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紧张,恐惧,混杂着血味的唾液漫进口腔。我在一点点失去感官,寒气在脑中不断扩散,如被钢钉固定,冰冷由脚底传至头顶。
利威克抓着我的右臂,那里正传出种蚀骨感:我能感到右臂的疼痛,知觉逐渐返回。在正视男人的眼睛时,那双眸子变得尤其深邃,幽暗,像坠入霉斑状的黑雾。
“怎么样啊,你说?”
咽了下口水后,令我吃惊的是,自己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头脑清晰得很,没有犹豫地,我语气坚定而果断。在第一场测试中燃烧的内核,在此刻清晰无比:不管是不是骗局,早在之前决定便已做出。
选择显而易见。
“只要能取消测试,让今后没有人像这样牺牲......”我注意到利威克咧开的嘴,笑容开始变得真实。
“我答应你,如果这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后悔,犹豫,话语很决绝,虽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可能会死;也或许利威克是导师的下属,下一秒会把我撕碎:这是真相,内心的正义在呼唤做出改变。没有人值得白白牺牲。
“哈,小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呐...”含碳的嗓音听上去很自豪。“觉着我像给你下套呢,欸?”
没有回答。就在刚刚,我做了改变命运的决策——如今看来,并不值得后悔,可它成了我最初,也最大的梦魇。现在看来,利威克的事件已为过往,它的影响却伴着我每天,直至今天。
“当然,小子...你现在的状态像个玩笑,哈!不过幸运!你遇见的是我,利威克魔法师。我会些魔法,随时欢迎教给你,欸!”
“魔法,就像源石法阵那样...?”
“记得已经告诉你了,小子!魔法和源石没关系,别忘了这点就行,哈!”他刻板的脸开始变得关切。“该给你真的见面礼了,这样子还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很欣慰。”
抓着右臂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愈加紧握。男子将视线垂下,盯着毫无知觉的胳膊——几乎在同一时间,伴随燃烧般的焦灼感,与蛆虫蚀骨的疼痛从肤下传出;我不能挣脱,也没有力量活动;而心底竟衍生出希望,或许他在...帮我?仅是想到黑暗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讽刺便涌上心头。
究竟是多无力,被左右着,不管多么渴望力量,我还什么都做不了。
利威克‘嘿嘿’几声,随即将手从那条胳膊上放下。接着,像沸腾的血液在体内蒸发的质感充满整条手臂:我能缓缓将右臂抬起,伴着剧烈刺痛——
我将拳握紧。就这时,右臂如燃烧着地下火焰,吞噬鲜血与肉体的欲望在脑中尖啸;不时间,我能与大脑对话,肮脏诡异的词语徘徊其中,似不散的灵体,旋转于意识间。
“你对我做了什么?”语气异常冷静,毫无犹豫或颤抖。我没在害怕:力量在体内涌现,烧着火焰的黑暗漩涡。
“先生。”语气带着自豪(?),“不多久,你也会是我们的一员了,哈,哈!”
“什么......这是诅咒吗?”
“哈,哈!诅咒!说得轻巧,黑魔法啊这是!”利威克笑着,低沉嘶哑的腔调格外刺耳。“黑暗能治愈,抚平伤痛,破解生死;你打算看穿它,其实黑暗早看穿了你,欸!”
“你看,导师混蛋一般人是杀不死的。他很贪,执掌两种力量,石头跟魔法;他和天维的走狗有契约,可以理解成天维者,寄宿在人体内,欸!要对付这种东西,得需要杀不死的表皮啊,哈,哈!”
“导师...是天维者?难以置信,而且不死的表皮是指——”
“哈,哈!先生!你问的太多了。有的东西自己发现才更好,欸?”
利威克在称呼我先生。前不久,在开始对话时,他的称呼是‘小子’,疑惑是什么让他转变。我应该感激他修复好我的手臂,可任何好感都给不了面前的男子:始终有股恶意环绕,利威克似乎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说过要交给我力量,对吗?现在是你履行的时候了。”
“当然,当然!先生。随时可以哈!不过呐,除非给我教材,要不没法传授你啊!”利威克侧过身,面向森林的某个方向。“要自己去找哈,我不能插手。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明白该怎么做,哈,哈!”
就这样离去吗?玛丽蒂和芭芭拉还在等我,我绝不放心她们两个。不管怎样,不能就此远去,刚刚提起的责任感,得贯彻到底。
“抱歉,可在此之前,我需要把两个同伴接过来,她们——”
“不。你会现在动身去那儿。”深渊般的语气,它给我带来一阵寒意。
“如果我拒绝呢,我不可能抛下——”
“你会庆幸今天的决定,让你不会可悲地死去,像你身边那两个小杂种。”紧迫感在体内升腾,这句话只有唯一的解读。
“玛丽蒂和芭芭拉,你也会帮她们的,对吗?”
“哈,哈!可悲啊,先生。她们估计已经死了,在咱说话的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