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呢?所以就因为他记得我,我就必须为此而高兴吗?”江流莞尔一笑,却是苦笑。
“聊胜于无。”
“你们那样上船也不是为了在龙船上喝杯酒吧。”
雨归尘道:“我想知道关于江流湖的事。”
“那我凭什么告诉你?”夜里江流背着光,看不清脸,说出这话委实像个阴谋家。
“或许我能带你离开秦地也说不定。”
“这倒是个好条件。”
正如雨归尘所想,江流时时保持高洁风雅的外在形象,在皇帝面前是这样,权臣面前也是这样,在平民面前更加不能松懈,依靠着面具而活的人,总是累的,虚伪世界面前,任何人都必须保持虚伪的外在,稍一松懈就会万劫不复。
“皇帝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江流突然回忆起关于江流湖时的往事:“江流湖中有一处异常的漩涡,漩涡之后是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镜像与我太过相似,我们一起被抓去了五个孩子,其中六个都死于镜像之中,镜像会困住入侵者,然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杀死镜像,懦弱的我们毫无斗志,只能任凭镜像攻击,既使反击了也无济于事,镜像知道我们的所有秘密和弱点,在其中的时间越久人就会开始逐渐被同化,最终四人都被同化化成了墨水一样的物质,我奋力逃回来时的位置,溺在了水中,被人救起,镜像中度过几日,然而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一年,有人还记得我,慢慢的关于我的事传得越来越远,最终皇帝发现了我的价值,并用江流湖为我命名,奉我为天择之人,让我在皇宫中学习,并利用我以天的名义代传指令,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我是天选的人,我的话开始变成天意。”
“所以你不能多说一句,不能说错一句。”
同时令雨归尘没想到的是,江流并没有击败镜像,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编制的假象,目的是为了巩固权利。
“没错,我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如你先说说怎么安排我逃离秦都。”对于江流来说离开秦都这种事情的确遥不可及,皇帝的眼线无时无刻跟着她,远处停留着的人默默看着三人,江流时常看见他们,她很清楚皇帝不想让她这颗棋子离开他的掌控。
“消失于巨树之上,被天带走如何?”雨归尘设想树苗将江流拖起筑起参天大树,被狂风卷起,连同江流一起带上天际,最后阿瓜将她带走。
“秦都也盛行小说,不知你从哪里看来的。”江流不太相信,倒是觉得无所谓,说了就说了,同时期待皇帝将她赶走,这样最好不过。
小小藤蔓蔓延至雨归尘的手心,花骨朵绽开的花苞,紧接着有风拂过,尽管不可思议,现在无论如何江流也相信了。
“真的如皇帝说的那样,你们是有趣的人,听闻生活在龙谷中的龙族,突然集体消失,此后秦都再无训龙族带着龙来过这里,恰好今日有一条黑龙被登记在册,大概也和身后这个训龙族女孩有关吧。”
海纳并没有透露自己是训龙族的身份,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链,刻意收起手掩饰一二。
“别见怪,你身上有训龙族特色的物件。”是海纳手上带着的由阿瓜换牙时掉下的利齿,穿成了手链,一直戴在海纳的手上。
“现在你相信了?”雨归尘手上的藤蔓极速枯萎,花瓣凋落碎成死灰。
“所以你来的目的并非让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么简单吧。”
“我想杀死镜像。”
“没有的放弃吧,阴阳本质上相克,但不可缺,如阴消失,阳与阴就会失去制衡,漩涡后的世界就会崩塌。”
“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你能创造一个一模一样的镜像代替死亡的镜像也许可以,然而镜像本身就是你无法击败的。”
《州海见闻录》中写到:
镜像无法成长,至死都是出身时的模样,至死也没有办法学到什么。
这里应该是提示在阴阳世界中超越自己就可以击败镜像。谈何容易,单从力量上,拉开差距又岂能是阴阳世界中几天就能做到的。
又写到:
两仪之阴阳说到:“失去自我者,没有资格成为自我。”
这里应该是提示,失去了自我信念的人,没有办法得到天之权。
雨归尘陷入深深冥想。
海纳道:“江流公主与沙丘王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被这样问,江流有些无所适从,沙丘在记忆中只留下过几日记忆,来自异地的王子总是毛手毛脚不知分寸,时常需要被照护。
“大约在七年前,沙丘随着使团来到秦地,秦地和海国有着长久的盟约,那次来是为了交流学习……”不知不觉说起了关于沙丘的故事,江流倒是饶有兴致。
七年前,沙丘将要在秦都学习一个月的时间,以了解秦地的文化,这也是海国为了甄别下一任王的测试,本不就不被关注,所以沙丘并不太用心。
偷偷溜出太学院,翻出墙外,江流当时也正被皇帝看中,在宫中修练礼仪,为成为天择作准备。
沙丘无意中发现了江流秘密训练的地方,被当成刺客,皇帝安排的人集体追赶这个不速之客,面对来自异国的王子,皇帝没有办法,只好当做无事发生,要是换做他人,定会当场血流。
从此沙丘常去看偷偷看望江流,久而久之沙丘才算与江流相识,初入宫禁的江流对本就出身与皇室的沙丘没有办法袒露心胸,面对沙丘总会让江流感到惶恐,这天底下平民与王子相识怕是闻所未闻,何况江流原本是个流浪儿。
那时沙丘总是放荡不羁的,仗着异国王子的身份到处惹祸,让秦地和海国的王们都刻意在交谈中摘取关于沙丘的话题,一边是无可奈何,另一边则觉得脸上无光。
皇帝将江流藏了起来,不知放去了何处,沙丘就满世界大闹,让皇帝头疼不已,最终也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