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片十分开阔的空地,两排看上去有种对称美的房屋迎接了我的目光,我脚步慢了下来,似乎是想打量打量它们。虽说刚从山里走出,这里人家与山上就很有些不同了,比如说房子和院落吧,不像山里人家那样多是用石头,此地就只是砖瓦,还有镶边儿的瓷片,院子呢,山那边是木篱笆、竹篱笆,或者干脆空荡荡的,没有院墙,没有大门,这里是高大的门楼,门额和门框上,雕刻着福禄吉祥寿喜安康之类的大字,院子里种植着艳丽的红玫瑰(山上人家才不种这种玩意儿呢,那么多的野花都看不尽了),两排面对着道路的房门前,总共卧着十二只大石狮子(山上的石头那么多,可山民的门前却看不到一头石狮子),显然这是六户人家。只有六户人家,显然不能算一个村庄,而且它们就坐落在大路两旁,让你搞不清这些房主的来历。搞不清楚就搞不清楚吧,你没必要搞清楚它们,路过即使搞清楚了也没多大意思。眼下,我这个好走神儿的旅行者,不过是正好走到了此处。路过此处,顺便瞅它两眼罢了。
其实,我也就只是看了那么两眼,便不好意思多看了,因为我看它们时,也有人在看我,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或站或坐在大门前,端着碗吃饭,看到我这个从山上下来的外乡人,没一个招呼,只是那么齐刷刷地看我,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山上就不一样了啊,要是你走到谁家门前,主人一定请你进来坐会儿,如果正好赶上了饭时,说什么都得请你尝上几口,至少是非常诚恳地邀请你,你若是真的谢绝,那也就算了,反正山里人是不会让你觉得不够意思的。
眼下,我至少是想听到一声很好客的招呼,但是没有,他们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谁也没和我说上半句话。
跟我说话的是两条狗,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它们看看自家的主人,朝我懒洋洋地叫了几声,弄不清楚它们是在问候你,还是想询问你些什么,我也就不好意思招呼他们了,同样不想理睬它们,我看看他们,再看看它们,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步态是慢悠悠的、慢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