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去了齐家月余,有何感触啊?”苑博阿娘坐在里卧的床边,边整理衣物,边好奇的看着自家官人。
“齐宅如今家大业大,前几年从私商转到皇商,也实属是不易,齐家哥说过段时间先带着儿子回来这边小住一段时日,让我帮忙给打理一下他家宅院。”苑文毅一身长衫坐在里卧茶水桌旁,说罢拿起桌边的一杯茶饮了几口放回原处。
“他们住在皇城底下,回来作甚?也是来回折腾。”苑博阿娘听到齐家都做得这么大了,还要搬回来这个小地方住一段时间,听起来有些想不明白。
“他乡的水土也没有家乡的让人眷恋,想必齐哥离家太久了吧,想着回来,思乡之情,难得可贵啊!”苑文毅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门外,自己这辈子就一直在这座小镇上,别人都劝自己做大,但自己还是对这块土地太过眷恋,去齐家的这段日子,每日都在想着自家。
“那官人可好生打理,齐家是不是有两个儿子,都比咱们华儿大不了几岁,说不定日后还能结为亲家。”一想到可以和齐家有些关联,苑博阿娘恨不得明日就能见到这两位齐家的大公子。
苑文毅一想到齐哥家里的两位公子哥,老大脾气古怪,让人难以捉摸。老二嚣张跋扈,盛气凌人,我家华儿不说样貌有多出挑,性子也是善良可人。虽说齐家与自家关系不错,但是想到结亲,还是罢了,自己家与前几年的齐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现在都有些悬殊了,再者说,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许给齐家哪个公子哥,也都是不忍心的。
“你这就是妇人之仁。”苑文毅摇了摇头,袖子一甩便抬脚朝院门走去。
苑博阿娘看到自家官人不搭理她了,认为官人是不舍华儿出嫁,可华儿必然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辈子都拴在身边。
“阿娘,哥刚刚拿墨汁泼孩儿,你快去教训教训他。”齐靖杰满脸墨汁,怒气冲冲的跑到阿娘身边。
“杰儿你怎么这幅模样,满脸的墨汁,你们这些下人还不赶快带着少爷清理干净。”说话的这位夫人,身穿一身墨蓝色华服,头戴珍珠发钗,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上点缀着一些朱红,保养极好。看着满脸墨汁的杰儿,秀气的眉毛便聚在中间,有些生气的模样。
“阿娘,孩儿去冲洗了,您还能看到哥的罪行吗?您赶快把他叫到跟前,好生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杰儿一想到齐靖元这个人,恨得是牙根直痒痒,从小欺负自己不说,大了更是夸张百倍,恨不得把这个齐家都闹得底儿朝天。
“刘妈,你去把老爷和元儿叫来。元儿的事情,我自己不好处理,得老爷亲自教导。”杰儿阿娘抬起右手遮着小嘴,扭头对身后的刘妈说道。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把老爷和大少爷喊来,您坐这里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爷便被刘妈喊来坐在杰儿阿娘旁边,怒视冲冲的盯着眼前的齐靖元,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粗狂的眉毛配上眼神显得更加严厉,双手搭在膝盖上,抓着膝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齐靖元穿着一身蓝袍,一双白靴,一尘不染,乌黑的头发被蓝色布条系起,白皙的肤色,两条粗眉和阿爹有些相似,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被牙齿紧紧咬着。那双秀气的丹凤眼带着些许不屑,齐靖元不懈的态度被阿爹看在眼里,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你看看你把你弟弟脸上泼成什么样了?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一直欺负他?”阿爹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子走到齐靖元身边,用右手食指紧紧指着齐靖元头顶上方。
“他不是我弟弟。”齐靖元用眼神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齐靖杰,脸上面无表情的盯着阿爹。
“你要让阿爹给你说多少遍?他谁说不是你母亲所生,但是你们都有一个亲爹,你们是亲兄弟,你要让阿爹说多少遍啊?啊?这句话我都跟你说烂了,可你是怎么做的?我刚从店铺回来,为了这个家忙的是焦头烂额,你身为长子,你是怎么做得?你有替你阿爹承担过一点责任吗?”阿爹边说边在齐靖元身边兜圈子,想起来这么些年,齐靖元是如何欺负齐靖杰,又是如何给家里添乱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你也别生气,刘妈带着杰儿下去把脸洗了。”杰儿阿娘冲着刘妈使了个眼色,刘妈便拉着杰儿下去了,齐靖杰走过齐靖元身边的时候轻蔑的瞟了一眼,齐靖元看到齐靖杰朝他靠过来就往后走了一步,也回敬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齐靖元,你今日为何把墨汁泼到杰儿身上。”
“他说我有娘生没娘养。”齐靖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着鞋底,看不到他的神情是如何。
“元儿,咱话不能乱说,阿娘何时教过杰儿说这种不上台面的话了?”云晴听到齐靖元说完这句话,立马顿了顿身子打围场。
阿爹听到齐靖元说出这句话,也有些意外,但是元儿虽说嘴上不严实,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很难从杰儿口中说出,阿爹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低头沉默不语的齐靖元。
“阿爹阿娘,你们可别被齐靖元骗了,孩儿何时说出这种话了,他齐靖元就是嫉妒孩儿被爹娘宠爱,气急了,才会这样对孩儿的。”洗完脸回来的齐靖杰听到齐靖元在爹娘面前告状,便急冲冲的走到爹娘面前。
洗净脸的齐靖杰长的是和云晴十分相似,秀气的眉毛,双眼皮,高挺的鼻梁,一双嘴巴则是和阿爹长得极像,没有遗传阿娘的樱桃小嘴,像个女孩子一般秀气。
齐靖元看到齐靖杰回来并不觉得惊讶,听到齐靖杰这般狡辩也不觉得陌生。
“住口,你哥哥的全名是你能喊的吗?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云晴看到齐靖杰回来解释便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老爷虽然疼爱她们母子,但是齐靖元母亲都是谁提也不敢提的。
“阿娘,这句话本就是哥骂我的,他侮辱我的母亲,我说阿娘生下我却不懂得教育,还冲我泼墨水。”
“你说的这句话倒是实话。”齐靖元看了齐靖杰一眼冷冷的说道。
“你”齐靖元的阿爹和云晴听到齐靖元说出这句话,多多少少都有些脾气。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后母和你的亲弟弟。”
“我说的是实话,他说的也是实话,我已经把今日的情况说明了,我要去给祖母侍药了。”齐靖元还没等台上两位长辈,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这个齐靖元是越发的不把我这个阿爹放在眼里,简直就是目无尊长!”阿爹指着齐靖元的背影,有些生气的说道。
“老爷,您别和孩子置气了,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值当。”云晴扶着有些生气的老爷坐会位置上。
“杰儿,你有没有这么说你哥”阿爹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杰儿说道。
杰儿看到阿爹这么严厉的眼神,吓得急忙看向母亲,看到阿娘站在阿爹身后摇着头,“杰儿没有,杰儿没有这么说哥,是哥看杰儿平日里被爹娘宠坏,嫉妒杰儿,才会这般欺辱杰儿。”
“好,阿爹相信你不会撒谎,齐靖元那块,我今日疲得很,改日再训斥他。”阿爹说完抬脚就往大厅走去,留下身后那对母子长叹一口气。
“你日后不许在这般说齐靖元的阿娘,你可知他的阿娘在这座宅子里是听不得,今日你阿爹疲累懒得计较,下次,连你一并罚。”云晴看着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是又生气又无奈。
“祖母,元儿来伺候您喝汤药了。”元儿把祖母从床上扶坐,拿了块靠枕垫在祖母的腰后,固定稳当了,便从下人手中端上汤药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喂到祖母嘴边。祖母缓缓张开嘴巴喝了一小口,刚喝进去就有汤汁从嘴角流出,齐靖元习惯性的拿起一旁的帕子小心替祖母擦拭。就这样几勺子的功夫,汤药便喂完了。
“元儿,祖母方才听到院内齐靖杰在大声吵闹,你是不是又和齐靖杰发生争执了?”祖母喝完汤药,向后靠去,看着元儿。元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元儿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孩子,可是自从云晴嫁入齐宅,生下齐靖杰,元儿就每日变得闷闷不乐,尤其是齐靖杰大些,变更是肆无忌惮,以前身子好的时候,在院内常看到两兄弟打闹,大些了就是吵嘴,总之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元儿和他没什么话说,是他平日里喜欢招惹元儿。”齐靖元一想到齐靖杰,连表情都变了。
“元儿,祖母老了,陪伴不了你几日了,你终究是齐家的孩子,齐靖杰也终究是你的亲弟弟,你后母虽说偏爱齐靖杰,但对你也没有太过苛刻,你阿爹是我的儿子,他的品性我最清楚,年轻时候就是一头倔驴,年纪大了也还是这样,你不也遗传你阿爹的性子,也是一个小倔驴。”元儿听到祖母把阿爹形容成一只倔驴,脑子里就突然有了画面,一联想到画面,元儿便笑了。
“这就对了嘛,我们元儿如今生的这般俊俏,笑起来能迷倒多少小姑娘。”祖母看到元儿笑得那么开心,自己看了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