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警邱义,最近可谓是风光无限,自从张士诚失去马扎尔台这个后台后,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威风,也懂得夹尾巴做人了,自己在盐场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可惜的是,张士城这人不识好歹,明明都警告过他了,让他归顺自己,不准他再涉足私盐贩卖,可他倒好,竟然把自己的警告当成耳旁风,看样子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八月初的一天,丘八正在散步,院子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丘八走出去,发现是张士义一群人。
“老弟,你怎么来了。”
张士义尴尬的笑了笑把腰哈了几寸,更是额外做出了几分恭敬。“小人受大哥差遣,为先生送些鲜,果,鱼,肉。大哥如今已很忙,不日将抵泰州,届时自然要再来拜见先生。”
张士义放下了两大箩筐的鲜果鸡鸭鱼肉,有些拘束的搓了搓手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士诚最近可好?”丘义看了看竹篓一眼,神色毫无变化,“来就来呗,带什么礼物。有事说事。前不久听说因为牵扯到马扎尔台案,有两个兄弟这不还在狱中么,不知你们这次何事来找我。”
张士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东西,价格不多,卖不上什么价钱,我大哥想着大人,送来给大人尝尝,别嫌弃就好。”
丘八笑了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不够吃呢,又哪里敢嫌弃。”
想当年,别儿怯不花前年在两浙掀起盐务肃清风暴,两浙巡盐御史最终易人,而且亦有不少地方官员落马。
张士诚虽然没上通缉榜,但是其麾下的几个人都成为缉捕对象,另外一个头目被抓获,已经羁押在苏州大狱经年,因为涉案复杂,至今尚未定案。
这些人居然敢如此大胆的来见自己,似乎也并不惧怕自己将其捉拿归案,倒是让丘义有几分佩服。
“老弟,你还是劝张士诚答应我吧,不然,麻烦很快就会来临的,你也不怕本官直接将你投入大狱?”。
张士义苦笑道:“大人,看来您已经知晓了我们的来意了,请你高抬贵手。”
“既然是谈这事,那就随我进屋聊一聊吧。”
邱义毫大踏步离开院子,前往后屋,后面的张士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请落座。“邱义拂袖飘然落坐在椅子上。他知道,气势很重要,而且还能作为一个震慑敌人的幌子。
“如果你们归顺我的话,我可以许你们做泰州首富,让泰州盐贾尊你们为首。”
“我们自由散漫惯了,怕给大人带来麻烦。”
“哼,哪又何必深夜来叨扰邱某?你们偷运私盐的罪证。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士义颤抖道:“那,请问你到底让我们怎么做?”邱义道:“盐场咱们共同经营,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士义呐呐不语,过了一会儿缓缓道:实不相瞒,事情重大,在下实在做不了主,过一段时间张士诚必有回复。那时请邱大人定夺。”
“可以,但是希望张士诚能尽快给我们一个答案,毕竟他还是朝廷通缉犯呢。”
这一个晚上算是扫兴而归了,回家后,张士义不断的安慰张士诚: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能解决的!”张士义虽然不断安慰张士诚,不过自己确怎么可行的办法都没有,自己都忐忑不安了。
还来不及找邱义回复,表示自己意思,麻烦就来了。
秋月清凉,邱义在泰州送走张士义之后不久,他的小舅子郑三便坐船直接来到了白驹场盐场。
他是临时决定的,来之前也没通知邱义,就带着一帮打手一起出发了。
邱义掌管盐场,在泰州地盘上呼风唤雨,暗中也恃宠营私,郑三也早就想拿下张士诚的盐场,这是块最大肥缺。
郑三带着自己的人马径直过去,来到了盐场里面。一身白衣的张士义,脸色铁青,对着郑二道:“郑三,你太过分了!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张士义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邱义道:“献出白银盐场,保住你张家,咱们强强联手,我保证你们吃香喝辣的。”
张士义道:“不可能,盐场每年有万两白银收益,泰州盐税我们一直在缴纳,不可能献出。”
郑三听了,也不禁笑了,想了一想,道:“这样吧,你们白驹场出产的盐我全都包下来,今年可以按三两白银一引,你们看怎么样?而且以后你们盐团由我们来保护,也不会再出现朝廷追究张士诚的事了,他也就不用东躲西藏的了。”
张士义目光落在邱义身上,表情越发深沉,忍不住道:“大人明鉴,我等世代以此为业,如果我等被迫背井离乡,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凭苦力吃饭的苦哈哈,没什么其他本事,离了这一行,除了饿死就只能当盗匪了,……”
“哼,张士义,你这是在威胁我么?”郑三轻哼了一声道,挥挥手,打手们手拿棍棒刀枪围了上来。盐工四处散开,让开了一条道路。
郑三嘴角抽动了两下,终于开口,“张士义,我只想要盐场,无意火拼,想必你也不想吧?谁想妄图阻拦,我只好废了他,现在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士义一怒,“郑三,你太猖狂了。你的条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就放马过来吧。”
“张士义,我欣赏你是个人才,只要你肯转投我,依旧给一个盐主的位置。怎么样,怎么也比你一个小小的副盐主要风光吧,老弟还犹豫什么?”
“呸!”张士义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郑三,回去转告你们邱义,我这辈子就只认一个张士诚。我们都是粗人,不会讲什么礼仪道德,但我们就是讲义气。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誓死跟随张士诚,誓死跟随张士义!”盐场众人士气大振,齐声高呼。
郑三闻言怒道,“好,张士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座也不客气了,兄弟们上!”郑三一挥手,带来的的人马就冲了上去。
三天之后!
张士义带着几个庄客回来见张士诚,脸色很是不好,而那几个庄客脸上更是带着伤。张士诚见状,便问道,“兄弟满脸愠色,他们两个满脸是伤,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张士义道,“哥哥,邱义欺人太甚,对以前我们夹带私盐的事,像是捏住了我们的命门,动辄恶语相骂,不但要夺取我们的盐场,还打伤了几个盐场弟兄,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张士诚听后暴怒的一把抓住张士义的衣领,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嘶声咆哮。“临行前,我千叮咛万嘱咐,遇到这样的人家,一定要忍,你却跟人家打斗,这下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李伯升也是紧蹙眉头,脸色不善的盯着低着脑袋的张士义:“到底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不要欺瞒大哥。”
“大哥,我……”
听完张士义的事情缘由,张士诚不由得一怒,邱义竟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地盘!
“兄弟你受苦了,我们以为官府奈何不得我们兄弟呢,没想到害得兄弟无处落脚了。”
李伯升和张士信一脸凝重的对视一眼,李伯升道:“大哥,你先消消气,张士义他们应该不会说谎。把盐场让给邱义,这决不可接受,除非我们杀了他……”
闷吼一声,满心怒气的张士诚,铁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咬牙颤声道:“把老子逼急了……造反……”
还算是比较清醒的张士德沉声道:“大哥,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把狱中兄弟救出来,然后杀了邱义这狗日的。”
见张士义气闷闷不说话,张士诚又换了口气道,“明日是你的生日,山上的众好汉要来庄上吃酒,你却好好理顿一下,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