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冷额冒冷汗,道:“当然是巧合,老夫的记性一直很好,那两名弟子是我招回来的,怎会忘记!”
叶孤行不想当众揭破蜀山剑派的丑事,退了一步,道:“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找我比试好了。本人无愧于心,随时奉陪!”
樊凌天紧握的拳头放松下来,赞赏地看了叶孤行一眼,道:
“言归正传,小老板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怀疑对象?有没有在不经意间得罪过其他人?”
叶孤行认真思考了半晌后,坚决道:
“肯定没有!大家可以想想,会在黑市逗留的都是穷人,怎么会有一千两银子的闲钱去雇凶伤人?更何况既有这么大的仇恨去花大价钱雇凶,为何要伤而不杀?这明显是要威胁我去对付蜀山剑派!”
茶寮老板小眯眼与杂役房的过节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樊凌天作为天仓山的理事总管又岂会没有听说过?
杂役房收受贿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们有五长老在背后撑腰,自己这个晚辈不便多管,所以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之由之。
如今贿赂的事情已经被摆到明面上,不能再马虎了事,只能事后请门中长辈定夺。
而说什么图谋残害蜀山弟子一事,谁都知道是无稽之谈,分明就是杂役房的报复。
此事在场诸人明白,门外看热闹的灰衣弟子也明白,但皆揣着明白装糊涂。
谁也不敢说破,不然有损门派的形象。
之前翟冷咬死私人恩怨而咄咄逼人时,主事的几人都没有阻止,就是希望能把事情暂时糊弄过去。
可叶孤行的逻辑条理分明,层层推进,无懈可击,将最坏情况——蜀山门人雇凶报复排除后,只能是有歹徒企图对付蜀山剑派,而茶寮老板因此卷入纷争,不但帮忙拿下歹徒还揭破阴谋,是门派的恩人。
撇开吹胡子瞪眼的翟冷,樊凌天带领七脉理事弟子开了一个短暂会议。
半晌后几人各自回座,樊凌天道:
“我们一致认同茶寮老板小眯眼的观点,怀疑有歹徒试图谋害蜀山弟子,我在此代表门派感谢小老板的帮助与提醒。从此,小老板将作为蜀山剑派的朋友,受到我派的庇护。谁敢为难他,就是与我派为敌!”
说到后面时,樊凌天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若有所指地盯着翟冷。
后者心虚别过头去,不敢与对方直视。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暂告一段落,后事翟冷会被怎么处置,就得等消息上报后由师门长辈定夺。
这次事件无疑是以叶孤行的大获全胜为结尾,门外围观的众多灰衣弟子感同身受,一起为打败杂役房欢呼。
樊凌天咳嗽一声,让门外的弟子安静下来,道:
“小眯眼老板,不知你对我们的交待可否满意?”
叶孤行笑眯眯道:“满意,非常满意!不过——”
翟冷打断道:“小子,别得寸进尺!”
叶孤行破口大骂:“有樊大侠在这里主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话!”
樊凌天哭笑不得:“小老板还有什么要求?”
叶孤行摆了摆手:“不是要求,是请求!我怕揭露歹徒阴谋一事会引来对方的报复,所以恳求贵派能派遣两名弟子到我茶寮,暂时保护我一段时间。”
樊凌天还在思考时,一旁代表祭孤峰的内门女弟子抢先道:“我们总不能因为你的个人臆测而耽误了弟子的修炼,万一歹徒因东窗事发而遁走,岂不是要两名弟子空等?”
毕竟是在白天,叶孤行就算眯起眼睛也看不清说话者的面容,但这个声音十分尖锐,语气不善,分明是针对自己,没必要跟对方客气,哂笑道:
“非要亡羊后才去补牢么?我只有一条命,难道你想我做了鬼才来找你?茶寮离山门不远,难道去了那里就不能修炼?非要站在山门外守门才叫修炼?”
女弟子被叶孤行滴水不漏的反驳顶得哑口无言,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回到原先的话题道:
“先前你没有完全排除私人恩怨的猜测,比如会不会有犍为的仇家找上门来!”
叶孤行耸了耸肩:“你们刚刚不是一致认同了我的观点吗?怎么这么快又反口了?”
女弟子:“别避重就轻,先说说你的仇家!”
“是女人就可以蛮不讲理吗?”叶孤行转问樊凌天,“樊大侠,是否只要我能解释清楚自己的清白,贵派就会派人保护我?”
樊凌天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答应。
叶孤行以有心算无心,计划周全,就怕你不问,一问就正中下怀,故作伤感道:
“先不说我没有仇家,就算有也追不到这里!如今犍为乱成一锅粥,春节刚过,罗城就被贼匪占领,没过几天,又有军队打进来,人人自顾不暇,谁有心思报仇?贵派的时诗馨女侠知道我的底细,不信可以找她作证!”
一石激起千层浪,门外凑热闹的灰衣弟子顿时沸腾起来。
“小眯眼说的是时诗馨?我没有听错吧?”
“时诗馨是谁?大家怎么这么吃惊?”
“你刚入门所以不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传说还是一个大美女!”
“竟能有幸与新月仙子结识,这杀千刀的小眯眼太招人恨了!”
“传言新月仙子孤高冷傲,沉默寡言,定是看小眯眼可怜才顺手帮了一把,说不定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呢!”
“确实,救死扶伤乃蜀山弟子的份内之事,小眯眼真是撞了大运!”
……
厅外的灰衣弟子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时诗馨来,厅内的几位理事弟子则愣了好半晌,互相用目光短暂交流过后,樊凌天道:
“时师妹回山后一直在闭关,现在无法请她过来作证。不过她之前的确是到犍为执行任务,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小老板所说应当属实。”
叶孤行皱了皱眉,他本意是要时诗馨过来让他抱大腿的,没想到对方躲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恼怒自己呢?
不过时诗馨的身份比想象中还要有份量,光是她的名头应该足够庇护自己一段时间了。
想清楚利害关系后,叶孤行笑道:“那是不是表示同意派遣弟子保护我了?”
樊凌天笑道:“是的!”
祭孤峰的内门女弟子又趁机刁难:“这种事情要照顾弟子的感受,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容我们回去寻找合适人选以及做思想工作!”
叶孤行笑眯眯道:“我看不必这么麻烦,乌原不是很合适吗?他连看守山门都不介意,想必会很乐意换个地方修炼,对吧?”
乌原乐开了花,道:“只要是师兄的吩咐,我都乐意效劳!”
门外的灰衣弟子站不住了,一窝蜂地挤进大厅,纷纷毛遂自荐。
樊凌天点了一名弟子出列凑够两人,由叶孤行带着下山去了。
“嗒嗒、嗒嗒、嗒嗒……”
深夜的林间竹寮里,三个上身赤裸的男子卖力地挥舞手中的小铜棍,使劲地拍打着砧板上的牛肉。
乌原埋怨道:“老子到这里是要享受人生,不是来给你打牛肉的!”
叶孤行:“你要学学小田,少说话多做事!我答应过你们的大师兄会督促你们修炼的,要不你回去继续看守山门?”
章小田是派来保护叶孤行的另一名蜀山弟子,他没少光顾茶寮,跟叶孤行也很熟悉,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之所以下山就是为了吃好一点,你看准了这点老拿食物作威胁,现在我除了听话还能如何?与其跟你斗嘴还不如早点干完开吃!”
乌原停下手来,道:“打牛肉真累!小眯眼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拉两人过来给你干苦力?”
叶孤行:“手别停下!堂堂蜀山弟子才干了这么一会儿就喊累,真是给蜀山丢脸。拉你们过来当然是为了干苦力,难道还真指望你们保护我?”
乌原不满道:“我说小眯眼,本少乃堂堂蜀山派正规弟子,难道还保护不了你?”
叶孤行:“拉倒吧!吹水你确实有一手,但若真要打起来,谁保护谁还不好说呢!”
乌原挑衅道:“那咱俩出去练练?”
叶孤行:“我的主场在茶寮后面的树林,想打就跟我过去!”
章小田打了个寒颤,道:“又来这招!上次好悬没有废了我的腿!”
乌原鄙夷道:“有种就光明正大地比试,老是用陷阱机关唬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孤行笑道:“老子从不以英雄好汉自诩!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架伤和气,弄伤了还得费钱买药,何苦来哉?”
乌原:“那你别老是贬低本少的武功!”
叶孤行:“可你的武功确实一般,连外境都没有达到,内力不够深厚,招式又不能融会贯通。难得加入蜀山剑派拥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好好练功整天跑来我这里玩,实在是玩物丧志!”
乌原翻了个白眼:“踏入外境就能晋升内门弟子,福利待遇立马翻了几倍,更不用吃杂役弟子做的猪食,你以为我不想?但你以为谁都能迈入外境?”
叶孤行没有暴露自己武功底细的意思,道:“外境门槛很高吗?”
章小田插话道:“不是高,是飘渺,寻常外门弟子连外境的边都看不见!蜀山剑派有一千四百多名外门弟子,但内门弟子只有一百多名,可想而知,迈入外境有多难。这要讲究天分和机缘,勉强不来。”
“你以为我们天天跑这么远过来真的是为了食物?”乌原顿了一下,“虽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卡在瓶颈上,埋头修炼的成果微乎其微,所以出来透透气,试着转换心情碰碰机缘。”
叶孤行像是第一次认识乌原般,把后者看得汗毛倒竖,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主见的上进青年!”
乌原瞪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叶孤行:“那你为何不申请下山历练?”
乌原:“现在外面这么乱,本少有大好前途,没必要出去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