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龙香炉中的龙涎香,发出袅袅青烟,凛冽而又充满皇家威严的气味,在空气中缓慢挥发,周连海在一旁候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那面色阴郁的皇上,今天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只怕这会子皇上正在怒火中烧。
“微臣钦天监僧林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朕此次宣你来是有事情要问,你最近可曾看过天象?”
“回皇上,微臣此次前来正是有要事要禀告”
“说”
“几月前微臣夜观天象,朱雀七星中的井木犴隐隐发黑,此为凶星,又正对御花园北方,御花园北方正是储秀宫,不知宫中可有生肖属狗的娘娘,此人大为不吉,克夫克子。”
“啪”
皇上一下子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推到地上,在他宣钦天监来之前便已经调查了苏若心,生肖正是属狗,可不是大不吉利之人。
皇上抬头看着下跪的钦天监,愠怒道:“僧林,你先下去吧,此事切不可声张。”
“微臣遵旨,微臣先行告退”僧林说着便缓慢的退了出去,伴君如伴虎,多呆一刻便是多一分的危险。
皇上低头沉思,良久才缓缓沉吟道:“周连海,传朕的旨意,贵人苏氏,妇行有亏,骄纵无礼,再三出言冒犯君上,此乃大不敬之罪,罚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望尔今后诚心悔过。”
“这……皇上苏贵人痛失龙子,如今有……”周连海想要为苏若心说话,但是看到皇上那铁青的脸,便也忍了下去,这宫中是是非非,不过都是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要怪也只能怪那苏贵人红颜薄命,怨不得旁人。
“如不是苏昭仪为她求情,朕怎么会留她一条命?”皇上说着,抬头看着周连海,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令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周连海看着心中不免的一惊,惶恐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宣旨。”
看着周连海远去的背影,皇上轻轻倚在龙椅上,用手轻轻的按摩着太阳穴,缓缓地闭上眼睛。
长乐宫中,若云因为落水不免得受了点风寒,如今正在床上躺着,看着浣纱端着的那黑乎乎的药,心中便是一阵反胃。
浣溪端着一碟儿蜜饯走了进来,笑道:“奴婢知道娘娘您怕苦,特意为您准备了,赶快服了药,这样身子才会好了起来。”
若云看着站在面前的浣纱和浣溪,知道自己若是不喝了那碗药,只怕这二人定会闹个没完,便狠下心,端着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赶快拿了几个蜜饯放进嘴里,以缓解那种甘苦的味道。
看着若云皱成包子的小脸儿,浣纱笑道:“娘娘,您都是当了母妃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的小孩子脾气。”
浣溪接过药碗来说道:“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将苏贵人打入冷宫,非召不得出,娘娘也算是得偿所愿,也不辜负咱们筹谋已久。”
听到浣溪这样说,若云一下子便来了精神,问道:“此言可是真的?皇上当真下旨?”
“是的,千真万确,皇上下旨将苏贵人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呵呵”
若云一阵冷笑,自己筹谋如此之久,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随即便下床,道:“浣溪浣纱,快来为我梳妆,我要去送一送我这妹妹。”
这苏贵人至少名义上是若云的妹妹,她落难至此,自己也不好太过于招摇。只是穿了一件素色银丝海棠花纹的宫装,一头乌发用一支玉钗,挽成一个斜月髻。
这冷宫可是第二次来了,可是这种萧瑟腐朽的气味依然令人难以忍受,一个个如鲜花一般的女子便在这里逐渐凋落腐朽,逐渐化作一抔黑土,区区一座宫殿,却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的韶华。
若云缓缓地走进去,里面的压抑阴暗,和此刻若云的明媚素雅行成对比,仿佛是人间与地狱的交界之处,往前一步便是遥不可及的深渊。
苏贵人本就小产,身子还未养好,便经历了这些事情,如今看到这冷宫中那些疯了的女子,心中更是惊怕不已,躲在那花坛角落瑟瑟发抖,早已经是,花容失色,面色憔悴。
“妹妹”若云居高临下的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看着躲在角落里的苏贵人,仿佛是在看一个落魄的老鼠一般。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啊……”看到那如谪仙下凡一般的若云,苏贵人爬着到了若云脚边,用手拉着若云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姐姐,您圣眷正隆,您去求情,皇上肯定会将我放出去的,求求你”
此刻的苏贵人显然是一副丧家犬的模样,如今她唯一能够求救的便只有若云。
若云看着她如此不免地露出一抹讥笑,缓缓的弯下腰然后决绝地将苏贵人的手甩开。
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落魄的苏贵人道:“妹妹此刻怎么还会如此天真?妹妹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吧,咱们之间怎么会有姐妹情深?”
听到若云如此说话,苏贵人,一怔,抬头看着那一脸冷漠的若云,苏贵人没有想到,若云居然也是没有把她当做妹妹。
“你可知那蝴蝶为何会全都飞到你的身上?你的参汤中为何会被添加了桂枝?”若云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抬起苏贵人的下巴问道。
被若云如此,一问苏贵人震惊地看着苏若云,良久怒吼道:“你这贱人,是你……”话未说完,苏贵人便紧紧地捂住腹部,那本就破旧的衣裳,现在又染上了点点血迹,她本就因为小产而身子弱,如今接二连三的打击更是让她有了这下红之症。
若云嫌弃的将苏贵人的脸扭向一边儿道:“看来你还不是笨到一塌糊涂,本宫送你的梨花口脂中加了花蜜,能够吸引蝴蝶,也是本宫让才贵人看到蝶舞,让她有了在皇上面前跳舞争宠的心思,本宫还将她所豢养的蝴蝶身上加了大量的夹竹桃花粉,你所服用的桂枝汤和家夹竹桃花粉,便可让你滑胎,那桂枝也是本宫让人加的……”苏贵人艰难地捂着小腹想要去拉若云,只是奈何体力不支。
若云瞧她那一副样子,继续说道:“至于本宫送你的天水碧,是用熏香熏过的,能够吸引蝴蝶。”
“你这贱人……我怎么没有克死你……”
“哦?妹妹不说,本宫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是本宫去储秀宫放了能够吸引老鼠的药,发出吱吱嘶嘶的声响,也是本宫买通宝常在身边的婢女装鬼吓唬她,让她神志不清,本宫更是故意坠水,以此来陷害你不祥。”
看着苏贵人那极度痛苦的脸,若云心中倒是爽快极了,苏贵人伸出带有血迹的手,想要去抓若云的裙摆,若云觉得厌恶,便准备转身离开,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别走……贱人……”
听到苏贵人在背后的咒骂,入云缓缓转过身子,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道:“就连妹妹去碎心阁的事情,也是本宫做的,是本宫亲手杀了才贵人,呵呵”说着便转身离去,如今若云既然能够对苏贵人说出这些话来,便是想让她死得瞑目,自然不会给她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