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建国的话音刚落,张志信“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张博森他们都吓了一跳,张志信大声质问着卫建国:“什么?你是说我们从你这儿抱走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卫建国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子解释道:“不是,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当初从我这儿抱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的这个儿子,我们早就把他又抱回来了。你们家现在的那个孩子,我们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可笑!孩子是我亲自从你手里抱走的,看着他在我们家里一天天长大,你现在又告诉我孩子不是你的?不想帮忙可以直说,骗我有意思吗?你当我是傻子啊?”张志信认为卫建国是想要逃避责任才编出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他,这让他更加气愤,更加无法忍受,质问的声音也就变得更大了。
卫建国的儿子被张志信的举动给吓到了,他蜷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母亲,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叫声。这是他表现自己心情的唯一方式,他不会说话,不懂得伤心难过,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高兴和恐惧。
“儿子乖,不怕,不怕。叔叔没生气,就是说话声音有点大了,没事的。”卫建国的老婆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儿子。
“坐下,坐下,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把孩子吓坏了。”张博森赶忙按住了张志信。
“我没有骗你,当时是你爸妈亲自带着我们去把孩子抱回来的。”卫建国说道。
“你舅舅是不是告诉你我爸妈都不在了,所以你才这么说?”张志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给你拿证据去。”卫建国转身走进了卧室里去拿他所说的那个证据。
“这位大哥,卫建国说的都是真的。当初他背着我把孩子给了你们,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孩子,可我一个没结婚的女人,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啊,直到我们刚结婚就立马去把孩子要了回来。大哥,你看看孩子的样子,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如果他不是我们亲生的,你觉得我们会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吗?”
卫建国的老婆紧紧地搂着儿子边说边哭,那段时间宛如人间地狱一般让她生不如死,她想念自己的孩子却又因为世俗不敢与孩子相认,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思念的痛苦中挣扎着,就算和卫建国结婚也是为了能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作为一个母亲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要不咱们再回去问问别人,看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博森看了看这对可怜的母子,觉得她们不像是在骗人,便扭头和张志信说道。
张志信也看着这对母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卫建国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把证据递给张志信说道:“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我们做的亲子鉴定报告,我们刚发现孩子有些不正常的时候,就带着他去医院做了检查,顺便做了这个亲子鉴定,你看一看吧。”
张志信一把拿过来鉴定报告仔细地看着,当他看到鉴定结果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猛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一纸证明彻底打碎了他的希望。
“还有一点就是孩子的身上有一块胎记,这个从一出生就有,我们记得很清楚。”卫建国撩开儿子的衣服让张志信和张博森看了看那块胎记。
“胎记,胎记……”张志信不停地默念着这两个字,努力地回想着当初把孩子接回来时的情况。胎记,确实有块胎记,他还记得父亲张宝利也曾经和他们谈过这件事情。那块胎记除了大小以外,位置和形状都与眼前这个孩子身上的一模一样,再想想张畅身上的那块胎记,位置虽然差不多,但形状却有着天大的差别。
想着想着张志信慢慢地低下了头,以双手掩面不停地叹着气,诸多事实摆在面前让他感到彷徨和困惑。
“志信,你别这样。咱们再去问问别人,或许有人知道张畅的身世呢。”张博森不愿看到张志信如此惆怅的样子,便在一旁小声安慰道。
“问谁啊?我爸妈都不在了,还能有谁知道啊?我真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抱养一个孩子回来,为什么啊?”事到如此张志信开始有些埋怨和烦躁。
“他们肯定是有原因才会这么做的,咱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张畅吧。”张博森和张志信说道。
“走吧。”张志信一脸沮丧的站了起来,希望的破灭让他有点想要放弃的念头。
“吃完饭再走吧。”卫建国的老婆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有点事儿。”张博森站起来说道“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是去哪接的孩子,谁和你们一起去的?”
“呀,过去这么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让我想想啊。”卫建国说道。
“当时是这位大哥的父母带着我们一起去找了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又带着我们去找的孩子。”卫建国的老婆说道,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她依旧对接孩子的那一天记忆犹新,这是她期盼已久的重逢,更是一对母子被迫分离后的第一次相聚。
“去哪儿找的人?”张博森问道。
“我也不知道去的是哪儿,好像是一个村里。”卫建国的老婆说道。
“好吧,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张博森接着问道。
“女的,是一个女的带我们过去接的孩子。”卫建国想了想回答道。
张博森扭头看着张志信,张志信也皱着眉头看了看卫建国夫妇和张博森。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张博森和卫建国夫妇说道,然后和张志信一起走了出去。
自从出了卫建国家门以后,张志信一直都是一副精神萎靡、郁郁寡欢的样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现在的状况让他想帮张畅也是有心无力。
“他们刚才说是去村里找的人,你好好想想你爸妈有哪些村里的朋友,也许那个人知道张畅的父母是谁。”张博森和张志信从小区出来走到车旁,虽然他不知道张志信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他觉得有必要和张志信商量一下。
“我爸妈认识那么多人,我们又不一定认识。叫什么,姓什么,是不是我爸妈的朋友都不知道,你叫我去哪找啊?”张志信似乎已经失去了信心。
“那你也得好好想想啊,张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等你就救他呢。”张博森说道。
“知道了,等我回了家好好想想吧。”张志信坐上车说道。
“你回家?不去医院看张畅了吗?”张博森连忙问道。
“去,我先回趟家再去。”张志信想去看张畅,却又不想看到张畅痛苦的样子,他本想给张畅带去希望,没想到希望会变得如此渺茫。
就在张博森和张志信坐在车里谈话的时候,张博森的徒弟陈永涛打来了电话,张博森接起电话说道:“小涛,怎么了?”
不知陈永涛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张博森突然惊慌地大喊道:“什么?你在局里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萎靡不振的张志信被张博森的喊声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先回局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救张畅吧。”张博森说完便急忙下了车,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朝警局驶去。
张博森走后张志信独自一人坐在车里,精疲力尽地靠在座椅上,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内心的烦躁带给他无尽的疲惫。现在的他只希望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好好的想想以后的路。
躺在医院里的张畅仍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无比漆黑的地方,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的黑暗一望无边。张畅屏住了呼吸,把手试探性地伸向了黑暗,突然间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与此同时他的眼前瞬间火光一片,吓得他连忙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周围,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钢铁牢笼里,而牢笼外都是那熊熊的火焰,火焰中隐约有几个身影在不断挣扎着、惨叫着,那惨烈的画面在张畅眼前一闪而过,惊的他整个人都凉了。
火势越来越大一点一点地烧向了铁笼,铁笼在火焰的逼迫之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而张畅只能在坐在原地看着火焰和铁笼向自己挤压过来却无能为力,恐惧中他拼命地大喊大叫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