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玄九只好陪着启明,把最后的流程做完,这便是后话。
建沂城在宁静之中沉睡。漫天的星辰,在天空之中悄无声息地移动。太阳并未升起,却已照亮了东方,马路之上,依旧是空空荡荡。
“咚咚咚!”敲门声,却在此时,从门口传来,惊扰到了里屋。
谁啊……玄九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刚要朦胧之中起身,却被启明一把按住,紧接着的,是启明近乎绝望的声音。
“千万不要去开门。”
“为什么啊?说不定是卓新阿姨呢。”
真的好奇怪啊,他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不可能,现在才刚刚4点多,肯定是有人知道了我的方位,现在正准备抓我呢。”启明说罢,拾起枕边的刀,把刀鞘挂在腰间。
我和他哪打得过啊?玄九嘀咕起来,绞尽脑汁,思索应对的计策。
敲门声渐响,已经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砸门。与之一起的,还有门外的说话声:“一个也不留,完毕。”
这让二人出了一身的汗,并立刻从困意之中清醒。
“快去阁楼,那里有逃生路线。”他拉起玄九,低下头,便要快步出屋。
“用传送珠不是更快吗?”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话音未落,门顺势而倒的巨响传来,几只皮靴的声音,越来越近。
坏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卧室,可是如果我和启明待在卧室里面不走的话,岂不是要被包圆?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想罢,灵机一动,向启明打了个手势。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到我的意思,只好这样了。
启明会意,便立刻躲在进门处的转角后。而玄九背靠墙壁,躲在了小走廊尽头的另外一边。
他们的心脏,正在狂野地跳动;闯进之人所发出的每一处脚步声,更是牵动了每一寸敏感的神经。
从声音传来的方位来说,刚刚闯进屋子的,肯定不止一个人。这可怎么办?这真的就是我的结局吗?
一个脚步声已经发现了启明和玄九处在的卧室,他打开门,却并没有立刻进入。
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这让玄九感到更加紧张。
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从卧室门的小走廊前探了出来……
看到人影,他们立刻拔刀转身,同时向着那影子刺去。
白色烟尘立刻冒出,并没有任何血的痕迹。
来这里的人,竟然都是非实体吗?刚刚这个人的装束,我竟然感觉与以前在平止城遇到的卫兵服饰十分相似,可是我却说不出来哪里像。
这白烟,实在是太明显了:我和启明的位置,一定已经暴露。倒不如拼一把,在对抗之中冲上阁楼,快速撤离。
启明他也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吧?看他的眼神,应该已经懂得我的意思了。
二人互相点了一下头,便蹑起脚尖,快步却又无声无息地越过白烟,离开卧室。
非实体最害怕纯实体了——所以这把刀,便是生存的唯一希望。
白烟的尽头,却是另一个壮汉,让玄九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的剑法,竟然如此之快。
他并未作出反应,只感觉到出现一种剜心的疼痛,苦不堪言。
完了,现在连全尸,都不一定能有了……玄九低下头,本以为会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内脏,却只看到了一把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长剑,有相当一段已经长在了玄九的腹部之上,和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一起愣住的,不仅仅是玄九,启明,还有那个壮汉。
不知僵持了有多久,随着另外几处地方的脚步声开始传来,玄九身上的疼痛也开始变得麻木;他和启明便一个箭步上前,用刀子迅速划过此人……
我没有杀人。非实体它只不过是一种能量,卑微到连生命都算不上,但我却还是要以最快的速度,从而不给它们带来痛苦。
现在必须离开了,虽然它们对我和启明造不成任何伤害,可是剑砍在身上,真得会很疼。
白色烟气又一次溢出,这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启明已经知道玄九要做些什么了,暗想道;只有先离开这里,才能有机会逃脱。
就这样一路打,一路在浓厚的白烟之中摸索,二人终于登上阁楼,关上阁楼门,打开一处吊顶,艰难爬到了楼顶。
也不知挥动了多少下刀,爬了多少次梯子——只知道玄九的手,在到达屋顶之时,已经止不住地颤抖着。
太阳带来了第一缕光亮。
这栋七层小楼的周围,竟然宛如孤岛一般。连最近的一个红色楼顶,也与这里隔了整整20来米,所以根本无法通过跨越的方式离开这里。如果现在跳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
启明很清楚玄九在顾虑什么,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黑色瓶子,奋力向脚下砸去,拉起玄九便向着那处红色楼顶跑去。
启明你干什么?根本无法过去!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你怎么能这样冲动?唉,我认命了,看来我已经有了结局——从高处摔下致死。
等玄九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启明带到了红色楼顶上,便立刻感到很不可思议。
我的天啊,他怎么把我带过来的?莫非是有超能力吗?
未等玄九发问,见那屋顶上,有一个梯子被搭了上来,传来的还有地面上人的怒吼:
“他们在楼顶,不能让他们跑了!”
玄九心头一紧,听得玻璃瓶碎裂的声音传来。蓝色的烟雾便在脚下腾起。
在启明的拖拽下,他只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每向前跨越一步,都可以迈进很远的距离。就像失重了一样,玄九被启明拉着,正在楼房组成的丛林树梢间快步穿梭,在耳旁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刚刚那个摔碎的玻璃瓶,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如此奇特的功效?
启明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另一处屋顶之上,喘着粗气;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玄九以后,却着了慌:他伸出胳膊,奋力把还浮在空中的玄九拉了回来。
幸亏启明拉得及时,玄九只感觉身体一沉,整个人倒在了屋顶之上。不然迎接玄九的,将会是大地的怀抱——后果也不堪设想。
“你没事吧?到底要拉我去哪里啊。快点走罢,一会儿那些人追上来,就不好了。”说罢,玄九尝试把已经累倒的启明拉起,却以失败告终。
“去建沂城机场,那里有卓新阿姨的备用飞行器。我们今天就得离开这里。
唤醒身份卡,让他给你导航去建沂城机场。我会让你一直处在腾空的状态,你只需要一直向机场跑就可以。”
“什……什么?”幻象导航激活以后,未等玄九发问,启明便一把抱住玄九,将其从屋顶推下。
处于对坠落的恐惧感,玄九奋力向前跑去。
神奇的,是他每踩一步,都好像有了着落一般,让其没有了从空中摔落的危险。
很快,玄九的体力便消耗殆尽,只感觉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出于无奈,二人只能在另一处楼顶停下。
“九哥,你得加油啊,那些人应该会很快追过来的。照这样的速度,他们肯定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好,我快……点走……”玄九红着脸,喘着气,满头汗水。他刚要向前继续行进,却又一次启明拉住:“怪我乌鸦嘴,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不信你看看前面楼顶的那群人。”
见那远处的屋顶上,黑压压趴满了卫兵,正在等待着玄九和启明的“大驾光临”。
“看来,只能使用传送珠来逃脱了……要自己的位置不被人发现,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画面一转,玄九和启明已经来到机场,白色的烟尘,在一瞬之间扩散。
“快上飞行器,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言罢,玄九被拽进飞行器,关上门。
“快点开动!”
“我不会啊!”玄九基本上是吼出来的,他尝试把孙圆初叫出来,却发现身份卡失去了反应。
这让玄九更加着急。
警笛声传来,一辆辆载满甲士的车,开始包围玄九所处的飞行器……情况愈发紧急。
“不会就胡乱试试,反正开不死人就行!”启明拉起玄九的胳膊,重重甩到操作盘上。
一声巨响,飞行器原地转了个圈,跳起舞来,不仅把机舱内的玄机震得头晕目眩,还看呆了包围他们的士兵。
“哥你倒是试啊,别等身份卡助手回复了,他们永远都不靠谱!”
“试什么啊?怎样才能停下?”
“急死我了,起开,让我来!”启明窜到玄九的位上,波动操纵杆,胡乱按动着按键……
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红色的火焰开始喷射,带来一股又一股的热浪。但飞行器却并没有移动,反而快要钻入地底……
“警告!增速器过载。当前温度2037.7度,接近解体数值。”
“你倒是往天上走啊!玄九,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我试试!”
玄九听毕,随意拉起其中一个手柄,调到最大……
整个机舱不再面朝地面,对向了天空。
推背感传来,整架飞行器开始以一种垂直的态势,火速升上天空,机舱不听使唤一样强烈抖动着——它正在被空中的气流吹得左右摇摆。
“快点把飞行器横过来!”
玄九听到启明的喊声,便把方才的拉杆调到了最低。
飞行器转了一圈,一个猛子扎向地面,把玄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耳朵的强烈不适感,令人感到绝望。
“谁让你把拉杆拉到底了?!”
亏了启明及时把拉杆调到适当的位置,这才让其逐渐稳定下来。
“去哪儿啊?”
“九哥,别说去哪了,先想办法把追上来的人甩掉再说吧!”
“可是我也不会开飞行器啊?”
“不会就胡乱试吧……”
“如果摔到地上怎么办啊?”
“死不了,最多会很疼而已!这种混合体的飞行器就算爆炸了也不会对我们有实质性的伤害的——愣着干什么?咱得左右都已经有追兵了,在他们开火以前,赶紧甩掉他们啊!”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根本不会!”玄九的嗓子已经喊哑了,紧皱的眉头,憋红的脸颊,满头的汗水。他那一双手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滑动着,就是不触碰操作台。
“费死劲了!我来!”
启明替代了玄九的位置,胡乱按着按键——这让飞行器更加不稳,开始在空中竖直翻起了一圈又一圈的跟头,晃得玄九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忽明忽暗,脑中的血液也在惯性之下奔涌着,快要撑爆自己的头颅。
亏了座椅有安全带和位置切换装置,不然玄九和启明迎来的将会是鼻青脸肿。
飞行器突然之间恢复正常,传来的是启明喜悦的呼声:“我想我会开飞行器了!这两个按键控制飞行器头部朝向,旁边的两个是尾部,这个应该是功率调整……”
“先别说了,把那些人甩掉再给我讲也不迟啊!”
玄九话音未落,左侧窗户被强光占据,一个高速的弹头,从风挡划过,幸好并未打中飞行器。
很长的裂痕,出现在玻璃之上。幸运的是,玻璃并未碎裂,也并没有漏风。
此时的飞行器,正在高空中以极高的速度飞行;它的周围,还有一大群追兵,情况万分危急。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