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行的押送队伍因为陆续有赶去茶寮吃饭的灰衣弟子加入而逐渐壮大,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竟然在午时就赶到了蜀山剑派山门。
当守门弟子看到超过三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来时,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叶孤行冲六名守门弟子热情招呼道:“难怪最近几天都没看到你们,原来被分配在此站岗!”
守门的几人全是“孤星美食”的熟客,作为“天字第一号贵客”的乌原也在里面。
此时,他惊得嘴巴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有人笑道:“他们几个因逃课外出被罚在这里守门,可不是什么任务分配!”
乌原反驳:“我现在是为了大家的幸福而抗争于第一线,要不是有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岂能随意出入山门?”
“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你们技不如人被逮住!”
“老乌就是这样,死鸭子嘴硬,你们就不要揭破了,免得他无地自容要挖坑自埋!”
“老乌明显没吃够教训,回头记得跟师长打小报告!”
陪同叶孤行“押送”山贼的灰衣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乌原,后者势单力孤,被怼得面红耳赤。
乌原赶紧转移话题:“小眯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孤行指了指五个被灰衣弟子架着赶了三个时辰山路的落魄山贼,道:
“这几个蠢贼竟敢在蜀山剑派眼底下打劫,如此胆大狂妄,我要送他们过来见识一下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寻求蜀山大侠的庇护,不然我的小店怕是做不下去了。”
乌原这么机灵的人马上就听明白事情的缘由,哭笑不得道:“凭这几个无名小贼,怕是无法引起师长们的关注。”
叶孤行义愤填膺道:
“这几个小贼确实不值一提,但蜀山剑派的名声不能不顾啊!谁不知道丈人山后山乃是蜀山剑派的地盘,今天事情闹到山脚,明天说不定就会闹到山门。万一真的闹出笑话,可就有损蜀山剑派的威名!”
乌原皱着眉头道:“这话不无道理,但师长们是事务繁忙,恐怕抽不出空来管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叶孤行正色道:“这不是小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更重要的是可以从犯人口中顺藤摸瓜找出幕后凶手,将试图针对蜀山弟子的罪魁祸首绳之于法!”
乌原赶紧纠正:“是针对你,不是蜀山弟子!”
叶孤行一脸失望地叹道:
“小乌鸦你的觉悟太低了!大家想想,本人一个刚从外地过来的小厨子,在这里前日无怨,往日无仇,茶寮开在半山腰,只为蜀山弟子方便,不会有任何商业冲突,更不可能得罪山下的人!现在歹徒上门找麻烦,怎可能是冲我来的?除非歹徒不是来自山下!”
叶孤行的话虽然拐弯抹角,但话锋犀利,表明了自己没有山下的仇家,而山上只有蜀山剑派一家,若你们不承认歹徒是针对蜀山剑派,那歹徒就只能是蜀山剑派门人。
无论如何,以名门正派自居的蜀山剑派不能不管这件事。
乌原抹了一把冷汗,道:“要不是我早就认识你,真会怀疑你是故意找茬的。看在美食的份上,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去请示师长。”
乌原冲其他灰衣弟子挥了挥手,喊道:“你们还不赶紧散了?是要等师长过来抓逃课吗?”
“热闹正要上演,哪怕受罚也不能错过!”
乌原黑着脸骂道:“你们能不能动一下脑子!先躲起来,等师长到了再装作经过看热闹不行吗?自己犯贱甘愿受罚没关系,但别连累到我,让师长怪我没守好门!”
一大群灰衣弟子闻言一哄而散,纷纷找地方躲起来。
叶孤行暗想:“乌原这小子不简单,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眼这么多,比一般直来直去,只会卖弄功夫的蜀山弟子要机灵的多。”
两刻钟过后,叶孤行和五个山贼被领至外门弟子的议事大厅。
大厅里的人不多,主事的乃是一个叫樊凌天的真传弟子,同席的还有七脉驻外理事的七位内门弟子以及闻讯赶来的杂役管事翟冷,乌原作为证人站在一旁。
叶孤行刚进入大厅就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他顺着感觉瞪了过去,与翟冷针锋对麦芒。
樊凌天咳嗽了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道:
“山下茶寮老板小眯眼举报有歹徒试图对我们蜀山弟子不利,在座各位请谨慎对待。现在请小老板详述经过。”
叶孤行字正腔圆地道:
“小民名叫孤星,两个月前为了参加贵派的入门考试,从犍为赶到泰安镇。在被淘汰下来后,于一个半月前在半山腰搭建了一间竹寮供往来的贵派门人歇息。
之所以在偏僻山野开店,除了要留下来等待来年的考试外,也有对贵派行侠仗义的仰慕之情。”
鄙店除了茶水外,还提供热菜热饭,贵派弟子在上山下山时大多会在本店歇息一会儿,因此生意做得还算红火。
吃过本店饭菜的贵派弟子不下百数,门外的观众就有不少是本店的熟客。”
随着叶孤行的引导,门外密密麻麻的灰衣弟子纷纷表示此话不假。
翟冷连忙喝退弟子,责令:“休要再提与案件无关的事情!”
叶孤行反驳:“这是为了证明本店与贵派有往来关系,而接下来的案件也与贵派弟子戚戚相关!”
樊凌天:“请小老板继续。”
叶孤行得意地望了翟冷一眼,缓缓道:“茶寮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为了报答客人的知遇之恩,我对食物的质量要求越加严苛。
事实证明,我的小心不是庸人自扰,半个月前竟有人在我取水的小溪里下毒!还好我事先用小老鼠试吃验毒,不然恐怕已有不少贵派弟子因此遭殃,我也要落得万劫不复的田地。此事乌原少侠可以作证!”
乌原愣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尴尬道:“确有此事。”
翟冷问:“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乌原眼珠子一转,谎话随口而出:“那天我在山林里习练轻功,恰好路过茶寮,看到小眯眼坐在门口唉声叹气,本着见义勇为的原则去了解一下,最后还帮忙挑了两缸水才离开。”
叶孤行趁机帮乌原圆谎:
“乌兄侠肝义胆,助人为乐,小民感激不尽!有下毒的案例在前,我这些天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果不其然,意外再生!
就在昨夜,这五名歹徒闯入茶寮意图作案,还好我有之前埋下的驱兽陷阱辅助,才侥幸将几个笨贼拿下。
从他们身上搜出三百六十多两银子及一批毒药。我怀疑他们想挟持我在饭菜里下毒,残害贵派的精英!”
翟冷哂笑道:“原来所谓的图谋残害我派弟子不过是茶寮老板的个人臆测,根本没有真凭实证。不如先审问一下几个歹徒?”
得到樊凌天点头许可的翟冷冲着五名山贼喝问:
“你们昨夜到茶寮去都做了什么?又有何目的?”
大刀首领可怜兮兮道:
“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小老板给抓起来了。至于目的,我也已经跟小老板交待过,有人出一千两银子雇我们去茶寮捣乱,雇主还有吩咐不能杀人。”
樊凌天:“雇主是谁?”
大刀首领:“对方特意隐瞒身份,我也不知他是谁。我们只是收钱办事,没有丝毫跟蜀山剑派作对的意思。”
翟冷沉着脸道:“事情已经很明朗,一切都是茶寮老板的私人恩怨,与我派无关!”
“我刚从犍为郡逃难到丈人山,认识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是结仇了!就算有仇,也只能是开店后才结下的!
但我开店后就没离开过茶寮,接触的只有蜀山弟子,雇凶伤人的卑鄙行为总不可能是贵派弟子做的吧?”
叶孤行若有所指地盯着翟冷。
翟冷:“你说你在开店前没有结仇,这事谁可作证?”
叶孤行:“泰安镇南面黑市里的刘掌柜可以作证!我来到这里后直到开店前都住在他的帐篷里,很少外出,更没有惹事!”
翟冷:“谁知道是不是你的仇家从犍为追到这里来?”
叶孤行:“我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平民,怎么会有仇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到处惹是生非?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可能不小心得罪了人。入门考试那天,我被淘汰后就去应聘杂役弟子,无意中撞破了你收受贿赂的事情,难不成是你雇凶杀人灭口?”
翟冷怒道:“你竟敢胡说八道!来人!给他掌嘴!”
叶孤行冲樊凌天道:“小民句句属实,请樊大侠明鉴!”
樊凌天不好继续装哑巴,道:“请翟执事稍安勿躁!小老板,你说翟执事收受贿赂一事可有证据?”
叶孤行摊开双手,无奈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没有其他证据。”
翟冷哂笑道:“我看他就是一个信口雌黄的刁民,一切都是他的个人恩怨引起的!”
叶孤行恭谨地对樊凌天道:
“樊大侠,我虽没有贿赂的证据,但有证明的方法。若我能证明翟冷招聘杂役弟子时缺乏公平公正,是否可以让那只一直挑刺的烦人苍蝇安静一点?”
翟冷青筋暴跳,怒道:“你敢骂老夫是苍蝇!”
叶孤行毫不在意:“是你先骂我是刁民的!”
樊凌天敲了几下桌子,连忙调停:“都好好说话!请小老板用你的方法证明贿赂一事,若事情属实,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叶孤行挺起胸膛道:“很简单,当初跟我一起参加考试的,有两人凭一百两黄金的贿赂成功入围,如今就在杂役弟子当中,前些天我还遇见过。叫他们出来跟我比比切土豆丝就行!”
翟冷连忙道:“他们前些天就下山办事,不在山上。”
叶孤行冷笑:“我还没有说那两人是谁,翟执事就连他们的行踪都摸透,还刚好下山,究竟是事情太巧还是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