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还在燃烧,可不如刚刚那样强烈。芭芭拉站起身,用平常一样轻快的语气道:
“我去多拿些木柴好嘛,大姐姐?”
说罢,她转头,朝林中跑去,逃跑般避开玛丽蒂,直到后者开口:
“请稍等一下,芭芭拉。”她说着,语气平静,眼眸中波澜不惊:此时,这双眼天空般广阔,包含繁星与滴落下来的夜。芭芭拉站住,随即走近火堆坐下,在玛丽蒂对面。剩余不多的火苗舔舐着空气,从此望去有些模糊。片刻的沉默,随后玛丽蒂轻轻将其打破。
她们并不知道,从此后二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喜欢小瑞对吧?我知道。”
没有回答,空气在逐渐凝固。芭芭拉头低垂着,双手抱紧膝盖。玛丽蒂轻轻笑着。
“现在,你肯定觉得我很讨厌,像大海一样阻碍你们两个。”看到女孩略微抬起的头,玛丽蒂慢慢接近她。“可是呢,感情不那么简单,决定的因素太多——”
“不是这样的......”女孩打断玛丽蒂,嗓音低沉,像在赌气。玛丽蒂就此打住,静静看着她。
“才不是这样,我问过瑞尔对你的感受,他根本没有确定!是大姐姐没有把握好机会啊!我不过太孤单,仅此而已啊!瑞尔陪着我,他接受我,他在乎我......他爱我!”
“这不是爱,芭芭拉。”玛丽蒂语气有些严肃。“小瑞很容易冲动,很容易做些出格的事...也许我看中午他和你亲吻,但这不意味着——”
“骗人!都说了不是这样的啊!”芭芭拉突然将声音提高,“你只是想独占瑞尔罢了,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显得你有多高尚嘛?这样的话......”
“芭芭拉,我没有这个意思!”玛丽蒂惊慌道,她没想将事情搞成这样。可她接着说下去:这是她认为的最好解决方案。
“小瑞陪着的,接受的,以及在乎和愿意去爱的人,是我!你没有机会,我也不会允许!这是我一直试图告诉你的......很抱歉这样直接说出来,但继续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
“大姐姐,你怎么敢说...瑞尔好像你的私人财产——”
“芭芭拉,我只是试图——”
“闭嘴!过分...太过分啦!你!一口一个小瑞地叫,不觉得恶心嘛?呵,他要真心喜欢你,像你说的那样,怎么可能会接受我啊!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啊!
“明明是你开始放弃他,现在又来搅乱我们的关系......这样的话,你怎么不在这颗树上吊呢?这也许能治好你的病!”
“啪!”
玛丽蒂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芭芭拉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女孩愤怒的眼神。随后,在意识恢复过来后,她正抬着右手,而面前的女孩捂住脸颊。
她给了芭芭拉一记耳光。
“你够了!不要颅内高潮好不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下贱吗?”
这些话从玛丽蒂口中奔涌,几乎嘶吼而出;不知不觉间,几滴泪顺她脸颊滚落,掉在地上。她哭了,甚至在自己意识到之前:芭芭拉说的正是自己的心声,也是她自责不止的缘由。看着芭芭拉逐渐冷静下来,她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挣脱:
那些话是她最不想听到,却最无可回避的。她喜欢着瑞尔,这种爱恋甚至超过自身。玛丽蒂做着一切自认为对瑞尔有利的选择,可她无法让芭芭拉放弃对瑞尔的执着:她们都有理由爱上那少年。可最终抉择只有一个。
“我知道了。”
玛丽蒂低沉道,随后望向天空,更多泪滑下:我真是爱哭啊,希望瑞尔不要看到我沮丧的样子......这是她的想法。芭芭拉看着称作大姐姐的人,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正伤害着她,很深,也许无法弥补。
“大姐姐......我不是故意——”
“够了。”
此后的很长时间,没人再讲话。芭芭拉继续将头埋进膝盖,心脏很沉,很痛;这发生在她们二人身上:感受过伤害最在乎的人吗?这就是她们此刻经历的确切感受。
寒冷,令全身僵硬的寒冷与慌张而下沉的心脏。尤其是芭芭拉,她在自责,也在疑惑,为何说出如此粗鲁的话语,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火焰微燃,星星点点地,从半空落至地面。
过了不知多久,玛丽蒂望着天空的双眼缓缓下垂,水雾迷茫着眼睑;少许的等待后,她看着面前失落的女孩(南希小姐,换做是你的话,也会这么做的吧),缓缓开口:
“芭芭拉,抱歉。”听到这个,女孩猛地抬头,混合着惊讶和空洞的眼神望向玛丽蒂。
“对不起,刚刚发生的事。我只是有点,”她停顿片刻,“考虑欠佳。”
“是我的错啊,大姐姐......不管怎样,我不该这么说你。为什么?你给我道歉,你不该恨我吗?”
玛丽蒂摇摇头,坐到女孩身边,握住芭芭拉蜷曲而冰冷的手掌道: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嘿,不如分享你个小技巧吧?每次,当你感到伤心,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芭芭拉正抬头看着自己。
“就仰头看看天空,相信你在乎的人,也在望着同样一片天。”
“哇,这好像真能让我感觉好些啊!”她的语气恢复平日的轻快,同时望着夜空,和玛丽蒂说着天上的繁星,与自己争论哪颗最为明亮。
玛丽蒂注意到,女孩的眼神不再空洞,光泽又回到眸中。
“这也是,一个曾经对我很重要的人教给我的噢。”
“相信他也现在正望着天空吧?”
“嗯,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