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都城外,太行山余脉,荒野穷山。
正是秋的中午,和煦的阳光照的人们身上暖洋洋的,蔚蓝的天空下,太行山余脉显得那么悠远,空旷,天地间一片朦朦胧胧。
阿鲁辉帖木儿穿着一身剪裁极合身,色彩明快的衣裳。英挺、颀长、风神秀朗,气概威武。发亮的眼睛中充满自信。
在元惠帝的授意下,朴不花带着皇帝的旨意来到阿鲁辉帖木儿极为散乱的军营。
当他走进去军营的时候,虽然看到士兵三五成群的分成无数个小帮,有在那里玩骰子的,有聚在一起猜拳喝酒的,还有的干脆就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躺下晒太阳。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军营里,隐隐有一种肃杀之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见到阿鲁辉帖木儿之后,寒暄一阵,朴不花清了清嗓子宣布圣旨:
“皇上口谕,今日命阿鲁辉帖木儿担任封阳翟王。训练岭北数万士兵之众,望此营蒙古士兵早日成为大元王朝的虎狼之师,钦此~”
军营里的士兵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有的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这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朴不花也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被人无视是很正常的。
他即是带着元惠帝圣旨,也受太子的委托,前来联系阿鲁辉帖木儿。
“大帅,太子吩咐按计行事,不要早也不要晚,注意时间。”
“你放心,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召唤。”
“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小的就去向太子交差了。祝您能够平步青云。”
朴不花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军营。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军营里一片漆黑,将府帐篷里早早地点上了蜡烛。阿鲁辉帖木儿默默地注视着蜡烛滋滋作响的火花发愣。
自己是窝阔台的后人,原本蒙古大汗之位一直在窝阔台系后人中传递,成吉思汗曾经说过,大汗之位要在窝阔台后人中传递。但是由于窝阔台本人没有选好接班人,再加上窝阔台后人们闹不团结,互相攻击,因此,最有实力的术赤系与拖雷系联合起来,武力干预,生生地把大汗之位从窝阔台系后人手中,转移到拖雷系后人(蒙哥)手中。这件事当然引起了窝阔台后人(主要是他的孙子们)不满。他们联合起来,准备造反。
蒙哥当大汗后,为了感谢大家,摆了一个多月的酒宴,请贵族宗王们吃喝玩乐。窝阔台的孙子(失烈门、忽察、脑忽等人)便利用这个空档,悄悄把武器运达宴会附近,准备趁大家喝醉不注意的时候,发动政变。
可惜事情做得太不牢靠,被蒙哥的一个放鹰人给发现了,立刻报告蒙哥。蒙哥迅速出动军队,把窝阔台的孙子们一锅端。主谋者贵由的遗孀海迷失被放在口袋里,沉入水中闷死。窝阔台的那些孙子们,则被迁往各地软禁起来。并夺了他们的军队,派人严密看守。
在整个蒙哥,忽必烈的时代,窝阔台后人们都闭声闭气。
他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天下大乱,元王朝岌岌可危,他看到了复兴窝阔台家族的机遇,他决定利用现在混乱的时候,一举推翻元朝。
阿鲁辉帖木儿低头想了一下,如果元惠帝来到自己军营里犒劳军队的时候,把他扣押在军营里,挟天子以令诸侯,一定能恢复自己祖宗的江山。
大元都周围集结着大量忠于元惠帝的漠北军队,所以若是想推翻大元朝,速度就要快,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行动就得完成。
阿鲁辉帖木儿心事重重的来回独步,飞蛾围绕在蜡烛的灯火中飞舞着,他的思绪逐渐变得虚无缥缈。
太阳渐渐升高了,天气很暖和,在开饭之前军营里的士兵,像平时一样听长官的训话。
阿鲁辉帖木儿走上点将台上,全场一片安静,赌博的停下了他们摇动的骰子,划拳喝酒的放下了他们的酒碗,躺着晒太阳的人也都纷纷起身。
“大蒙古帝国的兄弟们,你们可能听说过我们蒙古帝国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帝国可以和蒙古帝国相提并论。可是后来我们蒙古帝国出了一个叛徒,他要把我们变成异族。现在我们堕落到什么地位了?不少蒙古人不会骑马与砍杀,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好好练兵。你们将是蒙古帝国的中坚力量,”
他扫视了下面一眼,然后继续大声说道“我相信你们,蒙古人的辉煌一定在你们手上再现辉煌。”
阿鲁辉帖木儿说完这句话,下面静得可怕,一股可怕的气息凝聚了起来。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这群人现在很激动,很兴奋。
“今天加菜加肉,赏酒,但是,在这里提醒你们,不许喝多了的,吃饱喝足了就好好练兵,累了都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的睡觉,不准出营,也不准闹事。全军列队回营!”
阿鲁辉帖木儿这话一说完,台下的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台下一片叫好声。
朴不花回到大元都的时候,天已大黒,他一身风尘,去见太子。太子正在香雾缭绕的供桌前祭祖。
“怎么样?”
“太子,万事俱备,只要大同的勃罗帖木儿一到,我们的兵力就会超过忠于皇上的黄金怯薛军,我们就可以用武力逼皇上退位。”
“太好了,如果皇上不退位,大元朝早晚会葬送在他的手中。”
“不过小人总觉得阿鲁辉帖木儿躲躲闪闪的,此人深不可测。”
“那就以皇上作为诱饵,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太子,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办?”朴不花一脸的忧虑。
“如果不兵行险着,如何能够出奇制胜?”太子搓着手说道。
“明日传我命令,引一漠北军奔赴大元都,同时令京城的大军做好准备,万一阿鲁辉帖木儿有异心,就派出主力迂回包抄,将他包围起来,到时候漠北大军从后面杀出,我们两面合围,定能大败他。”太子如是说道。
“太子有勇有谋,佩服,佩服!”朴不花赶紧恭维道,不得不说太子这一招的确十分高明,如果阿鲁辉帖木儿利用天子犒劳他们的时候,挟持天子,那时候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以讨逆为名,借征讨阿鲁辉帖木儿了,然后借机登基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