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临的阴影犹如乌云渐渐笼罩在人们心头。
刘文河和严中在大街上闲逛,街上的商贾人流比归来当日减少许多,有很多商铺已经打出打烊的字样,明显冷清许多。
刘文河来到柳河镇最大的如意酒楼,酒桌上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饭客,饭菜也贫乏清淡许多。
一个年轻的饭客抱怨,“真是什么世道,帝国二百余年天下太平,怎么一到我这儿就赶上乱世呢?”
另一个年轻的饭客用筷子扒拉几下饭菜,问道,“这位兄台,何出此言?”
那年轻饭客嘬了一口酒,“你们不知道吗?南蛮子已经把楚州打下来了,楚州将军陆道忠殉国了,总督池明轩也被南蛮子砍了头,挂在三江城城门楼上。”
那饭客一句话,酒楼所有人纷纷炸开锅,议论纷纷。
另外一个饭客反问,“兄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话可不能乱说。”
那位年轻饭客也是来上了劲,一口气把杯中剩酒干完,“老哥,我就是楚州人氏,我从家出发之时,南蛮子已经打到我家八十以里的德水城,我怎么可以乱说呢?”
对于常年经商的商贾们来说,帝国全境的城镇他们都不陌生。所有的人听完之后,脸色都变得苍白许多。
那位饭客说完,忽然哽咽起来,“如今我离家已十天有余,也许家中惨遭不幸了吧!”
他们的对话刘文河全听在耳里,刘文河走到那位饭客面前,作揖问道,“这位仁兄,你说得可否属实?”
那位饭客擦拭下脸庞,诚恳地回敬,“属实。”
看来楚州也已经沦陷了,那就说明路氏叛逆很快就会对中州发起进攻。
那位饭客打量刘文河一眼,反问,“这位兄弟,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刘文河很诚恳地回答,“实不相瞒,鄙人正是帝国军校生。”
若是平时,刘文河这么一说,周边人必会投来羡慕的眼光,可没想到却得来这位饭客的冷嘲热讽,“哼!帝国精锐都被南蛮子打得落花流水,一个帝国军校生?还不够那帮南蛮子塞牙缝的,兄弟,你如果真是帝国军校生,我劝你赶紧改头换面吧!万一哪天南蛮子真打到这里,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在场的人一惊,有人问道,“南蛮子真有那么凶残吗?”
那饭客回头看着反问的人,“你们看来是没有见过南蛮子的凶残,我有亲戚在湘州,南蛮子从樾江省出来第一个就是打得湘州,听我那亲戚讲,南蛮子打仗不怕死,而且个个嗜血如命,在湘州跟帝国血战整整十二天,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可南蛮子丝毫不怯,依旧不要命地进攻,攻下湘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当地大户人家的家产,金银堆得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都放不下,现在我的亲戚听见南字都害怕得要命。”
瞬间,酒楼所有人的脸色都恐慌至极,连刘文河也心头一震,如果真像这位兄台所言,路氏叛逆那真是帝国的浩劫。
回来的路上,那个酒楼饭客的话一句一句叩动着他的心弦,反复敲打着他的脑海。
他觉得他似乎有什么想不起来。
刚回到府上,就看到小翠在修葺花园,忽然间脑子里那个饭客的蹂躏女人字眼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翠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在刘文河的印象中,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女孩,也是最贤惠的女孩,如果路氏叛逆打到柳河镇,一群饿狼似虎的叛军遇到小翠会怎么样?
突然,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抱住了小翠的纤腰,小翠由于一直忙于修葺花园的花草,再加上背对刘文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被刘文河这么一抱,吓得花容失色,玉手中的修花剪也跌落。
小翠刚要大呼救命,却听到耳根传来一声温情,“是我,文河。”
是少爷,小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刘文河放下小翠,却一直盯着小翠。
小翠和刘文河从小玩到大,跟刘文河也不那么见外生分,若是一般女子,定会满面羞涩。
“小翠,不要离开我!”
“是,少爷,小翠不会离开你的。”小翠没有明白刘文河的意思。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小翠这才发现平日里那个温文儒雅的少爷,此时眼睛里一丝丝柔情。
小翠不解,“少爷为何这么问?”
“我要娶你过门,做我妻子。”
妻子?小翠尽管跟刘文河不生分,但还是被刘文河着实吓了一跳,在她认为,能做刘家的丫鬟换来一家衣食无忧已是天大的造化,做刘家的太太?她根本就不敢想。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匆匆跑到刘文河面前,面色有些慌张,“少爷,总督那边来人了,县令陈大人,族长大人还有老爷也都过去了,总督的人传话也要让少爷过去一趟。”
刘文河一惊,“在哪里?”
“砃谭寺。”
砃谭寺是帝国四大灵庙之一,相传是划分大陆为九州的天神之子羽煦仙逝后埋葬之地,因地处九州之衢中州,所以历来香火不断,太祖大帝建国前夕,被太祖大帝的劲敌李庭天一把大火烧毁,太祖登基得国后,任命当时帝国三大名匠之首的鲁煦子重新修建,历经二十余年,砃谭寺才得以重见天日,据传太祖大帝亲自奖赏鲁煦子的翌日,太祖大帝和鲁煦子双双仙逝,走得很是祥和平静。
有人说,砃谭寺集千年灵气风水宝地,砃谭寺的重建虽说功德无量,但仍有缺憾,需要一个丰功伟治和一个天工巧匠之人灵气方可圆满,而太祖大帝和鲁煦子完全具备。
刘文河赶到砃谭寺之时,寺庙门口戒备森严,等走到大厅之时,族叔刘记松喊了一声,“文河到了。”
刘文河看着众人一脸凝重,看样子像是有大事发生,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人开口了,“诸位!在下是中州总督府的高士瀛,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刚刚得来情报,楚州全境沦陷,路氏叛逆已经发兵向我中州袭来,今早收到紧急文件,叛军已兵临中州邯水县,有十万之众。”
所有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叛军攻势会这么凶猛,高士澄接着说,“在下所在的总督府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详细情况由京中派来的人为大家介绍。”
高士澄侧身,身后来了三个黑夜蒙面之人,刘文河在军校二年,自然认识这些人的身份,那是帝国军民谈之色变的暗血卫营。
暗血卫营可以说是帝国唯一的诟病,太祖大帝前几任大帝治国一向是宽厚仁慈,到第五任景宗大帝治国时,京中发生了一次祸乱险些颠覆朝纲,景宗大帝大怒,斩杀朝野上下官民万余人,那一刻开始,景宗大帝也变得疑心重重,为了防止历史重演,成立暗血卫营监督官民一言一行,如若有不轨言行,当场格杀,不必上报朝廷。暗血卫营的举止后来遭到帝国全体军民的抗议抵制,为了缓和矛盾,第七任世宗大帝将暗血卫营雪藏起来,自此以后暗血卫营就成了帝国的影子组织。
可能对如今的帝国子民来说,暗血卫营只是老人口中的传说,但对帝国的官将来讲,仍是让他们不寒而栗的头上刀,哪天一个疏忽,随时随地就会丧命。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夜蒙面人,缓缓道,“诸位!吾此次来中州有这么几件事需要诸位鼎力相助,第一个高大人已经简单介绍过了,吾再补充几句,南方路氏叛逆的目的很简单,是要颠覆帝国替代朝纲,所以攻打中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当今的局势是这样的,大江之南已全部沦陷,帝国现有的有生精锐已全部在徐州海州阻挡叛逆,根据我方在叛逆内线提供情报,叛逆东路受阻,西路因地势无法实现,只有从中路突破占领中州,才能兵临帝京,所以帝国朝野上下目光全部在中州,可以说中州之战的成败关乎到帝国命运。第二件事,帝国会倾尽所有全力支持中州,所以中州方面有什么要求尽管向中州总督熊炳辉提,熊总督会悉数上报朝廷。第三件事,中州管辖所有军务由中州大将军温阿全全权负责。第四件事,九州之衢乃中州,中州之衢乃柳河镇,叛军若得中州兵临帝京,必过柳河镇,即日起柳河镇兵务大事由刘文河负责,包括组建团练之事,陈县令负责兵务所需的调度事务,以上事务即日起办理,不得有误,否则按军法国律论处。”
黑夜人的话,犹如大帝圣旨神圣威严。
暗血卫营就读完帝国的旨意后,一言不发就匆匆离开,这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县令陈文庆拦下待要离开的高士澄,“高大人,可否向总督大人禀报,借调军队到柳河镇。”
高士澄一脸难办,“陈大人,刚才京中来的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帝国现在除了人,要什么都可以答应。”
“可是柳河镇两百年来并无战事,您让手无寸铁的子民去抵抗路氏叛逆,无疑以卵击石,求您回去通融一下,哪怕借调百十军人也可。”陈文庆继续争辩,幻想着最后一次的争取。
高士澄摆摆手,“没用了,如今中阳城驻守的兵力也勉强够万,根本没多余的兵力抽调,陈大人,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急匆匆地离开了。
另一旁的刘文河也拦住了起身要离开的刘记林,“爹,我有事情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我想娶小翠过门,就这几天。”
刘记林一惊,但很快脸色就平缓下来,长叹道,“也罢!浩劫来临,你与小翠青梅竹马,门第之见也顾不了那么多,回去之后我和你娘商议个日子就去小翠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