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是是的只是应着,九妹忽道:“有狗么,是阿黄么?”九妹听到有人在说狗,迷迷糊糊顿时想起了家里的阿黄。
紫皮脸忽然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小妹妹说的是,正是阿黄,这不正是黄色吗。”
原来那赵员外正是穿的黄葛衫,从唐高祖开始民间禁穿黄颜色服饰,到了宋代却又乱了,所以今天赵员外穿的恰好就是黄葛衫,这下闹了个脸红耳赤,却待发作,鹿道长道:“你们是何人,怎敢如此大胆?”
青年公子起身道:“走吧。”
两人径自走出门去,留下赵员外在店里生闷气。
三百怕赵员外把气撒到九妹身上,赶紧让九妹快点吃饭,却看见那两人走的方向就是北斗洞方向,心中一动,道:“九妹,你坐着莫动,等我一下,哥马上回来。”
说罢,赶紧追出门去,问青年公子是否去北斗洞道观,青年公子说是,三百大喜道:“两位稍等片刻,和我们做个伴,我们也去道观。”
赶紧回到店里,见九妹很听话的一动也不动在那里等着,三百向伙计要了油纸,包了吃剩的鸡末香鱼和石蛙,拉着九妹追上两人。
因为九妹走得慢,四人正好一路欣赏景色,慢悠悠到了道观,道观规模不大,依山而建,进了道馆,一问,知客道士道主持白云道长正在闭关,不知何时出关,多则几月,少则几天,没有定数,而管事的监院有事下山还没回来,说话间,又有两个道士进得观来,知客道士道:“好了好了,鹿道长来了,鹿道长就是我们的监院道长。”
却原来正是山下饭庄里遇到的道长,众人略显尴尬。
鹿道长倒是仍是满脸堆笑,浑没有山下之事,迎到厢房就茶入座,问四位居士来观所为何事。
公子请三百先说,三百谢过公子,向鹿道长道:“鹿道长,小人姓梁,来自临安,是白云道长故人之孙,身上带有信物,今有要紧事要禀明道长,须待道长出关后告知,之前恳请鹿道长能暂时安顿在下兄妹在道馆住下,不胜感激。”
鹿道长道:“这位小居士,敝观不是不肯收留,敝观从来不曾有女居士留宿过,这可是个难事,小道不敢擅自做主,观主和师叔都在闭关中,小居士能否在山下找个地方先住下来,等观主出关后再定夺。”
三百一听,这可是个麻烦事,若白云道长一年不出关,自己岂不是要在山下等上一年,不仅身上银两不够,两人毕竟弱小,安全也是堪虞,但又不能强迫人家破了规矩,只好默不作声,寻思良策。
鹿道长见三百不再言语,转而请问公子,公子道:“有扰道长,鄙人姓陆,来自海里一个岛上,祖上和雁荡渊源颇深,是以我们陆家每一代子孙都要来观里敬奉一次香油,距家父上一次来,怕是已经有四十年了。”
鹿道长点点头,笑道:“四十年前,小道还未曾到这观上,居士布施香油,功德无量。”
陆公子道:“不知那赵员外做法事是敬奉多少香油钱?”
鹿道长一愣,道:“是六百两银子。”多说了一百两。
陆公子道哦了一声,对三百道:“这位梁小公子,在下想赠你六百两银子,不知你是否愿意接受。”
三百一愣,这银子赠的简直毫无来由,当下道:“谢谢公子厚爱,我们萍水相逢,如此厚金,怎敢接受。”
陆公子叹了口气,道:“小公子本来可以把这六百两敬奉给这观里,也罢,小公子既然不要,那我就敬奉香火……”
鹿道人刚刚对道观失去了六百两银子香油钱,肉疼不已,现在满心喜欢的等待陆公子说出一个巨数来,只听得陆公子道:“一两。”
鹿道长差点背过气去,脸上青颜色与白颜色走马灯。
紫皮脸拿出一两碎银,陆公子在功德簿上做下记录,两人就此告别离开,临行,问三百要不要和他们一起下山,三百想想,点点头。四人走到门口,陆公子忽地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这样怕是要给祖宗骂的,紫皮叔,再去给上五百两吧。”
原来那人真叫紫皮,紫皮又回到功德箱,塞了一张银票。
四人回到镇上,陆公子和紫皮在附近农户替三百找了户人家,预付了半年的食宿费,请那户人家照顾三百兄妹,对三百道:“小兄弟,我看你气度不凡,年纪弱小,却千里迢迢带妹来雁荡,家中定遭不幸,也说明你胆魄机智过人,这雁荡派业已式微,修为也高不到那里去,你若指望学得雁荡派功夫去报仇,只怕千难万难,我看那鹿道长武功很差,权力不小,他心地不纯,你又不上大笔香油钱,鹿道长定是不会待见你,你若在道观待不下去,可来陆行岛找我,我姓陆,粗茶淡饭总是有你兄妹吃的。”
紫皮在边上吭吭的咳嗽。
三百大喜,拉着九妹跪拜道:“感恩公子爷大德,小子记住了。”
紫皮道:“算你小子运气,不错,我也喜欢。”
陆公子瞪着紫皮道:“你喜欢什么?”
紫皮瞬间住嘴,笑容僵在脸上,直愣愣的盯向别处,把笑意憋了回去。
四人就此分别。
过了两天,白云道长居然开关了,三百恰好去观里候讯,白云道长和弟子简单交代了几句,带三百到方丈室细细问话,三百先叩拜了道长,奉上短剑,自言是梁风的义孙,家遭不幸,义父临终留言让自己来找道长收留。
白云道长面目白皙,长须飘然,稍见清减,接过短剑,细看良久,放在龛上先拜了三拜,复又还给三百,坐下道:“此乃先师之物,当年赠与梁风师弟,不想今日又能得见,见物如见恩师,孩子,你且把事情细细道来。”
三百从自己在秦府见到梁仁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到这儿,瞒了自己身份,仍说梁岳是乐家子嗣,自己是梁四之子,梁傅义子,三江口自己出手和山下遇上鹿道长那二节当然也略过,只说是父亲和敌人同归于尽,说到悲愤处,眼红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