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生日之后,常青一直忐忑不安,他以为老妈一定会找他算账,想不到两天过去了,居然没有接到妈妈一个电话,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里不安,他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老爸劝他还是争取主动。
下了最后一节课,常青决定回家去看看。可回到家里才发现,等待他的竟是空城计,老妈连影都没有,想了一路的话不知跟谁去说。
常青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哪个频道都吸引不住他的眼球,索性把电视关了,放了一池子热水,准备洗个澡睡觉。他刚刚脱了衣服,泡进浴缸,客厅的电话铃响了。他本不想去接,但电话响得十分执著,于是,用浴巾裹着湿漉漉的身子,赤着脚跑到客厅去接电话。拿起电话后令他大失所望,原来是那个姓罗的校长打来的。“我妈不在,你打她手机吧。”“她手机没开,你是常青同学吧,你能不能替我转告……”“不能!”常青不等对方说完,断然地把电话扣下了。
对这个罗校长,常青本来并没有多少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因为从一个普通学生到校长之间,至少隔着七八层。但自从那天和这位罗校长近距离接触后,说不清为什么,他便从心里产生了一种逆反,他把那天所有的不快都归罪到这位不速之客身上。退一万步讲,如果那天妈妈不请他,就不会到外边吃饭,也就不会把本来充满亲情的家庭聚会搞得味如嚼蜡,自然也就不会有不欢而散的结局。
第二天,常青睡到很晚才起来,连早饭也没顾上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学校,一进门就被守株待兔的李永和逮个正着:“你就是常青同学吧。”
“对呀!”常青疑惑地看了一眼面沉似铁的李永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请你跟我到教导处来一趟。”
“现在?”常青不解,他想不出有什么重要事居然要占用学生的上课时间。
“对,就是现在,我已经跟你们魏老师说过了。”
常青跟着李永和来到教导处。
“常青同学,这是你的吉他吧?”
常青这才注意到放在李永和身后的那把吉他,心里不由得纳闷,昨天走的时候,这把吉他明明放在自己的床上,它又没长脚,怎么会跑到这来呢?
“这是我的吉他不假,可我不知道它怎么会跑到这来,你们有什么权力随便动用我的私人物品?!”
李永和被问得一怔。本来,他是想通过这把吉他寻找昨天的闹事者。
昨天夜里,他和林子瑜一块去查铺,走到男生宿舍门口,听见楼里吵吵嚷嚷,他正要进去看个究竟,不料,一盆水当头泼下,如同瀑布一般,顿时把他浇成了落汤鸡。李永和大怒,惊讶这帮学生如此大胆,竟敢暗算老师。正要上楼捉拿真凶,突然,眼前漆黑一片,不知是谁拉了电闸。李永和火上加油,让林子瑜摸黑找到闸盒,走到楼上才发现,盥洗室里水流成河,脸盆狼藉,却唯独不见人影,只有一把吉他突兀地扔在水池上,显得格外扎眼。李永和把吉他捡起来,仔细端详片刻,见背带上赫然绣着常青的名字,便令林子瑜作为赃物,把吉他拿回教导处,准备第二天寻根溯源,追查祸首。
想不到,常青不但不认错,反而倒打一耙,于是动怒道:“权力?!你跟我说权力?!那我问问你,你又有什么权力扰乱宿舍秩序?!”
常青嗅出味道不对,知道事出有因,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辩解说昨天放学后便回家了,根本不在宿舍,对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李永和以为常青在说谎,一定要给他家里打电话核实,常青不满李永和的猜疑,坚决不肯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正在僵持中,罗天明推门而入。问明原因后,好意将事情澄清:“李主任,你不用找家长了,我可以为常青同学做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昨天晚上我有事找周工,给他家里打过电话,正好是常青接的,不过他当时好像心情不太好,没说一句就挂了,常青,我说的没错吧?”
孰料常青并不领情,大吼道:“我用不着你来证明!”随即抄起吉他,用力摔在地上,顿时晴空炸出一个霹雳,震得木地板格格作响。
李永和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险些没气出心脏病来,正要训斥常青,常青已愤然跑出门外,溜得不知去向。
李永和被激起的火无处发泄,只好频频饮茶,借水压火。连说在教育战线上摸爬滚打四十多年,阅人无数,还从未遇到过这等混账东西,实在是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罗天明怕他感情用事,一怒之下将常青开除,于是劝道:“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常青这个学生比较特殊,别看他外表张扬,内心其实很脆弱,昨天这件事,我们怕是委屈他了。”
李永和怒气未消:“委屈?就是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对师长这样无理,现在的孩子还老虎屁股摸不得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以后还怎么管理学生?!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一定得把他的家长找来。”
罗天明只好告之常青的家长就是学校请来的总工程师周雪萍。没想到李永和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更是火上浇油:“他家长是总工程师怎么了,你可不能因为学生家长是某某人,就对学生的错误姑息迁就!”
罗天明深知李永和的脾气,不想再争论下去把事情搞僵,缓和道:“原则我当然会坚持,但是方式方法嘛……这样吧,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
“好好好,你是校长,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李永和不悦地走出门去。
罗天明从地上拾起那把摔烂的吉他,自嘲地笑笑:“嗨,你说你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