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周六的上午来到艾丽莎老师家的,李老师不在家,她可能已经算计好了这个时候造访。门铃响起时,艾丽莎老师正在给李贝拉换纸尿裤。艾丽莎老师说女孩长得很漂亮,装扮很成熟,但透露的稚气和行动举止表明着她还是个学生。
“我爱李老师,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女孩开门见山。
“姑娘,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意味着什么吗?”艾丽莎老师像遭了雷击,但还是强作镇定。
“我知道我是个第三者,但是李老师说他跟我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幸福!”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艾丽莎老师的声音变得颤抖了。
“不是,我约他今天在市区见,就是为了把他支开来找你!”女孩依然趾高气昂。
“那你来找我就是单纯为了告诉我——你爱他?”
“我想让你们离婚!”
“你——知道你做这些事的——严重性吗?你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经历了什么?你知道——这婚姻是怎么来的吗?”艾丽莎老师说着哽咽起来。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是杀手锏,但却会增加与之敌对女人的士气——直到艾丽莎老师讲述了她们的恋爱和婚姻经历,那女孩才开始变得不那么跋扈,但她却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刺伤艾丽莎老师。
“我给你看我们在一起的一些照片吧,多么的甜蜜啊,他是那么体贴!”说着,女孩拿出手机,给艾丽莎老师看他们自拍的照片。当艾丽莎老师看到一张两人在床上赤身搂抱的照片时,她感觉一阵恶心,这也燃起她心里的怒火。
“滚出去!”艾丽莎老师有点歇斯底里,“我叫你马上滚出去!”
“我不会就此放手的,直到你们离婚为止!”
等那女孩走后,艾丽莎老师一阵眩晕,跌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晚上,李老师回到家似乎感觉到了异样,但他只是用沉默掩盖自己的罪行。
“你不解释一下她是谁吗?”艾丽莎老师平静地说,“在我怀着贝拉的时候,你们竟然——你不说明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艾丽莎老师没有吵闹,这倒让李老师感觉很不自在。
“她是我班级里的一个学生,是她先找上我的。”李老师解释道。
“在你们干那些勾当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孩子?”艾丽莎老师责问道。
“我有想过,但是——她有她的目的,她只想获得保研名额,我以为这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艾丽莎老师抽泣起来。
“她让我答应她,帮她推荐做院士的研究生。这个人不自量力,她的成绩只能保送一个二流专业。当她没有如愿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时,她就开始了报复,她知道我爱你,伤害你是她报复我的一种方式。”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我不是这么好欺负!你出去睡吧,给我点时间,我要思考我还能不能爱你。”
第二天,艾丽莎老师思考了一整天,把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当那幻灯片的画面由彩色变成灰色,继而模糊不清——艾丽莎老师决定以死来终止痛苦。
爱丽莎老师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我跟艾丽莎老师说这个人我认识,她是我们班的柳莺,是个出了名的“心机婊”。我们问艾丽莎老师后面有什么打算,她说她为了贝拉不会去离婚。我们感受着艾丽莎老师受到的伤害,仿佛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我决定为了艾丽莎老师和贝拉,去找柳莺谈谈。为了避嫌,我约柳莺在校外的一个咖啡馆见面。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卑劣吗?”我直接进入主题。
“你是指哪件事?呵,我做了很多卑劣的事!”她低头摆弄一部新款的手机,没打算抬头看我。
“柳莺,你给我听着,我们认识超过三年了。三年来我只是觉得你比较爱慕虚荣,这没什么对与错,你长得好看,你有这个资本。”我夺过她摆弄的手机,接着说,“请你看着我,我们都还年轻,你如果再这样超越底线去破坏一个家庭,你总归会受到惩罚的!”
“哈,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我从大一就被冠上了坏女孩的臭名,我如果不卑鄙到底,我才会万劫不复呢!”
“我知道一开始有人嘲笑你,看不惯你的做派。但是你为什么不尝试改变一下呢,为什么就破罐子破摔了呢?”我让语气缓和下来,试图劝慰她。
“你别拿你的高尚强加于我,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吗?”她愤然地说,“我从小父母离异,父亲会带各种女人到家里来,我卑微地就像一颗沙粒,她们随便的风春草动都会让我无容身之地!”
我沉默着,目不转睛看着她,听她接着说下去。“在你们有父母陪伴时,我却不得在白天忍受着颐指气使,晚上还要忍受他们浪叫的摧残。我恨这个世界,我于是就发现了撒谎的美妙,我用一个个谎言获得了同情,获得了我爸钱包里的钱——这钱我不拿就会跑到别的女人的手里。我变得很有钱,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买很多化妆品,但我发现就是买不来友谊。”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在学习成绩上并没有掉队,可能是我在小学时的基础好,我反而考上了重点中学。到中学我就住校,寒暑假我就用我爸的钱去参加夏令营,总之离他们越远越好。我在夏令营里遇到了一些男生,我就跟他们谈恋爱,我谈恋爱不是为了享受爱情,我是为了克服夜晚来临的恐惧。”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满脸惊愕地看着她。
“到了大学,我本想能从头开始,但大家看我的眼神,对我的态度又让我改变了想法——我做我自己就是了,我为什么要改变?我要让自己更卑鄙一点,我发现这样才活得更快活!”
“你说你爱李老师,是真的吗?”我打断她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是我主动勾引他的吗?这个人渣!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借口给我辅导专业知识为由,把我约到他办公室。当这个有妇之夫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时,我就发誓我要让他死得很难堪!”
我不知道为何,对她上面的话深信不疑,李老师真的是空有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我想到了保研的事,问她道,“这样他应该可以动用关系把你保送本校啊,为什么是外校呢?”
“我试探过,他确实爱他的妻子。他得手之后,就想着摆脱我,不想让我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生怕她妻子知道。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到他的拙劣。我就想到了报复。你们那个音乐老师真的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沉默了半晌,对她说,“我感谢你对我的坦诚,也相信你上面的那些话,可不管李老师怎么样,求你别再伤害艾丽莎老师了,她是无辜的啊!”
“这个要看我心情了!”她又变回了那副骄傲的面孔,不过我开始对那面孔不那么讨厌了,反而觉得她戴着一副面具——这面具是由泪水和心酸浇注而成——每个看似可恨的人都有其难言的伤痛。后来,艾丽莎老师再也没有受到骚扰,但她那颗被伤透的心却在一点点地被孤独吞噬。(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