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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之罪~真存千昭的消失(上)

~2010年6月2日·晚·真存家附近街道~

咔——!!

震耳欲聋的爆雷响彻这座城市,白亮的闪电凶狠地撕裂积水中倒映的天空。然而女孩全然不顾这一切,在暴雨中狂奔着。

“千昭君……千昭君……!”

不顾白大褂被脚下溅起的雨水浸得污浊不堪,也不顾一头长发湿透后紧贴在脸和脖子上,少女只是奔跑着,胸前一枚画着惊讶表情的淡黄色徽章随着她的脚步在雨水中来回摇摆。

~同日·晚·真存家附近街道~

灰色轿车旁,刚从法学院毕业没多久的新人刑警宝月巴一边为鉴识人员撑着伞,一边焦灼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当上刑警还不到一个月,这是她正式参与调查的第一起命案。“而被害者竟然是千昭君的父亲……”她不自觉把痛苦的心情说出了口。不过雨声太大,并没有人听到这句喃喃自语。

“不行啊,现场破坏太严重了……”“总之先回收遗体吧。照片都拍了是吧?”“是的。唉,这么大的雨,真是难办啊……”帮忙把样品送上警车的时候,她听见同事们这样讨论着。

被害者真存时的遗体被发现于自己车的副驾驶座上,死因初步判断为头部中弹,凶器尚未发现。被害者乘坐的车辆是在距自己家向东两个街区处的路口发现的,第一发现者是被害者的妻子真存晴子,后立刻报警。案件似乎是在被害者回家的途中发生的。警察赶到时现场状况极糟,由于暴雨的缘故,车身四周找不到任何足迹、指纹或凶手的遗留物,而车内能够找到的线索也非常有限,目前正在全力搜查中。

巴正要着手尸体的移动工作,忽然无意间瞟见警戒线的另一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朝案发现场跑来。

“茜?!她怎么来了?”巴赶紧越过警戒线迎了上去。妹妹被淋得如只落汤鸡一般,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

“千、千昭君的爸爸……!”茜带着哭腔喊。事实上巴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因为她的脸早就是水湿的了。

“很不幸……”巴不知如何才能安抚茜的心情。“千昭君!千昭君在哪里?!”“茜,你冷静一点!”她阻止试图闯进案发现场的妹妹。

“千昭君……呜呜呜……”“千昭君不在这里。”巴尽量柔和地劝说道,“你听话,快点回家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会感冒的。”

茜不再反驳,可她显然不甘心,脚步没有丝毫挪动。

“茜。”巴只得换上严厉的语气。这里是案发现场,她还有要紧工作要做,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她。而且放一个孩子在杀人案现场无论如何都是不妥当的。

茜低声呜咽着。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任性。可是……

“我带你妹妹去见千昭吧,宝月刑警。”一个声音响起。“罪、罪门检察官!”

“这、这样真的合适吗?罪门检察官……”

一位戴着咖啡色牛仔帽、生着小麦色皮肤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视野中。这名男子身材匀称,气质不凡,手擎一把褐色的雨伞,与巴交谈时虽面带柔和的微笑,眉宇间却透着种坚定的锋芒。那锋芒像是某种光一样,在雨夜中也没有一丝的动摇,让看到它的人感到一种奇妙的安稳。

“没关系的。正好那个小朋友也很是不安……我想把他的朋友带过去可能也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茜有些提防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他不仅名字奇怪(“罪门”在日语中的读音听起来像英文名“Simon”),衣着打扮也很是怪异。他虽然穿了一件白衬衫,还端正地打了淡紫色的领带,可是却在那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的牛仔马甲。再配上他头上那顶牛仔帽,让人一时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个西部片钻里出来的牛仔,还是一位出入各种正式场合的现代职场人——或许是二者的完美融合。

“你好。我叫罪门直斗,是本次案件的负责检察官。”罪门朝她走来,把伞送到她的头顶,在这一过程中还特意把伞面倾斜出一个角度,以免雨水顺着伞沿浇到小姑娘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小姐?”

“我、我叫茜……”“小茜吗,很高兴认识你。”罪门蹲下来,微笑着对她说,“请问我可不可以把你从你姐姐那里借走一会儿呢?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的朋友。”

“唔,我……”这个人虽然有点奇怪,但茜却莫名觉得他很亲切。她向面前人深棕色的瞳仁里望了一会儿,又向姐姐投去目光,在得到默许后,和罪门一起上了警车。“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请你也过来一趟吧,宝月刑警。”罪门嘱咐了一句后,就让驾驶员把车开走了。

~同日·晚·真存家~

“哎呀……这雨可真是麻烦啊。”罪门走进真存家的门,向正在工作的刑警们打招呼道。“谁说不是呢。这样的暴风雨也不常见,偏偏赶上……唉。”一位刑警叹道。

茜跟在他后面,怀着沉重的心情进入这个她曾来过多次的地方。一进门,她就听见了千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知道一切都不复从前了。

一位女警正在客厅安抚千昭。罪门看到这一幕,神色凝重地按了按头顶的帽子。“真存太太呢?”他问。“啊,正在里面的房间问讯中。”刚才跟罪门说话的刑警说,“看样子案件是在被害者下班回家的途中发生的。”

是这样吗。罪门边听边环视着这个房子。“对了,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事情?”

“对,是关于那个孩子的。”刑警指指千昭,“这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是被反锁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很奇怪。警察到了才将他从房间里解放出来。他自己好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反锁在自己房间里的被害者的儿子……这会跟案件有关系吗?罪门这样想着,问道:“他的房间在哪儿?”“在楼上。搜查已经进行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您可以去看看。”

罪门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茜目送了他敏捷的背影,留在客厅里。

“千昭君……”她难过地看着好朋友。千昭哭得天昏地暗,没注意她的到来。

~同日·晚·真存家~

千昭的房间位于真存家的二楼。门锁是可以从外面锁上的类型,没有破坏的痕迹。罪门走进房间,房间的地面上堆放着各种奇怪的器械和零部件。据调查的刑警说,案发当时千昭正一个人在这里拆解这些东西玩。

罪门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这些零部件,疑问渐渐从他的心头升起。他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房间内的床铺、书桌、书架……方方面面看上去都像是一个典型的小学男生的房间,有一位负责任的妈妈在帮忙打理的那种。他踱到窗边,向外望去,雨还在下,但依稀可以借路灯的光看到真存家的庭院。

他走出房间,向刑警问道:“之前就在说的关于被害者的详细信息,你们查到了吗?特别是就职单位的问题。”

“啊,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我还没有收到联络……我可以再去确认一下。”

“那个孩子玩的东西很不寻常……”罪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连被害人的妻子都不知道他的工作单位……这个案子,搞不好有什么内情。”“是。一旦有消息,我马上联络您。”“拜托了。”

枪杀……原本应该是很容易产生目击证人的情况。如果有目击者就好了,罪门想。但是,案件发生在行车稀少的居民区街道,案发当时又下着暴风雨,路上恐怕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再加上打雷,枪声很可能会被雷声淹没掉,周围的邻居也听不到。再加上案件发生在车内……

“……有点棘手啊。”他按了按牛仔帽,喃喃道。

~同日·夜·真存家~

巴抖落伞上的雨水,迈进了真存家。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孩子们的情况。她走进客厅,见到千昭已经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哭累了。茜陪着他坐在沙发上。真存太太疲惫地坐在沙发另一头,看样子是已经完成了问讯。她看上去憔悴极了,和巴认识的那个真存太太相比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说点什么,身后响起了罪门的声音:“你来了,宝月刑警。”

“罪门检察官。”“现场搜查的情况怎么样?”对方问。巴看向他的眼睛,深棕色的瞳仁中映出明亮而又柔和的光芒。

“是。……有疑点。”巴说。“哦?具体来说呢?”检察官更加专注地看着她。

“首先是遗体的情况。被害者的衣物是湿的。虽然也考虑过被害者曾在案发之前曾淋雨的情况,但在讨论过被害者裤腿上的泥渍之后,我们认为尸体曾在死后被拖行移动过的可能性大一些。”巴逐条报告,“其次,被害者为后脑中弹,这也不符合在车内枪击杀人的一般规律。此外车内的血迹残留量也不太自然。”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真正的案发现场并非那辆灰色轿车的可能性大。”

“真正的案发现场……”罪门喃喃自语。“是的。正在组织警力寻找真正的案发现场。但是,那个……”

“我懂的。”罪门按了按帽子说。车外的痕迹全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车辙也好,脚印也好,什么都没有,这是怎样的搜查难度……

“但是,当时驾驶车辆的人,应该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能找出那个人的话——”“是的,我们也这么认为。”巴说,“车的驾驶座有水痕,驾驶员应该也淋过雨。不过,包含指纹在内的鉴定结果以及尸检,恐怕都要等明天才能拿到正式的报告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罪门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几乎不抱希望地问道:“有目击者吗?”

“……没有。”

果然吗。“还有别的需要报告的事情吗?”

“凶器……”巴想了想说,“凶器枪支,没有在那附近发现。正在扩大搜查范围。”

“可以考虑为,是被凶手带走了的可能性大吧……”“或许是这样。我觉得,很有可能本来就是凶手的所持物。”

“这个……似乎倒不是这样的。”罪门摇摇手中的资料,那是警方对真存晴子的问讯记录,“据真存太太所说,真存时先生的车里似乎本来就有一把手枪。”

“有枪?!”巴大吃一惊。“是的。真存太太说就放在汽车驾驶座手边的收纳格里。”罪门说,“搜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把枪吗?”

“没有。”巴果断地说,“收纳格里也仔细地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枪支。”

“那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罪门道,“现在看来,这把枪是凶器的可能性很大。”“可是,真存先生他,怎么会非法持枪呢?”巴刚才报告搜查结果时那副冷静而专业的表情褪去了一半。她是认识真存先生的,他是个温厚友好、正直善良的人,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在自己的车内藏着一把枪。

“真存太太是这样说的……”罪门读着问讯记录上的句子,“‘出于工作的原因,阿时的车上常年备着一把手枪’……”

“‘工作的原因’?可是我记得,真存先生的职业是……”

“是‘科学家’。”罪门说,“或者说,是科研人员。他的妻子和儿子也都是这么说的。”

一个正常的科研人员,怎么会在自己的车上常年配枪呢?

“知道这件事的都有谁?”巴问。

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罪门微笑一下,回答:“真存太太说,她知道的就只有她自己。”

如果是凶手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吧……巴想。那么,到底是什么人使用了真存先生的枪将其杀害,然后把枪带走了呢?

而罪门在想的则是,真存时的工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刚才开始,这个疑问就像一团黑雾一样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他感觉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他就永远看不到这个案件的真相。可是,派去调查这件事的刑警还迟迟没有和他联络。

和不可解的黑雾正面冲撞让他感觉有一点烦躁。这种时候应该暂时绕开它,先从已有的证据开始着手案件为好。几乎是一秒也没有浪费地,罪门将自己的思考迅速集中到了刚才那份问讯记录中。真存太太的话里也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地方……

“我还有点事情想和这位夫人确认一下。”他说着向真存太太的方向踱去。巴跟在他后面。

“打扰了,夫人。请问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真存太太抬起微肿的双眼看着他。她刚才就已经见过这位年轻的检察官了。“嗯,可以。”她用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十分感谢。”罪门轻轻扶正自己的帽子,问道,“您发现遗体的时候……也就是今天傍晚,请问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呢?”其实并非真正的案发现场。但真存太太不需要知道这些。

“我当时刚好在家附近走动,远远看到自己家的车子停在那个路口,感觉很奇怪就走过去看了,然后就发现阿时他……”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才被刑警问了同样的问题,真存太太很快地回答道。

“是的,您在问讯中似乎也是这么说的。”罪门说,“也就是说,您主张您发现尸体是巧合是吗?”“呃……算是吧。”

“那我问您一个问题吧,夫人。今天傍晚,下着很大的雨吧?事实上,直到现在也在下。”

“呃……是的。”

“那么,请问下着这么大的雨您出门做什么呢?”罪门微笑着说,“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出门闲逛的。”

“呃。这、这个……”

“等等……罪门检察官!”巴在他身边小声说,“你难道……在怀疑真存太太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宝月刑警。”罪门朝她温和一笑,“只不过,这位证人的行动中有一些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我必须要把它们搞清楚才行。”

“是因为……已经过了他平时到家的时间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真存太太说,“他是个生活很规律的人,每天都按时到家,从来没有晚归过……所以,我有点担心,于是就出门去看了看。”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先生一般情况下是几点到家呢?”“一般是6点40分左右……最晚不会超过7点。我会做好晚饭等着他,昨天也一样。”

根据记录,警方接到报警的时间在晚上7点50分左右,也就是说,距被害者正常情况下回家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先生一般是亲自驾车回家吗?”罪门问。“我想是的。”

“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了,夫人。”罪门轻轻欠身道,“并且,为您失去这样一位优秀的丈夫感到由衷地难过。夫人。”

案件看上去,完全是“被害者在驾车回家的途中被人枪杀了”的样子。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与“案发现场并非被害者所乘坐的车辆”的推理完全相矛盾了。在被害者回家的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罪门眉头紧锁。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次日·凌晨·真存家~

调查看上去是要通宵进行了。好在雨终于停了下来,室外的搜查也能变得更方便一点。巴也被调遣去参与范围更广的取证工作。

“……至少,看来真存太太没有任何可疑的行为。”临走前,巴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相信她的那套说辞?”

“欸……?”巴惊讶地看着罪门。而被她盯着看的人正叼着一根巧克力棒。

“你想想看,换作是你的话,”他叼着巧克力棒、抱胸说话的样子,让巴联想到西部片里叼着稻草的牛仔,“每天驾车从单位回家的丈夫有一天回家晚了,那天下着狂(为什么)风(连这个词)暴(都会河蟹)雨。你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你会出门到街上去找他吗?”

“唔——这、这个……”

“承认吧,这听上去不那么合常理。”他笑笑,“哪怕是给他打个电话,或者问问他的朋友之类的,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只不过,我既想不出那位夫人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手上也没有任何能逼她把真相说出来的证据,所以就暂时没有追问下去。我想,等明天我们手上有了更多的检验结果,应该会有新发现吧——哦,你说这根巧克力棒?工作这么久了,我也需要补充一点糖分啊。”

~同日·上午·真存家~

“……第二,被害者的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推定为昨天傍晚7点10分左右,即接到报警的40分钟前。死因为后脑部中弹,被害者中弹后向前倒去,立即死亡。被害者的血液中检出了安眠药残量。”

“第三,被害者车内的科学搜查报告。车内一共检出了4个人的指纹,经比对分别属于被害者真存时、被害者的妻子真存晴子、被害者的儿子真存千昭,和一个未知男性。顺便,除了真存千昭以外,另外三人的指纹和脚印都在驾驶座的附近有分布。”

“第四,关于凶器仍未发现任何线索。在被认为曾放置枪支的收纳格里,只检出了被害者一个人的指纹。以上。”

巴完成了她的报告。茜站在不远处有些好奇地听着,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昨晚千昭母子几乎一晚上没睡,茜陪了他们一夜。

罪门从巴那里接过详细的报告书。他在意的点有好几个,不过首先要问的肯定是——

“未知男性?真存太太,请问您有没有头绪那个人可能是谁?”

“唔~这个——”真存太太努力地回想着,“我不记得在阿时的车上见到过别人……不过如果是阿时工作上的人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她突然说,“阿时好像提到过,他有一个助手……”

“助手?请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对、对不起。关于工作上的事,阿时总是三缄其口。关于同事的情报也是。”真存太太说,“就连有个助手这回事,也是阿时偶然间说漏嘴的。所以我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连助手的名字也不知道。”

又来了。罪门想。这到底是怎样程度的机密工作啊……不过,如果是助手的话,倒是有可能会替被害者开车什么的,那么在驾驶座和方向盘检出他的指纹也不奇怪了。而且,如果是助手,说不定也会知道被害者的车里有枪这件事。

“可是,既然留下了指纹,就说明他没有戴手套。”巴点明一个矛盾,“那么,假如是他杀了真存先生,就应该在放枪的收纳格留下指纹才对。实际上并没有。”

“还不能就这么下定论。”罪门说,“如果犯人真的是被害者的助手,那他可能曾经多次替被害者开车,指纹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他只需要在作案的那一次戴上手套就可以了。”

不过,这说到底也只是“可能性”而已。想要知道这个神秘的助手是否真的和案件有关,首先得找到这个人才行。可是现在,除了此人的性别和指纹,别的一概不知,而指纹也在警方的数据库中找不到可以匹配的对象。

“刑警,”他询问昨天的那位刑警道,“关于被害者就职单位的消息,依然没有吗?”“还没有,罪门检察官。”对方回答,“调查似乎在某个地方遇到了阻力,根本得不到任何情报。”

背后的力量似乎比原想的还要强大啊……这条路走不通了吗。

正当他为此事苦恼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刑警从外面冲了进来。

“罪门检察官!!有重大发现!”

“是什么?”罪门振奋起来,双目变得神采奕奕。是凶器?真正的案发现场?还是……

“是目击者!罪门检察官,我们找到了目击者!”

~同日·上午·真存家附近街道~

“这位是居住在附近的高中生,藤原樱小姐。案发当天,也就是昨天傍晚,她因为和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冒着大雨跑出了家门,结果碰巧看见了一些跟案件有关的情况。”

罪门和巴一起被刑警带到了藤原家门口。暴风雨过后的天很晴,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位染着粉色头发、穿着那种全是破洞的新潮服饰的笑嘻嘻的少女。怎么说呢,就是“一看就像是会和家里吵架”的那种类型。虽然吵架吵到冒着那么大的暴风雨离家出走也确实太生猛了些。

……不过,也多亏了这位JK的生猛操作,才使得本不会出现目击者的现场出现了目击者。罪门内心十分感激。

“你好,小樱。我是检察官罪门直斗。”罪门抬了下帽子微笑致意道,“请问能不能——”

“哇啊!不错,不错!是外国帅哥啊!”

还没等罪门发话,樱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巴被她的反应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不过罪门倒像是习惯了这架势似地,彬彬有礼地回敬道:“You flatter me, young lady.如果你能和我分享一点有关案件的情报,我将感到非常荣幸。”

“嗯!没问题!”樱欢天喜地地答应着。巴偷偷在心里啧啧啧。这是什么熟练流畅而又毫不做作的套路——说实话,要是换作别人,在跟年轻女孩说话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句英文,她一定觉得做作得要死了。可是在罪门身上,却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他那身奇妙的打扮就很配这种奇妙的说话方式,还是他那坚定而纯洁的眼神让人认为他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总之你会认为这就是这个人的诚恳——他生而如此,他这样的言行所表达的除了纯粹的诚意之外再无他物。

“我大概是7点45分左右跑出了家门……”樱一边回想一边说,“那时候下着很大的雨,天很黑……然后,突然间!一辆车从我面前开了过去,真的是超级过分!那个混蛋把脏水溅了我一身!”

“看到被害者乘坐的车子了吗……可能确实会有用。”罪门说,“你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那辆车吗?这可能会成为很重要的证言。”

“绝对不会有错!因为当时街上只有那一辆车。它从那边开过来——”樱伸手一指,“——然后在那边那个路口停了下来。”

樱手指划向的方向,就是案发现场。顺着看去,现在也能看到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灰色轿车。

“……等等,小樱。”罪门突然发觉哪里不对,“你说车是从哪边开过来的?”

“就是那边啊~”樱又指了一遍,“绝对不会有错的。那混蛋可是溅了我一身水呢!气死我了,我刚买的新衣服!”

可以看出她真的很生气,关于被溅一身水这件事。“可是……”巴也发现了,“那不是……真存家的方向吗!”

被害者所乘车辆的行驶方向,并不是“朝着真存家的方向”,而是“远离真存家的方向”……?

“……”罪门沉默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们一直以来认为‘案件是在被害者回家的途中发生的’,这个前提好像就错了。”

“可是,会被这样误导是因为车头的朝向……”巴的情绪没有罪门那么稳定,语速明显变快了,“也就是说,开车的人还特地在路口调了个头?”“是的哟!确实调了个头。”樱抢着说,“然后就停下了。我当时还纳闷呢,哪有这么开车的啊!”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案件是在被害者回家的途中发生的吧。”罪门轻轻按了下帽子,“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能会成为思考的重要线索。”

“哦哦!外国帅哥按帽子的样子也好帅!”樱尖叫道,“再配上一把左轮手枪的话,感觉可以直接去演电影了!”

“你过誉了,小樱。”罪门微笑着说,“对了。你刚刚说,看到了车子停下来的样子对吧?在那之后呢?你还看到什么了吗?”

“嗯,看到了。我看到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什么?!你看到凶手从车上下来的样子了吗?”

“唔噢!帅哥你的眼睛在发光呢!”樱兴奋地说,“那好吧,我会详细地告诉你的!我看到那个人打开了驾驶侧的车门,然后走了下来。”

“驾驶侧!你确定是驾驶侧吗?”“我确定。只要那辆车不是什么奇怪的进口货——不过大概也没有那种像是法庭辩论游戏一般的剧情吧?”樱说。“确实没有‘车辆其实是左驾的进口车’这种事。不过这和法庭辩论游戏没有关系,而是那辆车确实是普通的右驾。”罪门问,“能请你描述一下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吗?”

“唔,这个,我是很想帮你啦,但我也说不好。”樱皱着眉头,“因为离得比较远,又下着很大的雨,天也黑得要命……我看不清那么多的细节。不过……从身材上来看,我猜那大概是一位女性。”

“女性!”罪门和巴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嗯。然后那个人就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是在打电话?”

“打电话?”“是的。但我不是很确定。毕竟看得不是很清楚。”

“宝月刑警,你们接到报警电话大概是几点?”罪门问。“是的。是……7点48分。”

罪门不语。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谢谢你,小樱。我们获得了很重要的情报。”罪门说,“请问,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在这之后啊?我就回家啦!因为衣服都被弄脏了嘛!我就为了换衣服回家去了……再之后的事情我就没看到了。”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哎呀!对嘛!我当时应该冲上去抓住那个混蛋的!让她赔我的衣服啊,嗨呀好气……”

……她看上去十分悔恨。结果,夜里怒发冲冠地冒着狂(这里)风(也被)暴(河蟹了)雨离家出走,出了不到五分钟就因为衣服脏了而回家了吗……真是有她的。不过,罪门也认为她如果当时上前去抓住那个人就好了——当然了,不是为了赔偿她的衣服,而是那样就可以更快地破案了。

“……不过,有这些情报也足够了。”他又按了按帽子,“我想,回去之后我有更多的话要问那位夫人——”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位刑警从真存家的方向朝他们狂奔而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喊着:“罪门检察官——!!有重大发现——!”

“怎么了?”怎么都是同样的台词……而且你们刑警怎么一个个都冒冒失失的,稳重一点不行吗?

“真、真、真……”刑警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两手撑着膝盖说,“真正的案发现场……找到了!!”

“——!”

~同日·上午·真存家~

要说真正的案发现场是怎么找到的,我们还需要把时间往回倒一点。

那是罪门和巴一同出门去见樱之后的事情。陪着千昭熬了一夜的茜为了舒活筋骨独自在真存家里走来走去。她对来到现场的科学搜查官拿着的工具包非常感兴趣,围着它看个不停。正巧科学搜查官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她看到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小朋友一直围着自己转个不停,感觉非常有意思,于是就坐在地板上,给她讲解起了什么是科学搜查。

“科学搜查”这个词,茜第一次听到是在一年多以前,打那时起,它就和“法医”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她的梦想的一个部分。但事实上,直到昨天以前,她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科学搜查是什么样的。而今天早上巴那番条理分明的报告,更是激起了她对“科学搜查”的兴趣。工具包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干什么用的呢?看上去好有意思呀。

那位科学搜查官向她一一讲解。哪个是用来采集指纹的,哪个是用来调查脚印的,哪个是用来检测特定毒药的,等等。“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茜拿起一个蓝色的喷瓶问。“这个叫鲁米诺试剂,是用来检测血迹的哦。”“血迹?”茜不解,“可是,血迹的话直接看不就好了吗?”

科学搜查官笑着摇摇头:“有的时候,犯人会把作案留下的血迹擦掉,或者会因为别的原因被洗掉,那样的话在现场就看不到了。但是,有了这个的话,只要喷上去,曾经有过血迹的地方就会显现出颜色。很厉害吧?”

“喷上去?”茜一按喷瓶,药剂“刺——”地喷到了地板上,“是这样吗?”

“不、不要乱喷啦……”科学搜查官为难地说。“果然,什么都没有呢。”茜看着地面。

“因为这里没有血迹啦。”科学搜查官说,“而且,就算有血迹,这样也是看不到的。要戴上特制的眼镜才行。”

“特制的眼镜?”“嗯,就是这个。”科学搜查官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副眼镜递给茜。茜好奇地戴了上去。

“哇——好厉害!”她惊叫道。因为眼镜太大,她只能双手扶着才能不让它掉下来。“真的看到了!”

“看到?看到什么。”

“蓝色的血迹啊,大姐姐!血竟然是蓝色的欸,好神奇——”

“?!!”对方听了一把将眼镜抢回来,戴上后向地板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存家爆发出了一声科学搜查官的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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