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协商好了。”
“麻烦了。”
认真起来的来人向着为他做事的魔腾恭敬一揖。
“不敢当。”
魔腾还礼。
来人看着魔腾,略一犹豫,而后说道。
“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单纯是我魔族,以后的机缘定是与你无关,你可曾后悔过?”
“不后悔。”
魔腾的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微笑道。
“以后这些事还是少管些的好,免得里外不是人。”
“腾定谨遵教诲。”
来人再开口。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是有没有分寸的事情,而是做与不做的事情。”
魔腾感到诧异,上一次这一位愿意和自己细谈因果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先生可否细讲?”
“他没死,人间必不可能如我们计划那般瞬间大乱。”
“他究竟有何能耐?”
魔腾忍不住询问,这样的一个可以左右天下局势的人,他只知道一个。
可他的猜测,被来人贬为狗熊一个。
回忆锐起。
“他没什么能力。”
“有的,只不过是一腔放不下的执念。”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牵挂,才让他重伤垂死而不亡,历经苦难而不馁。”
魔腾在沉思,他自然不可能认为来人口中的人真的毫无能力,现在的人间可不是凭着满腔热血就能让众生看见这份热血的人间。
“在下牢记,今后该不会为阁下做事了。”
“去吧,我会跟魔君说的。”
魔腾拜退,临走时。
“魔镜为可用之人。”
君敬我一尺,我必报君一丈。
……
时间又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这一日的书院犹为热闹,三千书院各方苑落中的应试之人齐聚一堂。
等待着最后的入学试,往日里只不过是走个场面,并没对考生提出太多要求。
这一届应当也不例外。
日上三竿。
早早来到此处的考生,有的竟显出了不耐烦的模样。
这可了不得,太学院中人何时出现了这种不成熟的东西?
苏心站于一隅,看着局势的变化。
他是执法者,虽然手下无人可用,执法权又被强行抢了去。
但这二层人间始终是他负责的地方。
他即是应试者,也是管理者。
见那位于高出的地方仅有三人。
有人叫嚣道。
“敢问阁下,不知这入学应试何时举行。”
“等主试者临宣。”
三人中为首的那个男人,面带微笑开口道。
“能不能说一个详细的时间?”
“今日。”
“阁下如此做事,不怕引起骚动议论吗?”
“不怕。”
为首之人依旧微笑答道。
他身旁是身着长衫的一男一女。
两个人均没有插话的意思。
“你们做事是不是太过任性妄为了呢?”
“公告之上说的便是今日。”
男子依旧耐心答道。
可对面之人不服,这句话像是惹恼了他一般。
“我们为了求学,理当珍惜每一分时光,我们是踩着月光而来,你们应试之人为什么不能也尊重我们一点,而非像如今这样让我们踩着月光而归呢?”
男子打量了下头顶的骄阳,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太阳刚刚好,阁下为什么不享受一下日光?”
“吾等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而来!”
上前讲话之人情绪突然波动了起来,转身对身后俱来参考的人叫嚷到。
“应试者不尊秩序,那我们又何必与他们讲什么道理,袍泽们,我们是为了求学而来,是为了求一身本领而来,不是在这里与他们这等不尊秩序的管理者在这里浪费口舌!”
“他们不尊秩序,我们又何必与他们这等人讲什么道理!我们就在这里讲诉经论道义,我不信人间没有执法者会由着这些人任性妄为!”
应试者看着热闹,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有的早已经自顾自的自我闲聊开了,也有不少人停了这等建议,向他这边靠拢,席地而坐,各自讨论起自己修习的经论道义。
……
看台上的男子也不恼,任由着事态的发展。
看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像是生怕自己的声音被盖过去一般,愈来愈大。
“你们有没有去过菜市场!”
一缕金光凭着极其隐蔽的方式,自领头男子身上发出,光芒印向身后两人。
“什么是菜市场?”
身后男子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他暂时并没有回答,在等待着另一道声音,可女子依旧高冷,不愿参与进这违反规矩的话题。
“讨价还价的地方。”
“什么意思?”
“我祝福你的意思。”
前方的男人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不再理会身后憨厚男子十分不解的询问。
……
这里可不是什么讨价还价的地方,小小年纪学点知识不好?偏要来沾染这些东西。
不过虽然手法稚嫩了一些,但也懂得了几分真伪。
世气浮躁,但挑势而利己实为下策。
一切苏心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作为执法者,虽然名不副实但心中也必须要明了是非。
若是连他都是非不分了,这人间还有个什么道义呢?
手段不是你懂得了一两句定式就能够肆意妄为的东西,它只是权势的装饰品,没有力量的话语,没有人会真的在意。
但凭借口舌而取来的话语权,也始终不会是牢固的。
生灵形态各异,人间算是比较自由的了,盖因没有一个能将这所有人全部压下的伟力出现。
苏心不由得望向了其他族的方向,素来贫苦的魔族与阿修罗族这一次走到了一起。
天族始终是神秘的,不知道藏在那个角落,看着世间纷杂。
场面的散漫像是一种疾病一般开始蔓延,少有能始终保持肃穆的人来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人,最好不要有交集,若有交集也最好淡如水,一旦理念不合,就算是为了一文铜板,也会闹得个一生一死的悲惨。
可肆意妄为的人哪里懂什么“人间,人不可辱”。
口角之争逐渐激化,便成了拳脚之争。
这些苏心一一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上前。
他望向了藏隐在苑落高楼上的某个位置,那里潭天正独自一人在那里品茗茶水。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举杯示意。
证明着苏心的不得动弹,是他所施为。
苏心嘴唇翕动,向着远方愤然道。
“何以至此?”
高楼上,潭天同样以此答道。
“人天生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否自爱,是否明是非,却使人早早有了差别。”
“人,早已是画地为牢,我总不能要一些不听管教的人,对吧?”
潭天微笑着看着远处被自己压制着的苏心,继续饮茶。
……
没人知道这场争端究竟因何而起,但是争端确实实在在发生了。
发生矛盾的两人,也是不顾周边人的想法,肆无忌惮的释放了自己的气势。
均在寻找彼此那一刹那的破绽。
一人挥拳,以山落滚石之势倾压而去。
另一人,化拳为掌,以水之张力,卸力而后又借以浪花拍岸之势,反攻回去。
彼时你一拳我一脚,两人之争打的好不热闹。
两人的拳脚愈发狠厉,旁人不可见的身后之相,也逐渐显露凶光。
……
“呦,还打出真火,来了!”
高台上的男子依旧站立,目视着一切的发展,以高位,揽全局。
“不过也就尔尔罢了。”
的确,一群初入士境的争斗确实看的不够精彩。
当两者皆出兵锋,兵刃交碰的那一瞬间,高台之上的男子不见了身形,是出现在了两人侧方。
两人当即想要分离,以抵御这突然出现的搅局者。
可惜,想得到却做不到。
男子控制了两人手腕,只轻轻发力,便震下了两人手中兵器。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来都不及反应,便感觉到了脑袋后面突然穿来一阵巨力。
而后两人的脑袋不受控制般的碰在了一起,轰然巨响,而后摊开。
两人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额头滑下,脑袋轰鸣。
意识还未清醒,又是一股巨力,两人的头部砸向了地面,本是坚硬的地面硬是被砸出了两个大坑。
男子的面容这一次彻底深入在场应试之人的脑海里。
“还有没有人向再挑衅我?”
男子扫视四周,本就是杀鸡儆猴,自然不打算手下留情。
“怎么可以这样~”
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劝说呢?开导呢?训诫呢?怎么就直接上手了?
“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我与你们一般是应试者,也是这一届的管理者,更是现在人间代行执法权的执法者,不服的可以来挑衅我,我,随时奉陪!”
男子大大咧咧的回到高台之上,拿出宽椅,坐于其上。
看着下方宛如蝼蚁一般的人。
挑事者自然明白法不可犯,庸碌着自以为有样学样,做出僭越规矩的事情。
所以,他依然可以站在人群中看势之起落,而莽撞之人自然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此为定式,敲山震虎。
此为定式,借风起浪。
感觉到人群中那道热烈的眼光,高台上的男子也同样微笑着看着他。
局势再次恢复正常的走向,暴力虽不是决绝问题的唯一方法,但暴力却是压制暴力最简单的方法。
讲理我自然奉陪,但若是你将这拳头舞的虎虎生风,我自然也不会放着这张脸不管,坐以待毙!
血在蔓延,流了满满一地。
“敢问执法者大人,这人间是否真的不将人当人,已经成了外族的领地?”
人群之中,男子朗声道,声音中充满愤慨。
“人不自重何必当人,至于外族,你是把外族想的有多高尚,才会觉得如我这般不会取尔等性命?”
高台上的男子,平坦右掌,将众人的眼光引向头部深埋于坑中的两个奄奄一息的同届考生。
“而我若是你,定会装的在仁义一点,先将这两个人处理好伤势,再在人前与我将这仁义道德。”
“我与阁下并于冤仇,阁下为何要将这祸水东引,将众人的怨恨牵连向我。”
说着,他脸上一难,竟不顾诽议伸出援手去救下了两人。
高台上,正在修指甲的男子,呵嗤一笑,也不再理会。
这种狗皮膏药,只敢在这边缘试探,城府还算是有一些的,讲真,确实很恶心。
但不得不承认也是一个远胜于这里大部分应试之人。
这种人定不能给予实权,但留在手里稍微培养,应付一些大大小小的场面还是挺不错的。
此为险招,用不好则弑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才适其位,德不配位,终究是会导致人心离散。
此为定式,不存在一开始便心甘情愿寄人篱下之人。
或为生计,或为权势,或因其他。
“报名字吧。”
“小人华安,还请阁下只需记住我一人的名字,日后有什么怨隙也请冲着我一个人来便是。”
高台之上,男子神色如常,依旧微笑着看着他。
此人当真是无耻。
男子也不打算再与这等人接触。
正当新一阵沉默开始之时,一道不大却足以撕裂天际的声音响起。
“哥,就是他们欺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