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男子微微皱眉。
这一道声音,让他感到了不寻常的力量。
往声源处看去,一个男子拉着另一个男子,同时毫无顾忌的指着他。
“坤,不要拉着我。”
坤咧嘴一笑,收回了因为激动而把自己大哥一副抓出褶皱的手。
“嘿嘿,乾,帮我出出气,上一次那个人可是差点把我埋在时空碎片中了,这可是杀弟之仇啊!”
那个名为乾的男子,听到坤恬不知耻的发言,心中也是一阵好笑。
“那我问你,是不是你先出的手?”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那可是你做出了什么僭越规矩的事情?”
“唉呀,大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小弟被人揍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对你弟弟盘根问底的,真是一点也没有责任感。”
乾看他言语不详,也便没有多问了,心中有了梗概,反正这一次入世也的的确确是出来玩的,并不是出来讲甚么规矩的。
“那好,但是事情的后果,你要以力承担。”
“好!大哥放心飞,小弟永相随。”
乾摇了摇头,小弟这出来历世一趟,倒是多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上前一步,挡在坤的身前,拱手道。
“先生,还请你家知情者出来一见。”
高台上,男子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有一丝疑惑,但是这一丝疑惑在那位名为乾的男子发言后,显得更为强烈。
但是,已经被问道家门了,那便已经不是他个人的问题。
起身。
“你既然如此说话,那我也暂时管不得对错了。”
“阁下,还请先报上家门。”
男子依旧保持着他的风度说道。
迎接他的是乾的有一礼,只见乾拱手道
“家门为人间,吾名为乾!”
不卑不亢,轻轻道出。
“那好,还请你记住我叫李墨。”
高台之上,李墨再次消失。
拳脚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眨眼的功夫,李墨便出现在乾的面前十步。
“阁下功夫不错,入域而战吧,这里凡小太多,施展不开拳脚。”
李墨心中一沉,向乾一笑道。
笑里藏刀,锋芒毕露。
“请~”
话音落下,两人消失在原地。
天地辽阔,神通手段无数。
空间起了波纹,形成一片巨幕,消失的两人出现在那不属于人间的世界中。
此为域,是人杰赐予世间每位生灵的演武场,只是大多数人用不到,所以感知不到,以当是不存在罢了。
但,凡是涉及到域的事情,无一不是大事。
在场之人,无不沉默以对,望向了那场他们现在根本接触不到的比试。
他们才多大啊?和他们一样大,可差距已经是云泥之别。
……
李墨正视着对面的乾,域之虚实足可见两人差距。
寻常时候,以他的身份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用势来解决的。
但,此人不一般,想到了来这里的时候,于忠的传话,料定了今日会有人来作乱,倒是没想到两者跨度居然会这么大!
前者还是不如流的无知孩子,下一个竟然就已经是敢于挑战世间权势的大才。
“你在犹豫什么?”
相距百丈的乾笑道,模样轻松,像是没有把这位对手放在眼里。
“给你机会认输呢,怎么样?想好没?”
乾微笑不语,却是没有率先出手。
域外,众人看着隔岸相望的两人,也是颇为不解。
“他们这样一直对视着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有人如此问道。
“看不明白。”
有人如是答道。
看台上,一直站着的男子,眉头微皱。
“媚儿姐,你说李墨能赢吗?”
唐媚儿如烟黛眉也是露出不解之色,轻轻摇了摇头道。
“不好说,但从现在的局面看来,那个叫做乾的域更为真实强大一些。”
此话听完,男子的脸瞬间垮了,把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那潭天为什么不让我出手啊?”
“因为你是个憨憨。”
“哦。”
一个回答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
憨憨二字,仿佛成了十分正常的形容词!
……
“你不是我的对手。”
收回了那放在李墨身上的目光后,乾这样说道。
“小子!敢这样小看我的人,你是第二个。”
“哦,那第一个是欺负我弟弟的那个人吗?”
乾也不管前半句话,只盯着理来讲。
他只是来跟自家弟弟鸣不平的,只要坐实了是他们欺负自家兄弟在先,那事情的真相如何,与他又有何关系?
见李墨不答话,乾双手负后道。
“还是叫你家长辈来吧!”
李墨眼中冷光一闪。
如此说话,那便真的是只能一战了。
势起,进入乾的域中。
宛如墨团落入水面,蔓延。
那原本澄明的域瞬间变得漆黑。
乾闭上了眼睛,尽情让着这份变化扩大。
……
“李墨的域已经完全侵入对方域中了?”
唐媚儿问道。
“不,还差一点。”
男子如此答道。
“李墨的势虽然已经完全倾压而去,但是成败从来都只在对方无力倒下的那个瞬间才能判定。”
“而乾现在根本没有受墨域哪怕半点影响。”
男子倒是明白,将局势很快分析了个清楚。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
男子止口,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他是打算诛心吗?”
“对的。”
一道声音忽地在他心底响起,这异样的声音,让他警惕,收回了传讯金光,望向声音源处。
一个男子向他摆了摆手,向他一笑。
这个男子他认识,正是挑起这一切事端的坤。
……
外界只看到漆黑如墨的画面,但是其内却并不平静。
那一丝丝想要接近乾的墨痕被压成了更细的一丝,而后被强行掉头回转。
此为形。
而现在乾的意识海之中,那铺天盖地喧嚣几近要将他吞噬的墨浪,正在一次次蓄势。
“我说了,叫你长辈来!”
乾缓缓深处手掌,迎上这蓄势已久的滔天巨浪。
巨浪连天,人影渺小,大于小的差距,总是那么的让人在意。
巨浪扑下,夹杂着咆哮声,离得越近,越能发现,这里面那是单纯的墨滴,那是成百上千的人形枪骑冲杀而去。
不足马匹高的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这种冲锋。
“我说,止。”
乾的眼中金光一闪,金色的瞳孔仿佛有着无穷威力一般,言出法随,巨浪,枪骑,喧嚣全部都停在了他掌前十步。
轻轻一挥,墨色褪去,比来时更加迅速。
破了心中相,乾域之中,黑色破碎,化为尘埃,落地不显。
李墨倒飞而出,连续滚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
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感受到了磅礴大义。”
乾睁开了眼睛,微笑道。
“看来,这人间权势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啊~”
“是我错了。”
乾没有选择趁势发起下一轮攻击。
刚才的交手,李墨身上的道义已经向他说明了,或许一切并不是如坤所说的那样无可挽回。
拱手,深深一揖。
李墨紧紧的盯着他,他看不太懂这是为什么。
“首先,我为自己不明是非,先向你一请罪。”
“再次,我为自己任性妄为,再向你二请罪。”
“最后,我为自己愚昧无知,终向你三请罪。”
乾再三致歉,第一是听了坤所说的话,觉得这人间无什么好人,权势已经成了胁迫人的东西。第二,是直抵家门,轻易加罪于眼前人,这是非常大的不尊敬。第三,也是在感知到李墨身上纯粹的道义后,那他的所作也不应该是出自本心。
所以诛心是没有必要了的。
李墨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气势没有半点跌落,从他出现到现在的落于下风,他的气势从来都没有跌落哪怕半分。
他擦净了嘴角,目光直直地看着这个真诚地向他道歉之人。
“你辱我家门,我又怎肯善罢甘休。”
李墨身旁,一团黑色逐渐显现,墨色消散后,一柄木剑逐渐显露真身。
乾见他已然亮剑,便也没有在过多解释。
君子养剑,平时不用,用,则生死立分,高下立判。
乾打量着,被李墨握在手中地木剑,那拙劣地手法,定是为技艺生疏地手艺人。
“你刚才用的是自己的道,那现在要用什么?家族之法,以势压人?”
乾微笑道。
李墨没有废话手腕一翻,引剑而去。
乾看着他,分析着他此时的剑势能有几分重量。
“双臂应该无力了吧,我破了双腕命星之加持。”
“腰部应该无力了吧,我破了腰部人间之加持。”
看着这轻飘飘的一剑,简直如顽童初学剑时一般拙劣。
乾看着他的剑势,逐渐认真了起来。
起因是发梢的那一点虚白。
那如火焰一般跳动的虚白,只一步的便完成了全部转便,淡红色的光芒,在李墨的眼眶,耳边,口鼻之间跳动。
看着这份独属于人间生灵的血性,乾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手握拳,一手立掌。
拳挡来势,掌断来势。
身形交错的瞬间,黑白二气升腾于这拳掌之间。
木剑的剑身,平滑断裂。
收回拳掌,复本归元,再回中正。
李墨这最后一击,于乾而言算是有几分看头,但境界却还不够。
“不错。”
李墨持着断裂的木剑,大口喘气,硬是稳住了身体,没有倒下。
原本凝聚于剑尖的生命力开始回退,白发转青丝。
一式未成,反被强行压回,此等实力绝不是他可以力敌的存在。
“此式,是你纠缠在先,我便不向你道歉了,此间事了,在下告辞。”
乾再拱手,而向负手向后,悠悠然欲离去。
李墨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原本无力的身体,被再次强行调用起那根本不存在的一丝力量。
双脚站立,断剑离地,吃力的想要抬起右脚,想要拦住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此人一来,便没有正眼瞧过他,更是开口便直问家门长辈,可他也只不过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啊,凭什么他敢和自家长辈平起平坐?如此明目张胆的侮辱,他李墨是万万不能接下的。
当家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任何轻视的行为都会是一种挑衅,就如这人间,祖祖辈辈打下来的基业,岂能因数人之不屑而变得一文不值?
家为国时,国亦家。
李墨绝对不能置李家之名誉不顾,轻易放此人离开。
他想迈步,却不能。
李墨的脚下仿佛有着万钧巨石压着,让他不能向前。
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让他突破了自身的极限,强行向前迈出了一步。
可这一步,也是他的最后一步,突破了乾势压制的他彻底脱力,直勾勾地向前方倒去。
背向他远离的乾感知到了这一份异样,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了李墨所在的方向。
那里出现了两个人。
一位,是原先在高台之上站立的男子,刚刚坤有跟他说,这个人叫唐知。
而另一位,应该就是封锁了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见上一面的人。
好一个美的不像话的男子!
说实话,相貌精致到如此地步的人,乾还是第一次见到。
……
唐知将扶着晕厥过去的李墨,而那位让他倍感压力的男子正笑着与他对视。
“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就是欺负我胞弟的人,对吧?”
乾展颜一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乾坤洞,护法双卫,乾演天相,坤释地相。”
乾听到后,微微一笑道。
“不错。”
“知错,便跟我去大狱吧。”
男子微笑淡然道。
“我若不呢?”
“我在,你说的不算。”
看着微笑对话的两人,唐知感觉到了两股大势正在凝聚,果断选择了先撤一步,带着李墨一个瞬身,再次回到了高台之上。
……
“会长他怎么来了?”
唐知扶着李墨,不解的问着唐媚儿道。
唐媚儿看了眼已经失去意识的李墨,摇了摇头道。
“可能,这个叫做乾的男子具备了足以与他见面的实力与地位了吧。”
唐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脑袋简单,只单纯认为这个乾应该是个大人物。
究竟是怎样的大?他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