隩一愣,走出去了。温玉恼,线索又断了,皇上让他找这次丢的银子以及原来丢的银子的去向,这可怎么查。皇上担心,这些银子会被什么不法之人干些威胁他皇位的事。曹彰送走了三山五侠,回来和吉隩聊。吉隩和曹彰讨论三合派的背景,他们觉得师父可能有些事瞒着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吉隩和曹彰也说不明白,就去找温玉。温玉一个人在房里,他这可是遇到大瓶颈了,无奈在房里喝闷酒。他不是借酒消愁的人,也不常饮酒,喝也就喝三杯就得,这次也不例外,品着一盅酒,端起放下。吉隩进来,温玉把那口酒喝了:“何事。”吉隩过去坐下,毫不见外,给自己到了杯酒,温玉那正好两个酒杯。吉隩喝着酒:“你也想不通,我也想不通,同是天涯沦落人。”温玉没理她,她也不管他:“我师门的事儿可以不查,你那档子事不查,可是要掉脑袋的。”她用手在脖子比划了比划,温玉呵呵了声。曹彰进来,给带了句话:“他们来人了说,说京虎山地域偏西,我们南边来的会不太适应。”温玉站起来:“不适应,走,回去吧。”“不行,我的杀父仇人还没找到呢。”曹彰拦住温玉。温玉推开他出去,吉隩看着曹彰:“你傻啊你,留在这也没用。”说着跑了出去,曹彰感紧追了出去。
三个人没有去大厅拜别吉咨鄀,出门撞上他了。吉咨鄀在山门口站着,吹着山上的凉风。吉隩以为他要假意留留,不过他直接轰他们,一点没挽留。三个人一路下了京虎山。这一路都是山区,好像翻山一样。他们在茂林里的小路走着,又遇到了三山五侠。三山五侠早已确定,银子就在这片林子里,可就是找不到,热心的曹彰自然要跟着一起找。另吉隩感到奇怪的是温玉竟也乐意帮忙。他们来到了一处大院子,挺大挺阔气,天色晚了,就想留宿一宿。吉隩去敲门,没人。曹彰推开了门,看到了院子里堆的密密麻麻的箱子,箱子是上着封的。温玉直接上手撕掉了封条,打开箱子看到是一箱满满的银子,白花花的在这傍晚都耀眼。刘三和窦成,快速的打开了所有箱子,全是银子,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李禄刘三拿起银子看:“这,都是官银啊。”温玉看着,上写“音阳二十一年”正是今年新铸的银子,今年的灾情严重,好多地方爆发了不同的灾,因此赈灾用的全是新铸的银子。曹彰看见这么多钱,只顾着高兴,吉隩把他拉回了现实,虽然吉隩的内心也有压制不住的喜悦,不过她还是清楚,这不是她的。刘三说:“大哥,我们看过了,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吉隩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进晚还在这住下吗?”“住。”温玉把玩这银子:“在西边的山里过夜,不想活了。”吉隩点点头,又笑着过去:“温统领不是见钱眼开了吧。”温玉把那块银子放回去,一脸严肃的说:“吉姑娘,这本就是朝廷的银子。”吉隩看着满院子的箱子:“这你的线索不就接上了。”三山五侠在说话之际就生好了一堆火,温玉像天上随意一挥,打下了四只大鸟儿,当即烤了。李禄对温玉的神针指法表示佩服,温玉也自我感觉良好,吉隩看着,啧啧,太自恋了。晚上,都睡了,温玉坐在一个箱子上抬头看着月亮,那如隐若现朦朦胧胧的月亮。他觉得西边离月亮更近了,近了,却看不清楚了。吉隩坐着睡,睡着倒了,也就醒了,看到了又不眠的温玉。她站起来,靠着温玉旁边摞起的箱子堆上,顺着温玉的方向看着月亮。两个人都不说话,可能是怕吵醒别人吧。过来半晌,温玉终于先开口:“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吉隩要开口,看到温玉又盯着月亮看起来。她靠着箱子堆坐下,黑夜里很快就着了。温玉想着,想着,想到头脑空白,甚至忘记刚刚在想什么,西边山里的夜晚真冷,哪怕在夏天都冷。温玉一激灵,看到旁边的吉隩有些哆嗦,他起来,过去除下了曹彰的外衫,批到了吉隩身上。他半倚靠着箱子堆的另一面,竟有些着了。他在外边几乎没睡着过。过了半夜,到了凌晨,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温玉醒了,看到了一群穿着夜行衣的人,他还没出手,就被人撒了药粉,他只说出了一个“你......”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练武之人觉轻,李禄这个你是听到了的,不过没醒,随后听到有些声音,头脑里真实和梦境打了一架,这才醒来,看到了温玉拿着大刀,一刀扎进了一人的胸口。他一惊揉揉眼叫醒其他的兄弟。三山五侠站起来,看到了一地的尸首,然后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你个狗贼,老夫和你同归于尽!”然后就是刀砍声和惨叫声。李禄冲进去,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温玉和一老者。随后感到背后有人,他下意识的回头一掌,然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吉隩。在死人堆里躺着的还有曹彰。三山五侠略有些懵,看到院子里的银子都不见了。他们互相看看,发现吉隩醒了。吉隩看到这场面,都快吓的又昏过去了,她正抱着一条断了的胳膊,握着手,吓得她感紧扔出去了。“李叔,这怎么回事。”她是个很亲和的人。李禄过去:“隩儿,你怎么了?”他用手在吉隩的眼前晃了晃。“不是,这到底怎么了。”李禄奇怪:“你要暗算我,你忘了?”吉隩更奇怪:“我什么时候暗算您,再说了,我暗算您干什么。”李禄看着她:“你中了我一掌,不信你运功试试。”吉隩运功,果真中了内力,吐出了口瘀血,把她自己整蒙了。曹彰也醒来,反应的比吉隩还激烈,李禄问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但身上竟还有几处伤,温玉醒来也是一样。大家还都属于懵的状态,一大伙人来了。前头一个老太太哭着进来,对着尸首大哭。公孙保带人来,让那老夫人指认凶手,那老妇人说是温玉,温玉生气,抓住那老夫人,还没说话就被公孙保弄开了。公孙保指挥人抓了温玉,又补充到抓了吉隩和曹彰一起带回去:“温统领,我们五方哪里得罪皇上了,温统领你在这里拿了我们的银子杀了我们的人。你找我们的麻烦也就算了,还带着家眷一起。”随后就是抓,温玉怎会乖乖让抓,就打,人少敌不过人多,就变成了温玉三个人边打边跑,后边一堆人追。这让三山五侠更懵了,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干嘛,也追上去了。莫名其妙的他们就被人追杀,开始逃命,温玉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跑吧。一路打一路跑,进了树林子,天也亮了。他们跑着,树少了,来到了山边,悬崖上。吉隩和两个人交着手,心绪不宁:不会就这么巧,像画本子一样,被追就跳崖吧......她已经被四个人围攻,被逼到崖边。那四个人也不想伤她性命,要活的,这也是他们可以逃这么久的原因。温玉和公孙保交手,公孙保的招数招招毒辣,他感到脚下一震,看到了吉隩脚下的悬崖因为人多竟倒塌了。他冲过去跳下山崖,从掉下去的几个人中抓住了吉隩的手,左手扒住了山崖边。他让吉隩爬上去,吉隩被他抓着手,紧闭着眼,又偷偷瞟山崖下的云海:“你上去吧,我......轻功不好。”温玉已经撑不住了,他想把吉隩甩上去,可没那么大力气,用轻功到崖底,他低头只看到团团白雾似的云,连底都看不到。曹彰看到了这两人,跑过来时看到公孙保正要一脚踩在温玉的手上,他以为他们不会杀他们。没想到的是,公孙保还没踢到温玉,温玉竟自己撒手了,这道让公孙保差点掉下去。“隩儿!”曹彰大叫,但还是被拉走了,不过半路被三山五侠救下,一起回了京虎山。温玉倒不是撑不住了,他是自己撒手的,他撒手后一拽吉隩,吉隩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用手扣着石壁。西边的石壁不像京城附近的,有些不平有泥土和藤条,还能抓住,这石壁是竖直的光溜溜的大石头,温玉抓了半天也抓不住,手已经磨破了,他只好任凭下落。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吉隩,一时的冲动就救了,救不好命就没了,他这种人道不至于后悔,但心情里算是夹在这后悔。落,穿过云,接着落。睁不开眼,可朦胧间好像能看到一团一簇的绿,和缥缈的云匀和。那一簇簇的绿,越来越清晰,刚刚能清楚的看见绿的边缘,眼前看到的就是黑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是吉隩先醒来的,吉隩躺在温玉的身上。她起来,深深胳膊走两步,并无大碍,她看着温玉,给诊了诊脉,到还算强健,应该没事。她叫醒了温玉,温玉坐起来,右腿钻心的疼,他是强忍着的,还不免一咧嘴,一咬牙。他站不起来,他自己也知道,右腿摔折了。吉隩看出异样,摸他的右腿,顺着骨头摸。温玉还不耐烦,吉隩一笑:“你还不耐烦。”“男女授受不亲。”温玉扭着头。吉隩一笑:“授受不亲好像也是我吃亏,我都没说什么,你还不愿意了。”温玉咬着牙:“这个女人是你就是我吃亏。”吉隩找到他折了的骨头,一按,温玉这也受不了啊,也沉吟,吉隩笑了。温玉把他扭到一边。他的腿就是骨头错位,吉隩一下就给他正过来了,温玉的上牙快把下牙咬碎了,一声没吭。“挺坚强的么。”吉隩拍拍身上的土。温玉扶着树站起来:“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吉隩就看着爬不起来的温玉:“你要不救我,也许我也没死。”温玉忍着痛:“我要不运功,这么高你早化成灰了。”吉隩伸出手,要拉他,没拽他,就伸着手。温玉也没用她,自己站起来:“找找这下边有没有出路吧。”吉隩伸着手,温玉从头手边走过,折了棵小树,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吉隩拍拍手站起来:“好,我看你能走多远。”温玉一瘸一拐的,忍痛向前走。他满手口子刚刚止血,我这小树拐杖吃力,伤口都裂开了,顺着小树往下淌血。浑身无数的小伤口混着汗,痛的他都感觉不到具体哪疼了。吉隩追着他,给他的手上了点药,他把药倒在手心里,双手一搓,接着走。看天,大概已经下午了。这西边真不算好地方,大下午的下起了小雨,这地方的下雨到是没打雷。温玉浑身疼痛,靠着一丝热力向前走,这场雨把他的热浇灭了。走着,走着,直接昏了过去。吉隩跑过去蹲下:“温统领,温统领。”她晃着温玉,感受到了温玉浑身发热,伤口有些化脓,全身伤口化脓。雨突然大了,这地方不经常下大雨,吉隩的语气微微带着哭腔:“温统领,温玉!”温玉咳了一声,醒了过来,站起来还走,走一步就腿一软。吉隩把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搭着他往前走,吉隩背着一个人走,有些左左右右的摇晃。温玉尽力的跟着走,走到最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他们找到了一间小屋,很久没人了。这地方没有猎人,不知道这小屋是干嘛的。吉隩把温玉放到屋里的床上躺下,躺下就昏了,吉隩给温玉塞了粒药,就是随意的清热的保健药。温玉浑身发烫,全身也痛腿也痛。温玉昏昏沉沉的半睡去,脑海里梦里全是小时候自己杀人,浑身是血,那把带血的刀:“不,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温玉嘟囔着:“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我要报仇......”吉隩看着还觉有些好笑,温玉不常睡觉,睡也睡的很轻,从来不说梦话的。吉隩给他又摸了摸脉,再不吃药就要烧糊涂了,这场病他恐心力受损。
吉隩看着外边的雨小了,吉隩出去,想到附近的山上采些药。这雨后的山,山路滑,泥泞地。吉隩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用的草药,她到处转了转,浑身被小雨淋的也湿透了。她也不敢乱转,怕自己迷路,她看到山间的一片空地,采到了几株草药,主要是有些前胡,这地方前胡不常见。她把药放到怀里,千怕万怕还是来了,她是真的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路了。她出了平地又进了林子里,进了林子里更找不到路,雨停了,她还是没找到路,无奈,只能先靠在树上。她靠在树上望着远方,看到了一人,一瘸一拐的走来的一个人,是温玉。温玉清醒时,看到没人,出来找吉隩,他知道她是个路痴。吉隩看到了温玉,上上下下的给骂了一遍,温玉现在,根本无力反驳她。吉隩跟着温玉回到了小屋,温玉靠着墙坐着,咳咳的咳,咳一下就停不下来,咳的快把内脏都咳出来了。吉隩赶紧去找锅给他熬药,一会就熬好了一碗苦药。
隩把药端过去,温玉接过药的手颤抖着,药已经晃洒了,吉隩赶紧接过来,找了把勺子,盛了一勺,在碗边蹭了蹭,吹了吹要喂给他,温玉没张嘴,伸出手抓住了吉隩端着药碗的手,把碗边对在自己嘴里,直接干了一碗。吉隩微微点头,把那勺药也倒回了药碗里。温玉喝干了,靠在墙上,语气充满不耐烦:“用小勺喂药,不苦啊,没听说过长痛不如短痛。”吉隩收拾了药碗:“我还不想喂你呢。”吉隩出去,去灶上做饭。她算是会做饭,又不会做,她知道怎么做,但不知道加多少水加多少盐弄多长时间,稀里糊涂的弄了三个菜,给温玉端过来。温玉喝了药,有些犯困,但又睡不着。吉隩自信的拿着三个菜和温玉一起吃,温玉本不想吃,还是给面子的夹了一小小快野菜,塞到嘴里,有苦又涩,他又吃了一口抄的肉,咸到齁。他刚要批判,刚要提意见,看到吉隩期待的眼神,只是说了句:“还可以。”吉隩也知道不好吃,看他要睡了也就把饭菜撤了,他把饭菜拿到灶边,看着地下的几只新鲜的野鸟,这西边的鸟没有那么多,在这荒废的小屋里竟有三四只鸟,她不知道温玉怎么办到的。温玉吃了药睡了,睡的还不错,算是真的着了,他已经很久没睡好了。到了晚上,温玉起来又喝了吉隩的一碗药,烧已经退了,晚饭也就吃了两口,半倚半躺的闭目养神,也就眯着了。温玉白天睡多了,晚上自然也就睡不着了,大概是半夜,温玉醒来看见了坐在地上趴在床上睡着了的吉隩,他轻轻推了推漏风的窗子,看到了天上的满天星,散散点点的星,温玉看着,又推了推窗户,冷风进来,西变山上的夜晚真冷,吉隩打了个喷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温玉把窗户关上,看着吉隩。他离吉隩很近,他看着吉隩的脸,他好像从没好好看看她。现在仔细看来,发现吉隩长得还不错,不过温玉忍不住说出了:“丑,真丑。”吉隩半睡半醒,意识也朦胧:“怎么,大半夜又不睡觉。”吉隩挠了挠头,接着睡。温玉靠在墙上,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又过了一天。温玉自己也看过医书,也懂药理,虽然连最基础的把脉都不准,但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他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右腿摔伤还没好。吉隩给他做了两天饭了,虽然他没吃几口,不知今天是想感谢吉隩还是因为吉隩做的饭太难吃,洁癖的温玉竟亲自下厨。温玉自身就像个书斋,他几乎什么书都看,菜谱也看。这大聪明人温统领有时脑子也不灵光,就是个书呆子,他做饭从食材的重量到调料的多少到火候再到时间,都和书上的步骤一模一样,这时候的他脑子里是没有因人而异因地制宜这些词的,他的手在这些公子里算巧的,还不至于弄得邋邋遢遢,他做饭厨房保干净。可能这第一次下厨很是愉快,看他的神情就差吹出小曲儿了。
温玉到是面不漏喜的端着他做的炖野雉,吉隩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想笑,温玉放下碗:“爱吃不吃。”不过都坐下还是先给吉隩夹了个腿。吉隩吃一口,都严格按照书上做的还是不行,这肉内带血丝外微焦,口感硬,味道淡,不过跟自己做的比,真是好太多了,她又多吃了一口。温玉没吃,看着她,吉隩放下筷子:“你不吃。”温玉的目光左右在桌子瞟了瞟,还是没忍住问出:“好吃吗。”吉隩嘴里嘬着一根骨头:“还不错,凑和。”吉隩这就叫夸人了,这一点到是和温玉很像,别看吉隩的嘴倍甜,可真让她真心的夸人,她说不出口,只要听到她夸你,那就是阴阳怪气的溜须。也许,在温玉头脑的书斋里,凑和这个词已经属于很高的地位了,所以他也有些洋洋得意。愉快的气氛保持到了吃完午饭。午饭后,温玉出去要找出路,吉隩非要跟着,无奈只好一起出去。他们来到落下的悬崖边,想着能不能绕到后边出去。温玉扶着光溜的崖壁站着,他的腿走这些山路,一吃劲就钻心的痛一下,很短的一下,他尽量让那条腿不用劲,走的就一瘸一拐的。吉隩已经司空见惯,她们练功时经常磕磕碰碰,也都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他的伤。温玉对于自己救了个对自己为她受伤不闻不问的“白眼狼”,到也没什么感想,就是在心底懊悔至极,他不明白自己查个案子招谁惹谁了,在这贼窝莫名其妙的就被追杀。温玉站着,用手撑着崖壁歇了会,吉隩就从悬崖绕到后边,又绕回来:“往上是没路的,不过倒是有一条狩猎小道。”温玉看着她:“狩猎小道?这地方有猎吗。”吉隩不理他:“走,还是不走。”温玉用眼睛瞟了瞟,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他还是走上了吉隩所说的小路。本想明早再走,但今天还是去了。他们顺着路走,前几天下的雨基本干了,路虽没有水洼可也有些泥泞。他们就一直顺着路走,走的算快,还真走上正路了。晚上在大道边坐着,待了一宿。吉隩说不睡不睡,可还是睡着了,没办法,习武之人累嘛。温玉就是个奇葩,他坐着,想着银子的事儿,他觉得这官银事件很恶劣,他们要是直接下山,是看不到那些新官银的。温玉想着,觉得这大雾茫茫中好像能看到一丝希望的影子,他正要等雾散,正要看清,吉隩坐着睡倒了,倒在温玉的身上。温玉的眼前瞬间又大雾弥漫,他真想抽靠在自己腿上的吉隩。吉隩浑然不知自己犯下的错,睡的很香,还微微有些打呼,温玉低着头瞪她,她还吧嗒吧嗒嘴。温玉看着她,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睡梦中的脸,不觉有些热血翻涌,他赶紧抬头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下,咽了咽唾沫。吉隩可能感觉到自己的“枕头”在动,伸手拍在温玉的腰上,温玉反应过来,也就轻轻的推开她,他本想推开她,可一下手还是轻了。吉隩在睡梦中,手抓着温玉的衣服不放,不管温玉怎么拽,就是不放。温玉也没办法了,坐在那一动不动,手轻轻搭在右腿的膝盖上,又胡思乱想了一阵竟然睡着了,把头靠在手上着了。温玉就算睡了觉也轻,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他自己也很诧异,他是真的着了,他已经很久没着过了。吉隩还靠在他腿上,他轻轻推开吉隩,把她扶正,自己站起来活动活动,他腿已经麻了,又运功舒活舒活血脉。吉隩一会也醒了,她起的也早。两个人什么也没吃,直接赶路,在路上摘了几个果子吃了,到中午时分就到了京虎山的口。他们没上山,直接往上进了树林子,吉隩跟着温玉,这地方她自己肯定迷路。他们东走西撞,还真的在日入时分回到了那个院子。他们在庄子外的树林里先歇下,看着这个院子。这荒郊野岭一撞房,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