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來了新官员,为了规避风险,吴友文藏在另一处隐蔽的宅子。吴友文眼线多,得到的信息也多,关于新官员的风格、能力及可能的作为。很快有人传信送过来了:林兴祖,进士出身,比较清廉,爱民如子,并得出结论。
——“他没工夫理咱们。哥儿几个不要怕,咱们干咱们的。”果然如他所料,林兴祖到任后一连好多天没动静。
过了一阵子,喽哕来报告:衙门到处张贴告示,严禁制造、使用伪钞,还悬赏鼓励百姓举报。吴友文心中一惊:这家伙要动真格,要打黑。仔细一琢磨,又笑了:
姓林的不过如此,玩得太老套,前几任哪个没这么玩过?又过一阵子,喽哕又来报告:
“据说有个不长眼的村民去衙门举报咱,被林兴祖骂了一顿赶跑了。”吴友文心里更有底了:
“姓林的无非也是做做样子而已,雷声大雨点小,其实无心跟咱们过不去。”
吴友文到底是个土豪,没见过大世面,谁说按常规出的牌就一定不是好牌?
其实,林兴祖早有计划,与其到处抓人,不如以静制动,玩玩常规把戏,以舆论安其心,以不作为惰其智,让他忽喜忽忧,吃尽苦头。待阵脚一乱,证据自然好找。
过了不久,吴友文果然乱了阵脚,他有两个小兄弟被百姓逮了个正着,人赃并获,扭送到了官府。林兴祖立马审问,很快拿下口供。
吴友文躲在宅子里好几天了,身体越发养的白白胖胖的,稍一动弹就出汗。
他身边的两个女人笑靥如花,一张张精致的脸孔上满是小心翼翼的笑容,女人一身纯白的长裙拖在洁净的地上,满屋香气。旁边他的母亲叽叽喳喳地唠叨着,因为儿子不听自己的话,感到一丝悲伤而无奈。
“妈妈,有事吗?”吴友文似乎觉得他的母亲有点碍事,可又有些无奈,从小到大,他妈妈总爱在耳边唠叨。
“儿呀,风头不对,你还是出去躲躲风头吧。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了。”他的母亲摇摇头,挽住吴友文的手臂,正想继续说,张了张嘴,看了吴友文的表情。她还是住了口,几个儿子女儿里,只有吴友文最让她操心。
吴友文见母亲唠叨不止,有些不耐烦说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知道怎么办。”面对母亲不厌其烦的唠叨,他有时不回答或者不搭理她,母亲就会泫然欲泣……
“昨天你的两个兄弟被县衙门扣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妈真的怕你有什么意外呀,常话说留着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
“没事的,大风大雨都过去了,这小河沟能淹死我吗?”吴友文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给了她这一句,用谎话安慰着自己。
“老四,你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吴友文嘟嘟嘴,不高兴道。
“吴哥,以前被抓,在天黑之前总会被放出来的,我以为这次也会这样,等到天亮也没见衙门放人。”老四回答道。
吴友文勃然大怒,决定去县衙门一探究竟。冲手下喊道:“老四,我带几个弟兄去县衙门,告诉老七,一个时辰我没回来,就派人把衙门围住捞人。”说完带着几个兄弟,杀气腾腾,直趋县衙门。
吴友文带着几个兄弟经过几条街,转到县衙门,门紧闭着,吴友文用脚踢得大门当当作响,在显得空旷的大街上,声音特别大。
见到吴友文气势汹汹,就剑拔弩张。衙门的衙役们有些吃惊。林兴祖思量着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知道不动真格的,真的不行了了。林兴祖思考了半天,吴友文亲自到官府来,营救他的喽啰,好在他带到人少,正好以多欺少,这是抓捕吴友文最好的机会。兴祖命令逮捕了他。
林兴祖起身离开大厅,对站立两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跟着林兴祖来到后厅。林兴祖声音低沉浑重说道:“你们马上多带些兵来,等一会吴友文进衙门,立刻把他捆绑了,李亮,你马上去和本地的村长,族长联系,让他们多派些青壮年协助我们,把吴友文的老窝端了,一个也不许漏网。”看着他们匆匆离开后,林兴祖返回大厅,等着吴友文。
走进县衙门的吴友文尽管一身蛮力,面对众多的衙役,他拼尽体力,终于还是被摁倒在地,认输投降,可有他充足把握等到老七过来的时候,将碾压县衙门。何况在铅山不少人围着他的钞厂谋生,
“做人别太狂妄,我不会那么轻易阴沟里翻船的,你们当官的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我懂,你有把握能赢我?”吴友文得意笑道。
“你作恶多端,还挺自信呀。”林兴祖像是识破了他的计谋,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做人要聪明点,不然不会有好果子的。咱们俩不如来一场交易。”吴友文表情古怪道。
“你想交易什么?”林兴祖喝着茶水,反复咀嚼,品味着许久没尝到过的味道。
“你放了我,我给你一笔银子,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吴友文挑眉道。
“放你走?没那么容易。况且这次我一定会解决你的问题,你已经输了,还用交易吗?”林兴祖笑道。
“哈哈,既然这样,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吴友文感觉不对头,希望老七他们尽快赶到,眼睛鬼鬼祟祟着盯着大门。
“顽固的滑头。你还想走出衙门吗?”林兴祖吐出茶叶,吩咐衙役,给他安上了木夹,押入大牢。
百姓听说抓捕了吴友文,不一会儿,来控诉吴友文的有一百多人,(兴祖)选择了其中罪行重的一两件事审问他,案卷立刻写出。
一个时辰以后,老七见吴友文不回来,于是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空地搭建着简易大棚,里面坐着稀稀落落的男人,个个面色不善,身边放置着各种武器,砍刀,铁棍,在月光照射下泛起幽冷颜色。听到老九的吩咐,大棚里的男人们仓促起身,抄起旁边的武器,聚在了一处,百十号人奔县衙杀来。
老七带着一群人,雄纠纠气昂昂地朝县衙门的方向而来。
他们到达县衙门的时候,太阳正中午,太阳照的大地一片干焦。
大街上很安静,连狗叫声都没有。
老七大喜,正想招呼着兄弟们冲上去,却见到大门口突然间涌现出几百号人,喊声震天。
“冲啊!抓住一个土匪奖白银十两,百斤粮食!杀死一个奖百斤粮食!”
“为了白银,冲啊!”
“抓住这些土匪,得粮食!”
几百号人喊声震天,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前冲,那阵势也足够吓人的。
老七等人被这几百号人喊打喊打的杀声震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拔腿就跑。
这次对土匪的反击出乎意料的顺利,整个过程只用了两刻钟,
杀死土匪二十多个人,活捉五十多个,还有几十来个土匪逃跑了;
他们这一方却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铅山大获全胜。
很多冲出来的人甚至于连土匪的衣角都没有摸到,然后战斗就胜利了。
过程顺利地让所有人心情极为高兴,甚至于他们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土匪也不过就是如此,非常好对付。
一群人举着刀枪,火把。把吴友文的私宅团团围住。
现在吴友文的豪宅已经大变样了,豪宅外面建了一个高台,高台旁边到处是没收来的假钞,印钞机。一个士兵把火把扔到假钞上,升起很高的火焰。
村长、族长和林县令一起站在高台上,看着高台下面兴奋异常的人群。
林兴祖凑上前,也跟着看外面的情况。只见这列士兵走到一处吴家宅院,包围了起来。林兴祖站在高台上,朗声说道:“兹有吴友文勾结叛逆,意图不轨,证据确凿,今日抄家灭族,以儆效尤。”说完退后一步,手持着弓箭的村民,不等下令就往前走了两步,拉弓,射箭,扔火把。就听见里面负隅反抗的人传来阵阵惨叫声。
道路两旁有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被吓得脸色苍白。诛杀叛逆,抄家灭族。这等字眼无不是血流成河的预兆,看热闹的人都明白了,这回吴家是彻底完了,没有希望了!一个年长的老人说道:“这吴家平日里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这也是报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