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一个礼拜,被我撞车的姑娘发信息告诉我可以去4s店提车了。我们两人的车子在一个汽车城维修,所以约了一起在汽车城碰面做交接。
我先到了汽车城,这个叫魏蕊的姑娘从远方走来,像一阵风飘过来一样:一件香槟金色丝裙,不像是被她穿在身上,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凹凸的轮廓清晰,身体的线条却优雅至极。
办理完交接手续,她微笑着说很抱歉,让我一周无法开车。我笑说我正好骑共享单车锻炼身体。她说如果方便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她来请客,以表达歉意。
多数情况下,男人很难拒绝女人的邀请。不是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是主动邀请的女人很新鲜。在男女交往时,女生一般是被动的状态——等待对方的电话,等待对方的表白,等待一颗心归来。就像《边城》里的翠翠一样,一直在等,良人可能明天回来,也可能永不会回来。
但有些聪明的女生会使出一些“伎俩”,比如我朋友之前约会的一个女生,再次取得联系时她会说我已经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朋友说要不今晚见一下吧,于是晚上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但这次邀请,确实有她合适的理由。在吃饭时,她玩笑说要感谢那场车祸。我惊呆得眼神看着她。她说本来是在父母的逼迫去见一个相亲对象,而她对男方没有好感——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相亲,但见到的男生多数不成熟。我说同龄人里,男生是比女生晚熟,你或许是缺乏安全感。
饭后我抢先付了钱,她感觉不好意思。我说这样,下次你来付。她开心得笑了起来。
那天,结束对艾丽莎老师的祝福视频,一个新的问题迎向我们:艾丽莎老师肯定不能参加这次比赛了,谁来为我们合唱团指挥呢?团内又一次喧闹起来。
我说在合唱团演出的歌曲里,不是每首歌都需要指挥的,我们跟着钢琴伴奏唱一样能唱好。大家把目光投向钢琴伴奏沈姣同学,她幽幽地说,我也要接受指挥的引导呀——又一次陷入僵局。
梅卿说,要不团长你来吧,在这里你是经验最丰富的,又带大家训练了近一年,对大家的优缺点比较了解,我支持你来指挥。
我说,我不是不愿接受这个重担,指挥需要磨合的呀,况且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们今晚加班排练,排不好不休息了,一年就这么一次,奋斗过了就不会后悔。”梅卿斩钉截铁地说。
大家一致推我来指挥,我当然责无旁贷。当晚我们排练到凌晨一点钟,主要磨合歌曲的感情走向。哪里需要抒情,哪里需要造势,以及如何根据我的指挥进行情绪表现等等。那晚,大家直到满意了才散去。
第二天傍晚进行彩排,我按照之前的分工,让道具组关注每个代表团的话筒需求,话筒架个数,有情景表演的配合道具的上下,并一一做好记录。调度组与各团的负责人衔接催场候场事宜,灯光舞美组根据每首歌曲的特点给出最佳的灯光效果,音频组负责将需要电子伴奏带的进行拷贝。
彩排开始前,我看见调音台边上围了一圈人,凑过去想看个究竟。却见到一个女同学在那边哭诉。
“我的视频在自己电脑里可以播放的呀,到你们这里怎么就打不开了呢?”
我询问调音师了解了情况,姑娘的视频是imac电脑专用格式,学校里的电脑不兼容。
“这视频里集成了比赛要用的视频剪辑和交响乐伴奏,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做出来的,如果播放不出来,这次比赛就要砸在我手上了。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姑娘几乎哭着对我说,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关于一见钟情或者一见倾心,并不全是肤浅或者花心的行为。而是在你人生成长的经历过程中,甚至是年少的梦中,你在不断勾勒出一种形象,在你读过的诗里或者听过的故事里不断让这个形象加深成型。当这个形象一旦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对其产生莫名的亲切感,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以至于会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动。虽然在时间上是第一次见面,你甚至已为这次见面准备了十几年。贾宝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黛玉就是他在十几岁人生里不断成型的形象,这就应该是她的样子。
我借着灯光打量了姑娘一眼,就是那一瞬间的四目相视,仿佛往我和体内注入了一股比烈酒还要浓的洪流,我知道这从此将灼烧着我的每个日日夜夜,以至于会难忘于半生。
她生着一副高级的脸庞,姣好又具立体感。因焦急而红了的面夹让我不敢多看一眼,仿佛心里遭了地震一样,山河动摇——我又看到了天使。
“给我十分钟。”
我希望用我的信心十足来给予她尽可能大的情绪安抚。我取出自己的二手笔记本电脑,电脑里曾被室友强制安装过网游程序,被我卸载后开始变得卡顿,开机需要等待很长时间。
她恹恹地看着光标转运的屏幕,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我有信心能帮她解决,等待开机之余,将目光移向她,汗珠总比泪珠教人心情好转吧,虽然两者都是咸的。
电脑打开了,我让她把装有视频的U盘递给我。她看着身边的这个人打开了一个软件,将视频导入,点击转换,进度条读了三十秒钟,屏幕跳出“完成”二字。一系列动作仅用了一分钟,没有一步是多余的,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调音师!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她显然把我当成了职业调音师。
她道谢后离开,去候场彩排。由于参赛团队众多,时间有限,彩排主要练习上下场。每个合唱团只有时间唱一段,彩排时我没有机会听到她的独唱,她们团彩排完就离开了现场。我开始准备我们团的彩排,与她再无机会交流。于是满心期待第二天的正式演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