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冉公子来了,正在您的小书房里等您。奴婢正准备上茶呢。”
石槿柔正想着心事,似没听清又似不敢确定,追问道:“谁?你说谁在书房?”
秀荷字字清晰地回道:“冉公子,冉将军!”
霎时,石槿柔长出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冷冷地说道:“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去塘州了吗?”
秀荷没有回答,实际上,石槿柔也并没指望秀荷回答,这句话,她本来就是在自言自语。
书房内,冉轶成将石孝弘送给石槿柔的两幅字摊开铺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一幅是“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另一幅是“难得糊涂”。
石槿柔来到书房,看到的是冉轶成的背影。
秀荷想端茶进去,却被石槿柔伸手止住。石槿柔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冉轶成的背影。
冉轶成也不转身,突然开口问道:“我后背有花吗?竟令石公子如此痴醉。”
石槿柔迈步进屋,语带嘲讽地问道:“你不是去塘州了吗?怎么?董四小姐把你甩了?”
冉轶成呵呵一笑,转过身,看着石槿柔说道:“我怎么闻着有股酸味呢?难道石公子家待客不是上茶,而是上醋?”
石槿柔根本没理会冉轶成的玩笑,依旧冷若冰霜地说道:“冉公子请坐!秀荷,给冉公子上茶!”
冉轶成一拳打到棉花上,却是浑不在意,表情十分淡定地坐到了桌旁。
秀荷连忙进屋,从托盘里取了茶放在冉轶成手边,然后她又走到一旁给石槿柔倒茶。
看着石槿柔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冉轶成开口解释道:“董小姐坐车,本公子骑马,又怎可能走到一起?我告诉她要先行一步,日后与她塘州再见。”
石槿柔不禁追问道:“你真的要去塘州?”
冉轶成揶揄地看着石槿柔,笑而不语。
石槿柔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似乎对冉轶成的去留太过在意了,幸好这时秀荷给她上了茶,说道:“公子,顾妈妈说找奴婢有事,这里若无他事,奴婢想去厨房看看。”
还未等石槿柔说话,冉轶成却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而秀荷竟也真的答应一声,转身便往外走,出了书房,还不忘轻轻地带上了屋门。
石槿柔气结无语,只是心里却并未真正责怪秀荷。
冉轶成见秀荷出去了,开口说道:“竿子,你求我的事我帮你办了,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可如此冷淡就是你的不对了!”
石槿柔疑惑不解地问道:“我求你办什么事了?”
“替你打发走董四小姐啊!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冉轶成很是不满。
“啊?难道你……这就是你的办法?”石槿柔不敢置信的语气之中竟还夹杂了几分责备。
“怎么了?这个办法不好吗?”
石槿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不好!那董四小姐对你倾心已久,前几日你当面回绝了她,她本已灰心,只是想在离开义安之际再看你一眼,以了却心中遗憾。现在可好,死灰复燃了不说,还有可能燃她一辈子的。”
冉轶成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不会吧?我可没想那么多!”
石槿柔看着冉轶成尴尬的样子,忽然展颜一笑,说道:“算了,这事也怨不得你,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的。”
冉轶成涎了脸,有些讪讪地说道:“确实不懂。其实,呵呵,我这个办法也并非只是为了打发走董小姐的。”
石槿柔好奇的问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是啊。只是想用这个方法看看某人的反应,看看某人是否在意本公子。”
石槿柔终于彻底明白了冉轶成的目的,她不喜不忧地问道:“结果呢?”
冉轶成略有惆怅地答道:“结果差强人意吧,总算说得过去。”
石槿柔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很淡,却很甜,也很明媚,如阳光洒在水面上,随着缕缕波纹一点点地荡漾开来。
冉轶成有些陶铸于这和煦的笑容里,不禁喃喃道:“现在这个结果很好!”
不等石槿柔说话,冉轶成又笑道:“竿子,就算这次我算计了你,你也别不平衡,想当初你踢我一脚,还装芝麻设计我,这次就算咱俩扯平了。”
石槿柔微红了脸,低头不语,冉轶成似也忽然变得拘谨起来。为了掩饰,他端起了茶杯。
冉轶成喝了口茶,忽然“哎呀”一声,一口茶尽数从嘴里吐了出来,同时嚷嚷道:“那个死丫头,想烫死我啊?”
石槿柔皱眉,心道:秀荷是个稳妥的丫头,怎么可能会将滚烫的茶水端上来呢?再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水温也该凉了啊。
但瞬间,石槿柔便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石槿柔再看到那茶杯时,瞬时就明白了,因为那茶杯倾倒在桌面上,茶水正好全撒在了石孝弘的那两幅字上。
宣纸的吸水性极强,瞬间就毁了那两幅字,雪白的宣纸上,乌黑一片,上面散落着泡开和没泡开的碧绿色的茶叶。
冉轶成急忙说道:“你瞧把我烫的,杯子都没放稳,毁了世子送给你的字,实在对不起!”
石槿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冉公子无心之错,毁就毁了吧,回头我找世子爷再要一幅就是了。”
冉轶成眨眨眼,说道:“竿子,你要是这么喜欢字画什么的,我找个大儒给你写,保证比这强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怎样?”
石槿柔白了冉轶成一眼,说道:“那倒不用,自己要的和别人主动送的,天壤之别,再好的字,没了里面的心意,也便没了趣味。”
“我送你啊!”冉轶成竟有些着急起来。
石槿柔扑哧一笑,说道:“你送得满院子的花,我还正愁无人会看顾呢,不如,你帮我寻个好花匠吧。”
冉轶成嘴角一撇,说道:“这点小事,好说,回头我让那个卖花的来县衙做工不就得了。”
这时,门外响起秀荷的声音。
“公子,水生哥说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石槿柔说道。
水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也未及施礼便开口说道:“小……”刚一张口,就醒悟到屋中还有冉轶成,于是立刻改口道:“公子,一个自称段家子豪的人,带着好多下人来县衙告状了,还带了个卖瓜的老汉做人证,说县令家的公子打了他,要让您给他磕头陪罪。老爷说您没在家,他们不信,想往里闯,衙役们正拦着呢。卢先生让我回来报信,您……找个地方躲躲吧。”
石槿柔听罢,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了冉轶成一眼,一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