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了萧少岸在回程之时在此处接他的,不然,他怎敢只带杨勇去白鹤楼!
夜天题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答案,即使有,也没有时间说,有太多的人轮番上来,半点马虎不得。
又是飞身疾刺而来的一剑,扣着阮宁波手腕的那个女子没有动作,因为那是刺向郎东昱的,只是,杀手好像知道了这里的微妙关系,剑锋在刚到达夜天题防御范围时候倏然急转,竟是向阮宁波刺去。
护之不及,阮宁波身边那女子,倏然握紧手中的剑,不管怎样,都太晚。
嘶……剑入皮肉的声音,突兀而沉闷,带着溅起的血花,不过只一下,便被挑开,传来怒吼:“带她先走!”
这一声怒吼尤其嘹亮,因为是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之故。
阮宁波黑白分明的瞳仁倏然明亮,因为瞳仁紧缩成了一点,受伤的那个男人草草的望了她一眼,便又投入战斗,手臂上鲜红的一片。
那个草草看过来的一眼,并不是在宫中遇见的夜天题,似乎,多了那么点东西。
被拖着拼杀出来阮宁波就一直跟着那女子在跑,直到最后实在是筋疲力尽,两人躲在幽静之处,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干什么?回去添乱,还是送死?”蒙面女子扳紧欲逃走阮宁波的手腕。
阮宁波深吸一口气,方问:“柳至柔,为什么救我?”
柳至柔应该视她为死对头才对的,为什么会舍命相救呢?
记得从初识柳至柔,这个女人从来没给自己留下过好印象!冷倪的双眸,孤傲的性格,算计的心肠,象是规划着一步步走向她自己的目标!
对于挡在道路上的一切闲杂人等,挥手扫去。
柳至柔却并不回答,只是紧握着剑,抱臂,神色有些严肃的沉默着!
象是极深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阮宁波见她根本对自己爱理不理,也不以为侮,摘下身上沾的草屑,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啪的一把剑挡在脖颈处,搁的阮宁波一个后仰。
“你去哪?”
“不知道!”阮宁波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自己根本对这路况丝毫不熟,只是觉得现下心乱如麻,那两个男人身处险境,不知如何?
“好好呆着,我得保证你安全无虞!”柳至柔的眼神很冷,带一点不耐,抵着阮宁波下颚的剑把冰凉而狠烈。
“我的命对你来说应该无关紧要,你现在也不必顾及我,不必顾及皇上对你的命令,他们两个怕是凶多吉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去救驾!”
哼,柳至柔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嗤,收回剑鞘,转身又折回了树墩的地方,靠着树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半晌,在阮宁波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柳至柔才又道:“你的命确实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而那两个人的命对我来说,则是更形如草芥。”
阮宁波拧起眉头,柳至柔会武功,也许她以前还揣测出一点,可是柳至柔对皇上的这种态度,对夜天题的这种态度,未免太不正常了点!
“你很奇怪吗?”柳至柔乍的睁开双眸,满眼的疲倦。
这样颓唐疲累的柳至柔,冷静的双眼,森然的气势,一点也不象她阮宁波认识的柳至柔。
“因为萧大人要我保护你,所以我就来了!”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柳至柔冷淡的语气里有一种疼痛般的柔软。
“萧少岸?”阮宁波细淡的娥眉褶皱起来,“要你保护我?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柳至柔挑眉,“我从来没见过一向平淡到近乎冷然的大人会为了什么事情情绪起伏过,阮宁波,你伤了他的身,对于一个象是用破布缝制起来的人,你让他过分操劳了!阮宁波,你是什么人,竟然让萧大人这样的,看重?不管怎样,你是伤到他了!”
一阵静默,阮宁波静静的看着柳至柔。
四周,蝉声缭绕不绝,让人心绪浮沉。
她是萧少岸什么人?阮宁波也在问自己,遥远得也是那么一点模糊的记忆而已,她那时,毕竟还太小!
不过柳至柔这个语气,让阮宁波蓦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东西,柳至柔对于宋工柳,对于郎东昱,甚至对于宋老夫人和范依依,都冷得象一块冰,淡薄得象雾,原来一个人不是太淡薄,而是你不了解她所珍惜的浓重。
阮宁波看着柳至柔,轻轻的说:“除了萧少岸,这世上对你而言是不是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对,除他之外,世上一切都可以摧毁放弃。不对吗?”柳至柔的脸有些苍白,嘴角的笑,象是凝着对苍生的嘲弄。
阮宁波摇摇头,“你自己的想法,除了你,还有谁有权利说它是对还是错?”
柳至柔笑笑,这次少了点寂寥防备,“如果你在另外的场合,以另外的身份,我或许会喜欢你!”
“不用另外的场合,另外的身份,你已经喜欢我了!”阮宁波黑眸灿若星辰,当一个人这样对你说的时候,多半是在挣扎或惋惜不能继续一段友谊,“你爱萧少岸!”阮宁波说得是肯定句。
柳至柔抬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我不爱他!”
“那为什么。”阮宁波意在说,这样为着一个男人,那还不是爱吗?
柳至柔看不出哀伤,也看不出象是被看穿心事后的紧张,只是以一种象是沉寂于古井般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如萧大人那般,他不允许自己的生命里有爱,如我,如此,爱了只是曾加了他的负担。萧大人的愿望就是我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他让我保护你,我至死,都会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