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局生,你也来了?”杨西伯先招呼了曾寿,然后主动为他介绍道:“我也才刚到,这两位是京西叟前辈和古押衙前辈。”
曾寿微微颔首,对两位前辈也只是行礼后道了声,“两位前辈好。”他决定向古押衙学习,给自己也塑造一个不善言辞的高冷人设。
“负局生……”京西叟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可善岐黄之术?”
曾寿愣了愣,摇头说道:“不曾。”话刚脱出口,他便意识到对方这句话所潜藏的深意,开口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我们各自的名号并非毫无意义地称呼,而是有着其他的含义?”
“《任侠图录》你们肯定都翻看过,京城的书肆中大都售卖一本名为《任侠小史》的稗官笔记,你们可以买来看看,里面记载着你们这些名号的真实含义。”
“像我,京西叟,在《任侠小史》里是京西店老人,而我本人也是开店做生意的;这位古押衙,不用多问,一看就知道是公门中人;冯尼真的是位沙门比丘尼;杨西伯,据传是哪位皇孙贵胄白龙鱼服游戏民间时取的诨名,而《小史》里记载的负局生是位身负紫丸仙药、能祛疾苦活死人的隐仙人,故此我才问你可善岐黄之术。”
“可是,我从未学过医术。”曾寿有些疑惑,当然,这句话有些不准确,正所谓久病成医,另一个世界的刘铭对医学自问还是有一点点心得的,什么化疗、放疗、生物治疗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出来,核磁、CT、超声他也能如数家珍,每次进手术室就跟回到家一样,超喜欢在里面的,医生护士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可这种医术跟京西叟所说的肯定是两码事。至于仙药,如果他提前知道能穿越,备上几吨青霉素傍身倒是能冒充仙药,可这回也没提前通知啊,更何况还是魂穿又不给托运行礼。
“哈哈哈,无妨,现在不是没关系,等你内外融通交感天地,步入窥则之境,自然可以获得那位负局生留下的传承,成为妙手回春的神医。”京西叟笑眯眯地解释道:“看来,老夫得提前和你拉拉关系,毕竟我年纪大了,成仙已似无望,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遭二竖为虐,一病不起了,到时候还得托你救命呢。”
“前辈日后若有吩咐,在下敢不从命?”曾寿客气了一句,心里又嘀咕了起来,“神医虽然不错,可怎么听起来一幅战斗力堪忧地样子……不知道还有更换的机会吗?”
这句话他自然没有问出口,而同时杨西伯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二人都刚刚踏入蓄气之门未久,尚未找到融通之途,更甭谈窥则了。前日冯尼前辈曾教我,蓄气阶段就是水磨工夫,需要长时间的日积月累循序渐进,常人若没有奇遇,在这境界耽搁数年是常事……京西叟前辈,可是如此?”
“老尼姑对武道的评述当然是对的,她的境界比我高的多,我哪有本事指出她的错处。”京西叟促狭地嘿嘿笑道,“怎么,是嫌这条正路太笨耗时太长,不想苦熬,想寻一条捷径,对吗?”
“不敢不敢。”杨西伯略有些羞赧道,“我自知冯前辈所言无错,按部就班方是修行正途,我师父亦是如此说的,只是……只是我方才遭奸人阴袭,险些命丧他人之手。劫后余生之时方知自己本领之弱,连保护自己都办不到,更遑论其他,这才有些急躁……我今日方知自己已处于漩涡之中,虽然身边有侍卫守护,但若无自保之力,终究还是不能安心。”
“若当真身处于漩涡之中,功夫再高也依旧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只有跳出漩涡、置身事外,方是万全之策。”在旁边装了半天哑巴的古押衙冷不丁地说道,杨西伯听了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老古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建议你可以听听。”京西叟呵呵笑着接了一句,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想要的蓄气捷径之法,也并非没有。”
杨西伯听了整个人精神了起来,在一旁地曾寿面色不变,但也偷偷竖起了耳朵,就听杨西伯正色说道:“前辈,如果不犯忌讳的话,能否将这个法子传授于我,当然,若是需要交换,我这边也能出一些银子……”
“哧,你们家银子不一定有老夫我多呢。”京西叟嗤笑了一声,又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诀,修行到某个境界的人一般都会知道。你师父想必也清楚,没告诉你无非是想让你基础更为夯实一些,不要养成遇事就想着走捷径的惰性。不过你若是实在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无妨。来,都进亭子里来坐下,我慢慢儿说给你们听。”
石桌上的棋盘早就停了半天,古押衙干脆从凳子上起来,随便从书架上抽一本书到后面长椅上半躺去了,京西叟看着他笑道:“老古,京城的文曲书堂是我的生意,最近想印一些新的话本小说售卖,奈何约不到好的稿子。你是公门出身,想必对各种奇谈怪案知之甚详,不如写几本公案小说交由文曲书堂售卖,以咱俩的关系,润笔费给你多算两成。”
古押衙冷哼一声懒得回应,这边两位新人已经乖乖坐好,京西叟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正题:“修行四要,侣法地财,而要想加快修行的速度,自然就要从这四者入手。”
“第一侣……”老不修嘿嘿笑了起来,“这就不多讲了,能助益自身的道侣本就可遇不可求,采战炉鼎之法早五百年就走偏了,已非正道。而今来看,侣已非单纯的男女道侣之意,而扩展为修行之途上的同道友朋,你我之间亦可称之为侣。这一要讲究机缘,是无法口传心授的,就止于此吧。”
“第二,法;你们既能步入蓄气一境,必然都从各自师承处授得了修行之法,法虽有高下之分,但你们已入蓄气境,纵有更精妙的修行法门,此时也不好更换。所以这一要也先暂且按下不表。”
“第三,地;元气弥漫于天地之间,其浓厚寡薄并非均而分之,而是稀稠各异聚散有常。大致来说,人烟繁茂之地反倒不利于修行,只因人众摊薄了元气,反倒是一些人烟稀少的荒野秘境元气充裕,更利于修行。”
“也就是说在野外修行的话,速度会更快是吗?”杨西伯插嘴问了一句,“京城周边那些山林也行吗?”
“哪有那么简单,在郊外的林子里修行,自然比闹市中要快一点,但这一点增益并不明显。真正能让你修行速度一日千里的,是那些人迹罕至、甚至少有人知晓的洞天宝地。”京西叟解释道,“我这边倒是有几个宝地的位置信息,只是大都离京城很远,想要达到此处也并非易事……”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哈哈笑着向亭外眺望而去,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地方,这逍遥谷便是所有传闻中最佳的一处洞天,只可惜,我们只能元灵到此,而肉身并不在,单凭元灵可无法修行。”
杨西伯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听京西叟提高了音调,又说道:“第四,财;吃穿用度所耗之物是财,天材地宝诸般奇物亦是一种财,前面那种财你自然不缺,而后一种嘛,这世间确实存在着一种能够增进修行进度的宝物,只是数量非常稀缺,非有缘者不得见。不过……”
京西叟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让杨西伯和负局生都忍不住摒住了忽然,他方才说道:“京城万宝阁亦是老夫的产业,万宝阁的三楼有一层隐阁,只对知根知底地老顾客开放,里面专售各种珍宝奇物,近日还会开展几场拍卖,拍卖之物中即有你们所想要的那种宝物。”
“你们届时去店里报上京西叟的名字,自然有人领你们去。”京西叟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虽然都是同道,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顶天只能给你们打个九折。”
“好家伙,铺垫了半天敢情是打广告呢。”曾寿默默吐槽道,而另一边的杨西伯则非常惊喜,他又凑上去一步询问拍卖之事。曾寿却有点犯难了,自己虽然也勉强算得上小有身家,但跟王府的豪富比那自然是不值一提,朱先泽可以为了一件所谓的宝物一掷千金,而自己那几百两银子都扔去去还不一定够……难道穷是穿越者的宿命?
又或者,财这条道走不通,其他的呢?曾寿回忆着京西叟方才的讲述,忽然一个激灵,脑子冒出念头,心道:“难道,我可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