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下班回到家,进屋就见儿子自己在床上玩呢,小脚脖上绑了一条红绳,绳的另一头系在了床头上。顺子叫道:“干嘛绑我儿子呢。”说着他把绳给解开了。红杏在厨房里喊:“你没脑子啊,我在做饭呢,没人看着他,万一从床上掉下来怎么办。”顺子见儿子的脚脖上有一圈绳子勒的道子,心疼地说:“晚一点吃饭呗。”他边说边揉儿子的脚脖。红杏说:“你都饿一宿了,回来还能等啊,今天都有点晚了。”
“我饿一会没事,以后可别在绑着他了,像拴个小狗似的。”红杏笑道:“他要是小狗,你就是大狗!”说着端着菜出来了。那个小家伙是真不给顺子面子,被红杏栓着的时候玩的挺好,顺子给他揉脚脖子,却哭了起来。红杏可得到报复顺子的机会了,她故意生气,嚷道:“你倒心疼他,手也没个轻重,看把他弄哭了吧。”红杏抱起儿子哄了起来。顺子心里这个气啊,心想这小子从小就不分不清好赖人啊!算了,不理她们娘俩了,吃饭。
顺子吃完饭,按着他昨夜想的,要去马科长那。他先睡了一会,十点多时醒了就下了楼。
他先到药房买了个体温计,又买了些水果,他只是先试试马科长,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顺子到了文化局,进稽查科的办公室,马科长没在,工作人员让他等会。半个点后,马科长回来了,一进屋就见到顺子了,他对顺子的印象很深。说:“你是王德顺,对吧?”顺子赶忙站了起来微笑说:“您的记性可真好,我是还体温计来了,那天真是感谢马科长了。我回家给孩子量了体温不严重,第二天就好了。”马科长摆摆手说:“没什么了,孩子的病好了就行。你今天来这是为什么啊?”顺子说:“一是来还体温计,二是想让马科长给上一课,什么是盗版。我是刚从农村来的,真是不懂啊。”顺子说完,又往上拎了下水果说:“这点水果,就表示感谢一下吧。”马科长见顺子只拎了些水果,又让他给上课,心里很是舒服,这在同事面前显得他即廉洁而工作又有成效。他很是高兴,笑道:“我这课堂上可不让吃水果啊!”他说又哈哈地笑了两声,随后喊:“小李,把水果那去给大家分着吃吧。” 他笑着对顺子说:“我们就进屋谈吧。”他领着顺子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让顺子坐下了,说;“那天晚上我一看你就是初犯,而且你没卖黄带,所以我才让你给家里打电话的。顺子把那个新的体温计放到了桌子上说:“是啊,我刚卖没几天,这究竟什么是盗版啊?”马科长喝了口茶,先润润嗓,随后开始说教:“首先我们从拍电影谈起。这要拍成一部电影需要有人投资,这投资人就是老板,他得要找导演、演员、租用场地、使用道具,这些都是要付钱的。他付了钱,就得要把钱赚回来。而盗版就把他拍好的电影偷录下来,再制作成很多的录像带,在电影上映之前卖出去。你想,这么干,还有多少人去电影院看了,都到你那卖录像带看了,那投资人还能挣着钱吗?”
顺子点点头,一副很是内疚的样子。马科长继续说:“这就想你们农民种地似的,辛苦了一年,眼看要收割了,却发现地里的庄稼都让别人割去了,你说你们着急不?”顺子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这盗版就跟偷东西一样,我们卖盗版带西就等于销赃了。”马科长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对喽,年轻人这回明白了吧”顺子又点点头,可他心里却想“我管什么销赃不销赃的,又不是我去偷录的,我都是拿钱上的货,只要公安不管就行。”他嘴上说:“真谢谢您了,让我懂了这么多的道理。”马科长说:“你年纪轻轻的,干点正当买卖,以后千万可没卖盗版带了。”顺子很是聪明地说:“那以后我卖正版的录像带,到时还得麻烦马大哥帮忙啊。”马科长笑了笑:“卖正版带最好了,以后有事可以过来,不过可不许在买什么水果了。”随后马科长冲外面喊:“你们都进来开会,布置春节严打盗版的事。说完他看着顺子,顺子知道自己该走了。
回去的路上顺子心想“马科长当我面冲喊了一嗓子,这不是有意在提醒我春节前别干了吗,这个马科长够意思。可不干到那弄钱去啊,得偷着干。春节放假正是录像带卖的好的时候。”顺子一路想着事回到了家里,红杏问他干什么去了。顺子告诉她去了稽查科。红杏略有些惊喜地问:“你去要没收的录像带去了?”顺子气道:“你想啥呢?那能要回来吗。我去还体温计去了。”红杏瞪眼说:“你脑子进水了是不,一个体温计值得你去跑一趟啊。”顺子故意气她道:“我还给那马科长买了些水果呢。”红杏果真生气了:“你行啊,没说给我买点水果,倒去孝敬他了,你是不是被人家罚蒙了!”顺子说:“你懂啥啊!这盗版带的利润多大啊,咱们不能不干,你不想买房,不想送儿子去好的幼儿园啊。”两句话说的红杏没词了。顺子继续说:“既然要卖盗版带,就得交马科长这样的人,人家肯搭理咱就不错了。今天他就给放风说春节前抓的紧,不能干了。” “那你的意思是过完节干?”红杏问。顺子说:“再说吧,看看情况,小的溜的干。”红杏看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这一月,顺子还真没出摊,不过他下班没事了,就去市场溜达,果然市场上一个卖带的人都没了。顺子心想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道啊。
这一天,顺子早班。他起来做了饭,到了厂子见吴鹤到了,便打了招呼:“今天你挺早啊。”吴鹤说:“昨天孩子发烧,我这一宿都在医院了。”
“严重吗?”顺子问。吴鹤说:“三十几度,挺吓人的,到医院打吊瓶了。那个医院人这个多啊,我排了两个小时才打上。这一折腾也快天亮了,我就直接来上班了。”顺子是体会过孩子病了父母那种着急劲。“那好了吗你就回来了,媳妇一人在医院能行吗?”吴鹤说:“早上退烧了。哪是她一个人啊,我爸妈还有她爸妈都去了,现在还都在医院里呢。”顺子笑道:“这是全家上阵啊!”吴鹤打了哈欠说:“没办法,现在家家都一个孩子,全拿当宝,惯的都像祖宗似的。”顺子点点头,表示赞同。问:“那你一会不到医院看看去吗。”
“我想去,可不行啊,这保安室外面有两个大探头,少一个人,那边立马就知道。”吴鹤又气又无奈。顺子说:“那中午时你去看看吧。”吴鹤说:“再说吧,也没什么大事了。”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中午顺子打饭见吴鹤吃得很急,心想他这是要到医院啊。果然吴鹤吃完饭告诉顺子多注意些,他去趟医院。顺子吃饱饭正闲坐呢,见外面阴天了,似乎要下雪了,他拉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空气都是湿润的,想是这雪要是下起来肯定不小。一会,天空就飘起了雪花。顺子出了屋看着这雪花正欣赏时,从厂内开来了一辆轿车停在保安室二十米的地方。顺子知道这是赵总女婿开的车,“怎么不出厂子停这了呢”顺子有些纳闷。赵总的女婿从车上下来了,冲顺子招招手。顺子赶紧跑到人家跟前问:“陈部长您这是出去啊?”
“不,我车里有一箱啤酒你帮我拿到保安室里放一会,我下班来取。”陈处说完话微笑地看着顺子。
“行。”顺子答应了一声,从那辆轿车的后备箱里抱出了一箱啤酒,他感觉这箱酒比正常的要重些,也没多想就抱进了保安室。陈处长说了声谢谢,就开车回去了。顺子心想“这人嘴上挺客气,不过他应该把车停在保安室的门口,省得我抱着啤酒走那么远了,真是没拿我的体力当回事。”顺子有些来气,也很无奈,他正感慨时,吴鹤回来了。“怎么样,好些没?”顺子问。吴鹤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我这趟白去了,孩子回家了,好了。”
“那可不错!”顺子也挺高兴。吴鹤坐了下来,忽然看到了那箱啤酒问:“谁的酒啊?”顺子说:“是赵总女婿的酒,他说在这放一会,下班拿走。”吴鹤皱眉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说:“这箱子好像开封了,你看这胶带都是后粘上的。”顺子也蹲下来看了看说:“管它开没开封呢,谁还能拿他一瓶啊。”吴鹤没吱声,端起箱子试试说:“这么沉呢,不对啊,这里有东西啊。”顺子说:“我也觉得有些沉,管他呢。”吴鹤说:“应该打开看看。”顺子说:“这可是赵总女婿的酒,我们随便打开好吗?”吴鹤说:“要是真有事了,谁的女婿也不行。”
“能有什么事啊?”顺子开始担心了。吴鹤说:“这工厂的事很乱,有人往外带东西,我们要是疏忽了,就是责任啊。”顺子摸着脑袋说:“赵总的女婿能干那种事吗?”吴鹤没说话,也没在动那想啤酒。
三点多时,保卫处来了两个巡查员,告诉吴鹤说:“今天要严查出厂的车,要注意些一定检查仔细。”吴鹤答应了一声。这时一个巡查人员看见了那箱啤酒,指着问:“这是谁的酒?工厂里可不许喝酒。”顺子刚想说是赵总女婿的,吴鹤给他递眼色,他闭住了嘴。吴鹤接过话说:“这是他买的,下班就拿回家。”吴鹤指着顺子说。那人看看顺子,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酒问:“这是才买的吗?”顺子只得答应了一声。那人说:“你把箱子打开,我们看看。”顺子心里很不高兴心里骂“这些人赶上警察了,随便看人家东西。不过酒可是那个陈处长的,打就打开,到时让那陈处长找你们吧。”顺子想到这也没说什么,伸手撕开了纸箱盖,他故意往大撕。等顺子开了盖往里一看可傻了眼,只见里面只有八瓶酒,中间是两个方形的阀门。他的心一沉,“完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