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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负海乘山之土,报效之鸡

蔡岳经常做乱梦,梦见自己掉下悬崖,掉进水里,被人追杀,飞在空中,也梦见阿大被不认识的野兽吃了。

蔡岳的第三个朋友是永不离身的黄檀树弹弓,六股皮筋,蔡岳的技术很好,指哪打哪,从不打手,口袋里常放些小石子、小螺帽、玻璃弹珠之类的,打些野兔、青鱼、老鼠,本来也打鸟,看到阿大这么喜欢鸟,就不再打。

农历七月下旬,是收割早稻的季节,今年收成不错,大队请了戏文班子,那一晚唱的是越剧《赵五娘》,赵五娘的传说在这里老老少少都耳熟能详,还有很多地名都是和赵五娘的传说有关,古老相传东京岛就沉在不远的大海中,所以大家看的很是入戏,蔡岳看戏台上的赵五娘真的好像是自己记忆中的妈妈。

看了戏的当夜,蔡岳又做梦,梦中赵五娘夫妇来找他,穿着戏服,说蔡岳是他们的儿子,正惊讶间,那赵五娘夫妇忽然变成了自己的爹娘,父亲惨白着脸,母亲一脸愁容,父亲对他大喊:“阿岳啊,你要来救我们啊。”眼中流出血来,蔡岳大叫一声醒来,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蔡岳更相信父亲是被谋杀冤屈死的,又来找老和尚说梦,师父叹了一口气道:“阿岳,看来,这件事真的就应在你身上,可能这件事不做掉,你要一辈子不得安宁。”

看老和尚这么严肃的样子,蔡岳一脸纳闷,问道:“师父,什么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老天安排的,唉,我到这里来,好像也是为了此事,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事这么神秘?蔡岳对师父的神神道道也习惯了,虽说对师父尊敬,但是心底对师父讲的话也就姑且信一半。

和尚带着蔡岳来到关羊的那间屋子,那屋子蔡岳每天进进出出的,熟得不能再熟,屋里就是墙壁和关羊的围栏,还有就是围栏和墙连接的地方各有一块石板,不知有啥看头。

老和尚弄湿了一块抹布,擦那两块石板,石板上是厚厚的泥垢。

石板很少见的厚,边缘打磨的整齐光滑,当时定是花了好多工钱。

石板上渐渐露出一些简单拙朴的线条,像小孩子的涂鸦,线条又慢慢凑成一幅图案:一个少年拿着一个圆圆的小东西在跑,边上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紧跟着,男的穿着官服,女的背着琵琶,头包方帕,背后是大海,大海的浪涛线条画的很夸张,显示浪很高,排山倒海,远处一个城镇正在被海浪淹没。

另一块石板的图案上,却只有一个少年,手拿着圆盘贴紧着胸口,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短刃,刺向自己的胸膛,背景仍应该是大海,象征波涛的线条很平和,空中还有个大太阳。

这第一块石板画,看上去像是赵五娘传说中的情形,第二块就不懂了,蔡岳奇怪的问道:“师父,这是赵五娘和沉东京吗?传说里没有小孩子啊,怎么这里有个小孩子?这拿着的圆盘又是啥?”

“是赵文娘,不是赵五娘,传说呢,不一定就是真的,也可能就是真的,也可能部分是真的,而且这也不是圆盘。”

“那这和我的梦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我的生辰是什么意思,是我的生日吗?”

“嗯,差不多,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是啊,我的生日就是八月初三,正好是赵五娘菩萨升天的日子。”

“是赵文娘!不是赵五娘,你属**?”

“是啊。”

“你出生时辰是黄昏头,太阳快下山辰光,对吧?”

“是啊,我上次告诉过你的。”

“你是鸡年酉时生,酉对鸡,赵文娘升天时辰也是酉时,六九年的鸡属大泽土命,负海乘山之土,报效之鸡,六亲难靠,儿女早见,无灾厄之命,这土生金,金生水,金赖土生,土多埋金,金能生水,水多金沉。”

蔡岳听得没头没脑:“师父,这好像是说书人说的五行,佛家也讲五行吗?”

“小鬼头,儒释道本一家,你别打断,我在心算,你这个土还没遇到金,阿岳啊,我问你,这个寺庙叫什么?”

“不是叫龙潭寺吗?”

“是啊,叫龙潭寺,但是很早很早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铜镜寺。”

“铜镜寺?”

“嗯,铜镜寺,因为传说寺里有个宝物,是一枚铜镜。”

“铜镜是什么意思?”

“铜镜是古代人用来照镜子的,就像现在的镜子,那个时候没有玻璃,就把铜磨亮来当镜子。”

“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里还叫铜镜寺。”

“是没人知道啦,我也是一个老得不得了的师父,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铜镜是这个寺的镇寺之宝,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冻镜,冰冻的冻,应着一件大事,冻镜一出就不得了了,叫‘出冻镜,沉东京’,当年赵文娘去东京找丈夫,路上有人给了她一枚铜镜,传说那人就是观音大士的化身,画里那小孩子拿的就是铜镜。”

“嘻嘻,传说,师父,传说会是真的吗?再说东京就算真的有,那也早沉了,铜镜再出来也没东京沉了。”

“小鬼头,传说也不可能完全空穴来风,无凭无据,事情真实是怎样的,那只有天晓得,你记住我一句话:你这只大泽土命的鸡,只要遇到金,嘿嘿,天机啊天机,不过,还是告诉你一点,说不定你的妈妈就可以回来。”

“我妈能回来?怎样能回来,师父你说清楚啊?”

“只要你找到这枚铜镜。”

“啊?真的假的?那我得好好找找这枚铜镜,好好找,可是师父,这么多年了,都没人见到这块铜镜,听都没听说过,你看这寺庙破破烂烂的啥也没有,师父啊,你不是会算吗,算一个好嘞,把它算算出来,算出它现在在哪里不就好了?”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算算算,算你个头,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算着呢,我敢算吗?”

“那真的拿到铜镜了,又怎样让我妈妈回来呢?”

“真的拿到铜镜,天道轮回之门启动,关都关不住,照着走就是,天机无人知晓,事到临头才会知道,但凡事还要靠自己努力,所谓知天命尽人事,不努力的人,老天看不惯了也会改命,我也不知道太多,欸,走吧,就在这里吃斋饭吧,你先去把羊赶回来,石板和铜镜的事千万别告诉别人。”

“嗯,知道了,师父,那师父它怎么又叫冻镜?”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把什么冻着了,或者是能把什么冻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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