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姓什么?
赵!
好,赵大夫,既然你说了就住在死者对门,不妨随我们一同去看看现场如何?
这孟捕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突然让自己去看死者。也罢,反正这会儿也出不去,看看也无妨。
好!
只你一人,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听到此话这下赵宏泽脸色突变,想要报了来历却被赵陌秋的一个的手势打住了。
薛已心中对她虽是放心的,但脸上还是露出愁容,赵陌秋笑了笑没有说话便随着府衙的人上了楼去。
三楼,四楼都有住店的客人带着疑惑探出头看看站在楼梯处的衙差,直到上了五楼倒是除了府衙的人再无旁人。
“孟捕头,你与我前不久遇到的一个人很像,都是直爽得性子,”赵陌秋浅笑道,实则也是在试探他的用意。
对了,敢问孟捕头大名是?
孟捷安!
民女赵陌秋,应天府人,您原是这黄州府人?
不是,安陆。
那巧了,我们刚从安陆过来,路经此地,却不曾想遇到这事。
到了,赵大夫请!
踏入屋内的那一刻便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也不怕血腥,不然像那些有晕血症的人怕是要当场昏倒,也幸得老师没有跟着上来,他那个洁症看了怕也是要不舒服了。
老仵作站在尸体旁见了孟捷安便上前来准备禀报死者的情况,看到赵陌秋在旁示意孟捕头借一步说话。
赵陌秋也识趣的走到一旁,心想:“府衙的仵作大都出身卑微,最初只是为了糊口饭吃,做一些大部分人不愿做的事,久而久之便习惯的被府衙门差使,仵作是没有资格被收编纳入官级的,就像捕快一样,除非立了大功才有可能被提拔。这老仵作怕也是没人接他的活,不然也不会一大把年纪还在为官府验尸。”
看着屋内环境和地上的尸体,床和桌子中间隔了一架八仙祝寿的屏风,从床到桌子男子的话目测需要走七八步。地上有一处好似被拖曳过的血渍,已经干了房内的窗户是紧闭的,桌旁的凳子摆放的很整齐,只有床上的褥子有褶皱的痕迹但并未完全打开,想必是死者昨天晚上回到屋内直接躺在床上睡去了。
再看死者,双眼和嘴巴睁开,眼内瞳孔放大,身体平躺仰视,面容已呈黑青色,赵陌秋正蹲下想进一步察看尸斑的位置和尸僵程度确认其确切的死亡时辰,却被老仵作一声“住手”给叫停了。
不要乱碰尸体不知道吗?
赵陌秋拱手道:“老先生,您是否已经察看过死者了,您觉得他是先被刺死还是被先砍去手足?”
“自然是先砍后杀的,”老仵作咳了一声不屑地看了眼赵陌秋。
老先生,为何?
你看这一地的血渍,再看死者的衣裳不就明了了吗?
可是...,您不觉得这里少了什么吗?睡得死沉的死者如果是在床上被砍去手足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发出痛苦的惨叫吗?就算当时凶手及时捂住了他口鼻,死者本能反应就是挣扎,那么凶手便会很用力的在他口鼻处留下指痕,一两个辰时后就会出现淤青,但现在死者脸部没有任何伤痕。再者,死者如果在地上被杀害,那么这周边为何没有血溅出来,您再看他的致命伤口,是直击心脏的位置,况且不止一丁点血渍,帐子和褥子上都没有血,赵陌秋边说边将尸体的衣服褪去。
那这些血渍拖很怎么解释,还有你在做什么?
察看尸体啊,老先生。
“荒唐,我验了三十年的尸体,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经验。”
您的阅历和验尸经验是不错,但是您有想过这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的,又或者这途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之前几起的尸体和案发现场是什么样,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哼,说白了就是前面所说都是猜测,老仵作一声冷笑。
孟捷安见状说道:“看来我是叫对了人,果然女大夫就是不一般,不仅会治病还会验尸。”
前几日我听说在安陆府的一桩案子,锦衣卫直接接手了,还请了一位验尸的大人,难道...,两个小吏在交头低声谈论。
验尸...大人?赵陌秋差点没笑出声来,果然口口相传不一定全是好事,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锦衣卫的人了,莫名被按了个官衔,许是自己扮男子时被误认为的。虽说宋时有提刑官宋慈老先生在前,但整个大明朝的官场也没有女子为官的。
赵陌秋镇定自若的说道:“猜测倒不至于,任何案子靠的不就是实证和口供吗?死者的尸体您都没有仔细检查怎这么快就能下了定论说他是如何死的。”
另外,你们有想过凶手为何要杀了人还要砍去手足,这是一个正常人所为?可以先去查一下昨日死者去过的地方,比如最近的烟花地。
你怎知他去过?
孟捕头,您说一个男子身上怎会有胭脂水粉味,口中还能闻出些酒气,他昨日几乎是半醉才来的这里,可以去查查他接触过什么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找个画师来将死者画出来去附近的烟花地打探下,”孟捷安吩咐道。
找一位用“玉簪粉”的姑娘,记得询问老妈子的时候告知是死了人,如若有隐瞒就将她带到衙门吃板子,赵陌秋边说边取出帕子准备察看尸体,并没有抬头看其他人的反应。
被差使的衙役看了眼孟捕快,似乎没明白赵陌秋的意思。
就是姑娘家用的水粉,这个普通人用不起的,直接问楼里的老妈子。
诶!老仵作欲阻止赵陌秋却被孟捷安抬臂拦住了。
死者年纪四十出头,身形魁梧,身上所穿的衣裳算是比较得体且不便宜,解开上衣身上有两处结了疤痕的伤,看结痂的程度应该有几月余。身上虽已僵硬但死者肌肉是肉眼可见的,这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人,腰间还挂着钱袋,里面除了几张银票和碎银,可以排除为了钱财杀人,左胸口刺入口不大,似乎是一个锥形凶器致命的,而且很锋利,又或者是凶手的功力不低。很明显手足和胸口用的是两种凶器,凶手也是不怕麻烦,出门还带着两个凶器。
孟捕头,前三个死者死时分别时什么特征?
都是男子,三十出头,体形跟这位差不多,死亡时间都是夜里,皆是被人砍去手足然后左胸刺了一刀。
凶器呢?
案发的地方和附近都搜了也未曾发现。
死者身上的钱财是否有遗失?
“咳”,前几个都没太在意是否有钱袋子或者碎银子什么的,孟捷安说到这里声音却显得有些紧张。
赵陌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没再多问。
会不会是江洋大盗?一旁的衙差问道。
江洋大盗无非是为了财或色,可是这死者身上的钱财都在,也不是什么美男子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说罢便将死者的随身钱袋放在孟捷安手中。
孟捕头,这刺入胸口的与砍去手足的凶器并不是一种,所以你们现在要去寻找一种成锥形且锋利足够能杀人的那种物体。
还有,手足处的伤口非常整齐,这凶手可算得上是手起刀落一点都不含糊,要么是做惯了宰杀的活儿,要么就是功力深厚的人。
确定吗?我这就去让人查。
不完全,需看到前三位死者尸体才能判断其死因,不排除有人模仿作案。
这...,老仵作终于开口了,这怎么能胡来,前两具尸体都已经被人领回去,估摸着已经入土了,这虽是秋天,但也放不住啊!
“州府的停尸房不是向来可以供冰块的吗?这样最起码尸体可以存放半月,你们这样办事怕是不妥,”赵陌秋冷笑道。其实这些只是为了是提醒他们这样做只是在给凶手更多的时间去犯案。
这很明显是仵作的失职,停尸房猜得没错的话应该都是有一个存放着冰块的地方,也不知这老仵作为何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看孟捷安的反应,相必他也不知道冰块是用来做这个的,一副诧异且惊愕的表情看着身边的老仵作道:“老黄,为何衙门没有赵大夫所说的地方。”
冰太珍贵了,被拿去做了其他用处...,老仵作低声道。
这世上还有比死者更值得尊重的?赵陌秋又问道。
用去了何处?
被...,见老仵作支支吾吾,孟捷安大概猜到被谁拿走了,长叹了一口气道:“赵大夫按你所说,我现在派人去查城内的屠夫?”。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不一定是屠夫所为,可以先派几个衙差大哥暗地里先观察城内的所有屠户。
还有,我需要去看下其余几具尸体!
“埋土里了怎么看?”老仵作说道。
这个就要麻烦几位先去跟死者家人沟通,然后...,开棺!不过我要先看下之前做的尸检笔录。
开棺!众人惊愕的目光全部投向赵陌秋,说话的人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耸了耸肩道:“有什么不妥吗?”
依她的去办,这些拿去打点,孟捷安将方才从死者那里拿的钱袋扔给衙差。
既然如此,那现在请赵大夫随我去一下府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