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夏瑶本想闭目养神,突然,身边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她也没在意,候车室的拥挤本来就是时常有的事,只见那人又往别人身上撞了一下,被撞的也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大叫了一声:“抓贼!”夏瑶这才发觉自己的钱包也不见了,这个钱包现在是她的全部了,钱皓宇给的支票她没有要,里面的都是自己的钱,虽然不多,但没有了这些,她将寸步难行。
夏瑶和那个女孩子一起追去,但总归没有那个贼跑得快,加上周围所有人都事不关己,自然没能追到,她们懊恼地看着那个贼渐渐远去,都无可奈何,那个女孩子要赶凌晨的那班火车,尽管恼怒,但也顾不得钱包了,转身匆匆往候车室跑去。
夏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候车室,她自己冷静下来,要不是帮钱皓宇去处理了郑氏股东撤资的事,让她找回了一点自我,这一刻,怕是已经手足无措地大哭了,惯性依赖本来就是一种可怕的毒药,它能让人失去自我,失去独立生存的本能。
夏瑶想到去火车站的警卫室,或许能有帮助。
警卫室里也同样是人满为患,足够证明了过节时期小偷猖獗的现象,她好不容易挤到了里面,有个妇女正在和人争执,嗓门很大,其余的人就连说话都要很大声对方才能听得见,警卫也都是爱理不理,夏瑶刚想开口,警卫便直接回绝:“你等一下,前面的还没处理完。”
夏瑶就这样一直在里面等着,然后有一个警卫回来了,他手上拿着的分明就是她的钱包,夏瑶上前认领,警卫核对了一下身份,将钱包递给她,然后笑着说:“夏小姐运气真好,这个贼刚跑到门外就被一个男人擒住了。”
夏瑶连声道谢之后,问警卫:“那么,那个人呢?留了联系方式没?我想谢谢他。”
警卫摇了摇头:“没有,他把钱包给了我就走了,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好人也不多了。”警卫说完就去忙别的了。
找回了钱包,天际已经渐渐露白,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夏瑶心想:忘了过去吧,除了姓名,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大年初二,大部分出租车司机还是不愿意开远路,就在绝望的时候,有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问了她去哪儿之后面露犹豫的神色,夏瑶答应连回程的车费一起给,他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说老婆孩子都不在本地过年,赚点钱也好给孩子交学费,让孩子上好一点的学校,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个父母不希望给孩子最好的。
一路颠簸,夏瑶觉得疲倦到了极点,若不是一身皮囊,骨头怕是都散了,再加上几乎两晚没睡,她已经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的脸了,二十五个月了,这场梦做得有点长,长到已经改变了她生活原本的轨迹。
终于到了平望镇,也是夏瑶出生的地方,隶属于苏州下面的一个县级市“吴江”,夏瑶看着大桥下的公园,脸上终于展露了笑容,上一次回来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跟爸妈一起来的,那时这里还有很多亲戚在,但他们并不待见他们三个从大城市回来的人,只有爷爷奶奶一直那样慈祥,二姑和二姑丈还愿意打理他们,等二老过世之后,亲戚们就正式不来往了。
夏瑶只是凭着记忆找过去,夏正明决定去杭州之后,房子是被二姑用来出租的,但她也不知道二姑还在不在平望,房子有没有被他们卖掉,或者二姑还认不认识她,又或者,能不能把钥匙还给她,她不喜欢收留这个词,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去想这个问题,她已经真的无家可归了。
过节时的小镇十分热闹,此时的热闹就像是一剂麻醉剂,可以让她暂时忘掉那些伤心的伤人的事,她凭着记忆里的那些零星的片段在镇上一路摸索,就在电影院边上,她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夏瑶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妇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眯眯地拉起她的手:“我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家夏瑶回来了,哟,这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还认识我吗?我是你二姑,走,跟二姑回家,你二姑丈看到你,准开心死。”
夏瑶就这么跟着她走了,印象里的二姑,整天叽里呱啦个不停,最重要的是,她脸上的那颗美人痣很明显。
一路跟着二姑,听她讲着小镇这些年的变化,原本破旧的小平房被改造成了一栋三层的小别墅,除了外观,内部设施几乎和郑家别墅不相上下,二姑说,这几年条件好了,自然也要过得舒服一点,家里只有二姑和二姑丈两个人,他们的两个孩子都在吴江市里工作,据说事业有成,夏瑶自然替他们高兴,大姑一家也搬去了吴江市里,夏瑶没有预料到如今二姑还能对自己那么好,实在觉得有些感动。
二姑给夏瑶在三楼腾出了一间房,说是一间房,但整个三楼只住她一个人,显得有些空旷,她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二姑,二姑笑着塞回她手里,她说:“你自己拿着用吧,你爸爸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没能去杭州送送他,都怪你二姑丈身体不好,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当自己家。”
夏瑶笑着点头,她实在是太累了,送走二姑之后,倒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姑下楼时正好遇到她的丈夫,他怪她没有拿着那一千块钱,她轻声凑到他耳边:“钱皓宇给的够咱们造一栋楼了,夏瑶她爸那时候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不能怪在这孩子头上,再说,现在她也够可怜的了,我怎么忍心拿。”
二姑丈无奈地摇了摇头,和他老婆一起下了楼。
夏瑶离开北京之后,钱皓宇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他之所以确定袁莱会帮他们,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照片同样是刘正凯用来要挟她的工具,为了她自己,她也会加入。
他们的计划定在了公司每月一次安全检查的那个晚上,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袁莱找到了刘正凯,她求他把自己掉离杭州,她说前不久看见阮煜出现在杭州,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她梨花带雨,刘正凯信以为真,答应了她的要求,并提出陪他一夜作为交换,这也是袁莱之前就猜到的,她太了解刘正凯了,当他猥琐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的指甲嵌入了皮肉里,她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袁莱趁刘正凯洗澡的时候偷偷将他的保险柜钥匙丢到窗外,郑亦晨的车就停在楼下,她的心里十分忐忑,希望他们能顺利拿回照片,又同时希望自己能顺利演完这一出,不被刘正凯发现,替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为了吸引刘正凯的注意力,她强迫自己忘记刚才偷他钥匙的一幕,努力迎合他,而当他贪婪地将她压在身下时,她的眼泪从眼眶滑出,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刘正凯看到她眼角的泪,征服欲突然剧增,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或许当一头凶恶的野狼扑到一只较弱的小羊时,也是同样的吧。
拿到钥匙的郑亦晨驾车飞速赶回公司,换上了保安的服装,他之前已经搞定了安保部经理,虽然手段不光彩,却实在是万不得已。
郑亦晨身穿保安服和另一名并不认识自己的保安去刘正凯的办公室巡查,检查过半,整栋大楼突然停电,另一名保安被经理叫走,郑亦晨打开手电,迅速打开刘正凯的保险柜,他发现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一个银色的U盘,还有几张照片,没错,就是它,里面的照片竟然不仅仅是他和袁莱的,还有几张毅然撤资的股东被偷拍下的照片,他没有时间细看,暗自咒骂:“刘正凯,你个人渣。”
郑亦晨迅速将U盘和照片收好,关上保险柜,刚站起身,整栋楼的供电回复正常,不到三分钟,先前的保安也赶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经理说看在你的新人的份上,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不能原地傻愣着了。”郑亦晨很虚心地听他训话,然后和他一起离开,这是郑氏的传统,新员工必须服从资历老的员工,不论是否上下级关系,郑氏对员工的要求很严苛,能长期留用的,必定是出色的。
郑亦晨换下保安服立即回了酒店,他换上客房服务生的衣服,准备了和酒店一样的宵夜去敲刘正凯的门,袁莱自然不会让刘正凯去开门,她安抚好刘正凯,先一步下床,套上浴袍,看见郑亦晨的时候故意说了一句:“宵夜不是已经送过了?”
然后,她拿着钥匙关上了门,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床上的刘正凯正在等着她再一次缠绵,而她却再也不愿意爬上他的床,她坐在床边,捂着小腹直喊疼,刘正凯一脸扫兴,爬下床去穿衣服,袁莱悄悄把钥匙塞回他的枕头底下,他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让她等他走了之后再叫服务生,他从来不会去管她的死活,有一次她急性肠胃炎突发,他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