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是染了墨色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吹过,窗外的海棠花枝,急促地擦过窗柩,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女子的指甲在缓慢的滑过,令人听了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屋内灯火摇曳,明亮的烛光在这漆黑的深夜中带来点点光明和温暖,给人带来些许的安慰,红色的烛光下若云低着脑袋,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手持一把银剪,届时窗外一阵惊雷划过,若云也将那烛芯剪短,刹那间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昏暗的死寂。“呵呵”只听一阵女子阴沉的笑声。
储秀宫西侧殿,窗户上都贴满了层层的黄符,甚至连寝殿的层层帷帐之上也是黄符不断,宝常在躲在床上,因着位分低,她的烛火也不是特别的充足,在这阴雨的天气之中,显得格外的昏暗,大风刮过烛火摇曳,那种鬼魅的气氛又浓重了几分,风吹过窗柩,发出“吱嘎”的响声,活像有人在拍打她的窗户,在这幽暗的午夜,显得格外的诡异,宝常在在躲在被子之中瑟瑟发抖。
“来人……来人……”宝常在接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有人前来,心中不免得更加惶恐,便勉强坐起身来想要看看婢女究竟去了哪里,刚刚起身,闪电划过,便看到窗户上一个黑色身影,却又一闪而逝,那原本就昏暗的烛火瞬间熄灭。
“啊……”
宝常在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上,摸索着缓缓倒回到床边,继而迅速爬上床铺,用那厚厚的棉被将自己包裹住,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道:“来人……快来人……”
“嘎吱~”
一阵声响,寝殿的大门好像被缓缓推开,却没有听到人走路的声音,宝常在颤颤缩缩地将头伸了出来。
却只见迎面一个惨白的人脸,面色苍白,七窍流血,让人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只让人感觉到一阵恶寒。
宝常在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昏死了过去。
雨过天晴,被暴雨冲刷过的蓝天格外的清澈,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花枝的香味儿,梁上那南来的燕子,正在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显然一副春意盎然,春回大地的盛景。
若云缓缓起身,坐在铜镜面前,这心里舒坦了,觉也睡得格外的香甜,这么久来,昨天她是睡得最好的一次,用手摸了摸那清丽绝美的面庞,微微一笑。
浣纱端着水走了进来,却看到若云早已起身坐在梳妆镜前,便欣喜道:“主儿今个儿,怎么一反常态啊?竟然起得这么早?”
若云起身用那绣帕擦了擦脸,笑道:“这些天一直阴雨不停,今天好不容易雨过天晴,我心里自然是爽快的。”
说话间浣溪边走了进来,若云瞧见了,便开口问道:“可是好了?”
“小主果然神机妙算,储秀宫那位果真是神志不清了,听说疯疯癫癫的,太医院的说是受了刺激。”浣溪一面给若云梳头,一面说道。
“如此甚好”
浣溪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件事,苏将军命人穿了口信过来,说他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剩下的就要看娘娘您了。”
“呵”若云闻言,便轻笑一声道:“既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边再等等,总会有春风送爽的一天,咱们要做的便是推波助澜,让这风啊,来得更快一些。”说着边扭头看着浣溪吩咐道:“去库房选一些上好的补品来等一下我要去储秀宫看一看宝常在。”
许是久未见过阳光,这春日艳阳竟然如此灿烂,若云刚出宫门,便被这耀眼的光芒晕了眼睛,心情却更加舒畅。
路过御花园,若云瞧着那清澈见底的池水,心中不免的,有些欢喜,便驻足池边,用手捧起一波清水,撒在那初生的荷叶之上,晶莹剔透,仿佛坠落的东珠。
那池水的清澈透心之感,也让若云心中的郁闷减少了不少,便准备坐下来,谁知一个不小心便滑了进去。这池水虽说不深,但是若云一介弱女子,又不懂水性,没几下便呛了好几口水。浣溪在一旁站着,心中惊恐万分。
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苏昭仪跌入水中了,快来人啊……”恰巧有路过的侍卫听到,赶忙将水中的若云救了出来,若云此刻也喝了好几口水。
“咳……咳”若云被救了上来呛得难受。
“奴才来迟,还望娘娘恕罪”那小侍卫瞧着若云如此便赶忙请罪。
“无妨,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本宫便要命丧于此,本宫应该多谢你。”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事,娘娘不必牢记。”
若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跪着的小侍卫说道:“起来吧,回去换身衣服便去长乐宫领赏吧。”
说着便带着浣溪返回长乐宫,浣溪看着若云,浑身湿哒哒的,心疼道:“主儿……您何必以身犯险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到了长乐宫门口,若云便让浣溪去乾清宫,请来皇上,自己则是将那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躺在床上。
一盏茶的功夫,皇上便风尘仆仆地赶来,看到床上躺着的若云,颇有些心疼的说:“云儿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跌入水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臣妾已无恙,让皇上担忧了,还望皇上恕罪”若云说着,便艰难地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按住。
“你呀”皇上一心痛却又无奈地说道:“身子都这样了怎么还行礼啊……”
“主儿……奴婢说过了不让您去储秀宫,您偏偏要去……”浣溪多了一碗姜汤,一面说道:“皇上你可劝劝我们主儿吧……”只是浣溪话未说完,便被若云呵斥道:“你这奴才越发的不懂规矩了……咳咳……还不快下去……”
见若云如此,浣溪心疼地,将姜汤放下,正欲转身离去,便被皇上叫住:“你们娘娘为何不能去储秀宫啊?”
“浣溪……”若云小声地叫道,摇了摇头。
浣溪想了一会儿,还是跪在皇上和若云面前道:“主儿就算你惩罚奴婢,奴婢也要说”说着便叩了三个头,继而看向皇上道:“皇上有所不知,自从苏贵人进宫以来,我们主的身体便每日愈下,常常是吃不下东西,主便去找了宝华殿的法师,瞧了瞧,法师说苏贵人命格强硬,克夫克子克亲人,若是和她同住在一个宫殿,必然会遭遇不测……才贵人惨死冷宫,宝常在如今神志不清,我们主儿,是苏贵人的姐姐,若不是有皇上真龙之气庇佑,只怕我们主今天也要命丧黄泉。”
皇上喃喃道:“苏贵人?那为何朕却没有事啊?”
“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之龙子,自然是不怕这些邪术命格,只是我们主乃是一介弱女子,又怎能和这命格相搏?”
“浣溪……你住嘴……咳咳”若云说着便又咳了起来,虚弱的躺在皇上怀中。
“主儿,您瞧瞧您都什么样子了,还在护着苏贵人,她可曾念过半分情面?自从我们主儿生了四皇子之后便有了下红之症,便不宜侍寝,苏贵人便三番两次的前来寻我们主的难堪,皇上赏赐的梨花口脂,还有天水碧,全都被苏贵人抢了去,我们主儿,心地善良,又念着姐妹情深,便不和她计较,只是如今性命攸关,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还请皇上能够救救我们主儿……”说着便向皇上叩头,咚咚的几声,浣溪再次抬头之时,额头之上便有了斑驳血迹。
若云强撑着身子在床上跪下看着皇上,梨花带雨的哭诉道:“皇上……臣妾求求你……咳咳……对苏贵人从轻发落…”
皇上听完浣溪说的话心中本就有怒火,看到若云如此,便不解地问道:“这苏贵人如此待你,云儿为何还要苦苦哀求?”
“即使苏贵人再不是,她也是臣妾的妹妹,还望皇上……咳咳”
浣溪见皇上有所犹豫,便又道:“皇上,请您下决断。”
看着若云如此哀求,皇上心中不免的有些进退两难。
若云好像看出了皇上心中的困惑,便开口道:“皇上大可去请钦天监,寻一个破解之法……”
看着若云,满目愁容,皇上便点了点头道:“云儿好生休养,朕这便回养心殿,宣钦天监来。”
“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看着皇上渐渐远去的背影,若云浅浅一笑,用手摸了摸浣溪的额头心疼道:“你这傻子怎么如此用力?若是留下了疤痕,可怎么是好?”
浣溪揉了揉额头,憨憨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云感动地拉着浣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