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我给你带了整整十坛玉罗酿,你可要怎地答谢我?”
话落,她走至蒼月跟前,微微施了一礼,再抬头,真真是把芙蓉都比下去了。
“这倒是为难本尊了,十坛抵十个铺面,再抵下去,本尊就只能抱着月猗宫门口的大槐树哭泣了!”
月猗宫门口有大槐树么?也是,我还没走过正门。
南栀微低头掩唇笑着,果真是巧笑倩兮。
“阿月,你莫不是忘了,你从未付过酒钱。”
从未?我突然想起榶华姐姐算的账,竟然是真的。
蒼月这抠门的性格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咳咳,兴许是本尊记错了,这不是要将本尊的至宝抵给你么?”
哪来的至宝?月猗宫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什不都是他的至宝么!
我心下颇鄙视。
不知为何,南栀听完后远远地觑我两眼,微微点头,笑容如沐春风。
我也不好无礼,对她嫣然一笑。
她的瞳孔似乎缩了一缩,然后杵了蒼月一拳头,二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还不时瞅瞅我。
我抿抿嘴,用手绞着袖子,在心里骂了自己两骂。
蒼月他是何等的清风皓月,招些蝴蝶实属正常,总不能天天围着我这只干巴的虫子吧。
心里顿时豁然开朗,摇头笑笑。
“笑什么呢,这般开心?”
“当然是……”
我一抬头,就瞅着蒼月垂下来的面纱,风吹起,纱拂面,心里仿若被菖蒲的毛给刷了一下。
不觉退两步,正正看着他。
“这是南栀,上次见过的,往后她就是你的二师父了,教你读书写字,跳舞下棋……”
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紧,蒼月将我安排得如此明白,莫不是他不要我了!
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衫。
“阿得,乖。”他扒拉两下我的头发,柔柔地笑道,“医、毒还是本尊来教你。”
“当真?”
“当真。”
我偷偷吁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南栀,甜甜喊了声“二师父”。
她整个人透着淡淡的香草的清香,好闻极了,跟娘亲的味道有些相似。
“小得,乖。”
声音柔柔软软,仿若杨柳风,我整颗心一下子落了地。
“南老板,你被木头月拐来,谁来打理簪英楼?”
我松开了南栀,没好气地看向秋雨夕。
“大师父,不是我说你,你这管的也太宽了,你跟二师父是什么关系呀?”
这话说完,他俩都静默了。
南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秋雨夕就更加古怪了,眼珠子转了又转,两腮鼓鼓的,都能塞进去青蛙了。
有大问题!
我是问下蒼月还是秋雨夕呢?倒是犯了愁。
正此时,蒼月抱起我飞出五十步开外,落在一处名为“竹心”的亭中。
“竹心,空也,摒除杂念,万法归空。竹心,容也,虚怀纳谷,藏拙守愚。可是这个意思?”
蒼月点点头。
“我的阿得,真是深藏不露呢!”
坏了,刚才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娘亲的嘱咐了。
不过,我与蒼月也无甚纠葛,他断不会拿这点要挟与我。
是故我一瞬间便放松了警惕。
“蒼月,南栀和秋雨夕是怎么了?”
“想知道?”
“我不会求你的!”
他静默了一瞬,拿手指杵着我的脑袋。
“你这脑子好则好已,就是想得太多了。”
我退后两步,摸着被他杵的地方。
他的手落了空,笑着收了回去。
“南栀和哭包夕是同门师兄妹。”
“啥?你等会儿。那为何两个人如此生分?”
“你不妨猜上一猜。”
我见他如此卖关子,心里急,面上还是配合着,皱着眉头想了想。
“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师父是落花,大师父是流水?”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得我颇有些发窘。
“就哭包夕那个二愣子,南栀怎会瞧上他。”
“那莫不是二师父看上你了?”
我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此话,本以为蒼月会揍我一顿,没成想他愣住了。莫非我说中了?
心里一下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欢喜?生气?或是其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开口:“本尊倒是没想到,阿得竟然如此在意本尊,倒让本尊一时犯了难。”
啥?我在意他?不对,他是如何得出的这结论?
“蒼月,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这说的是二师父与你,怎地扯上了我?”
“你若不在意本尊,怎地会思量是否有姑娘倾心于本尊?”
我:“……”
这话说的似乎颇有道理,但又有哪里说不通,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哭包夕看上南栀了,但是南栀的好姐妹宫苏云想当你大师娘。”
“宫苏云?我想想啊,可是与秋雨夕比试唱词的那个英气的姑娘?”
“确是她。”
我来来回回踱着步,想着这事儿如何做方是妥当之举。
蒼月见我如此,阴阳怪气道:“阿得,你如此操心他人之事,倒是比月老还忙。”
“我能不操心吗?万一哪天因为这混乱的关系,二师父一气之下不教我了,我岂不是要抱着月猗宫门口的大槐树哭!”
他讪讪咳嗽两声,环顾左右地走至我身旁。
“没有大槐树。”
我就知道如此!
假装没听到,故意问他:“你说什么?不会吧,我记得是有的。”
“哈哈哈……”他笑了两声,磨着后牙槽道,“确实是有的,本尊一时记错了。”
“可以带我去瞅瞅吗?”
“那当然,过一阵儿子,本尊带你去看。”
让你装,这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变出棵大槐树来!
我与蒼月又絮了些话,估摸着南栀那边应该谈妥帖了,便折了回去。
远远地瞧见秋雨夕和南栀在一处站着,看气氛倒比起先活络了些。
“大师父、二师父!”
二人齐齐转头,南栀的耳朵有一丝未褪去的嫣红,秋雨夕的面皮儿挂着些黑红。
看这情形,蒼月要早些准备贺礼了,只是他惯于赊账,于此事倒不知会不会因为心疼钱而涕泗横流。
我心中倒是很想看一看的,脸上不觉染上了雀跃之色。
“阿得,你是不是在想着如何算计本尊?”苍月突然歪着头,与我低声说道,“笑得如此恐怖!”
心事被猜中,打死都不能承认。
我不理蒼月,只是飞快地跑向南栀,与她抱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