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无数漆黑的斑点,它们慢慢消散,由黑色变为棕,逐渐明亮。
像是从沉重的梦里醒来,双眼像罩着一层雾气。
我试图坐起来,努力看清面前的景象。这是个空阔的屋子,身边是些复杂的医疗器械,几根管子伸进上衣里,还有些连着输液瓶;几把椅子散乱地摆在四周,有个女孩坐在一旁:
是玛丽蒂。
在一套新的艳色裙子里,她垂着头,静静睡着,也许累坏了。我拔掉胳膊上的针管,动作迟钝,手掌不住地颤抖。
走下下床后,腿如重新接上般难以控制;我拽过被子,右臂的移动有些力不从心,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此刻我不能感受到它们。
我把被子给玛丽蒂盖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嘴边绽开一丝微笑。
此时她双手交在一起,很轻的呼吸随身体起伏,脸颊上两块红晕格外明显,一小点口水沿嘴角流出。
她很可爱,尤其是现在。我很想否认自己的想法,不过很明显,心脏的悸动骗不了任何人。
我摇摇头,让这念头散去,毕竟比起它,我有更需要弄清的事情——
我们在哪里?
看上去像是某栋别墅的房间,墙壁挂着三幅画,上面是我不认得的肖像;
(骑士,王子和牧师?)
整体装修略显奢华,金色和闪光的基调随处可见,壁纸由某种图案组成:我仔细看清,那是种家族徽章,我从未见过;基底有些单调,不过整体看来是蝎子的形状。文艺浮华的气息于此格外浓重。
但不管怎样,我们不在执政塔。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塔里的怪物杀了导师,随后我陷入昏迷,黑暗在刚刚才散去。
有多久了——几小时,几天,还是更长?
我打算走出房间,心中的猜测是这家人在执政塔发现并救了我们——说到这里,芭芭拉在哪儿?乔尼用生命换取了那姑娘,我可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在她身上——
他们无疑很富有,如此具有‘艺术感’的装横除却执政塔,我一无所知,好奇心让我期待见到这里的主人。
然而就在一瞬间,我的腿仿佛陷入沉睡,接着整个人向前倒去,径直扑向玛丽蒂——
可恶,来不及了!
“啊!”
玛丽蒂醒过来,她似乎呆住了:毕竟,趁女孩睡着时扑进她怀里可不是什么很酷的事情。
我尽力让腿撑起身体,可它们依然毫无知觉。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希望能永远保持这样。
她身上有股特殊的香气,我在测试当天就闻到了,而现在脸贴近她颈部,它更加明显——如沐春风的清新。
“嘿......小瑞?”她托住我的手臂,避免我完全栽到她身上。“这还真是个奇怪的问好方式。”
我干笑两声,这才意识到喉咙的沉重减轻不少,但渴得厉害。正当玛丽蒂扶我上床时,一阵惊呼声从门口传来,而声音的主人是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
“哇,才知道你们感情那么好,根本看不出是测试才认识。”
“芭芭拉!”玛丽蒂嗔怒道,她放我躺下,接着把那两条没知觉的腿甩了上去。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你连着睡两天了。”
“等下。”我拉住她,声音干哑,玛丽蒂有些惊异地望着我。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到这里的?”
“至少让我给你拿点水喝,这些可以稍后再谈。”
“不行。这可能很...重要。”
“好吧。”玛丽蒂做到床边,她没将手从我掌中抽出。“芭芭拉,你去找点水和吃的。”
“包在我身上!”外面传来跑动的声音。
“你倒下后,我们开始觉得你醒不过来了。但你能撑到这里,是因为导师。”
什么?巨大的诧异从脊髓漫布全身。
导师应该死了才对,正面面对那样的怪物,没有人会幸存,根本没这个可能。
“导师,他没死吗?”即使他活着,为什么要帮我?我是试着杀死他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对付那怪物的,但他当时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说你必须立刻治疗中毒,不然肯定会没命的。这里是广场上的一处建筑,说实话我以前觉得这只是表面工程。”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玛丽蒂摇摇头,“他说等你醒后我们的第二轮测试会正式开始,同样的规则,只是......”
“只是什么?”
玛丽蒂就此停住,她有些犹豫地盯着我的手,一丝揉合了悲伤和犹豫的眼神扫过。
芭芭拉抱着盛满水果(多半是香蕉)和饼干的篮子走进来,一瓶水危险地立在冒尖的顶上。
“各位久等了!”她将篮子摆在床头,顺手拿起一根香蕉欢快地啃起来。
“你们也快吃吧,不然都是我的了噢!”
“好吧,好吧。”玛丽蒂递给我水和几块饼干,自己也将一块放进嘴里。
“没什么。”她将饼干咽下去,笑着说。“接下来要加油,我们都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