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梁发财满足地摸着肚子,拉着曾阿牛打算到街上散步消食。
今天轮值该三娘洗碗,终于能够放飞自我的老实孩子左右一看,脑袋一缩,抓着胖护卫的肩膀三两步就土遁溜了号。
不对,他们只是交流心得,切磋武艺——和经略相公府三公子的贴身护卫一起学习,共同进步,那怎么能叫溜号呢?
不得不说,在带人入坑这个领域上,梁发财是专业的。
“魏老弟,快,咱们接着上次的聊!小龙女到底收了杨过当徒弟没有啊?”两人刚出门,曾阿牛便双眼放光地看着梁发财的小眼睛,求知若渴的信号顶格输出。
“欸,牛牛!你这样生分,哥哥我可就不开心了啊,上次我怎么说的?过去的一切已经如过眼云烟,如今我也得主公允诺脱离魏氏,赐姓为梁,取栋梁之才的意思……”梁发财小眼一眯,摇头晃脑地打着太极,投入地扮演他心中义薄云天、苦心孤诣终究被世俗认可的退隐高手形象。
“是是是!我这不是脑子笨,忘了么!发财哥,发财哥,您赶紧给我接着讲故事吧!”老实孩子从善如流,自然知道如何挠到他的痒处。
几声哥哥叫下来,发财哥就高兴地找不到北了,一股脑从活死人墓里杨过捉麻雀,讲到武林大会师徒重逢,这才口干舌燥停了下来。
一旁的曾阿牛听得专注不已,随着杨过的遭遇或喜或悲,心潮起伏。梁发财住口不言时,他似乎还未从故事中抽离,愣了半晌,复又着急忙慌地催促着下文。
梁发财满脸无奈,表演欲望上来导致回家还加了个免费的班,着实是亏了。他摇摇头,指了指擦黑的天色,说道:“牛牛,你看看这什么时辰了,再讲下去,你家那口子不得把我嘴撕了?咱们还是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啊!”
曾阿牛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流露出常有的憨厚微笑,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我听入迷了。发财哥,要不你能靠嘴养活咱们一大家子人呢,你这口才,没得说!”
他挑起两个大拇哥,咧嘴露出上下八颗牙,笑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上次就答应了跟你一同参详我的练功心得的,这次可不能忘了。我最笨,只能按着感觉说,你可别笑话我啊!”
“不妨事不妨事,多多交流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也会分享咱们相公府的家传手段给你的,咱们共同进步!”胖护卫笑得鸡贼不已,魏瞎子传给他的皮毛功夫,自然也是名副其实的家传手段了。
“嗯!我想想,我们几个人其实都是班主手把手教出来的,我对于过去的细节记得都不大清楚,练功的各种片段却是记忆深刻。”
“我最开始是没什么特殊能力的,就是跟着班主招来的教官打磨力气,学习兵刃。教官换了一茬又一茬,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觉醒出一点能力了,就连苏二狗也能画两道金符箓弄出几声响,就我一个人笨得像牛。”
“我没着急,三娘倒是急了。她比我大几岁,具体几岁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每次问都被打得挺惨的。”
“那时候她成天拉着我训练,又是爬树又是种庄稼的,害我天天被苏二狗取笑。她是个拧巴性子,每天就干三件事:自己练功,陪我特训,打苏二狗。”
“大半年了,这种特训也不见起色,她急得都要哭了,私下里我看到她去求了班主好多次,连班主也下定决心,要给我传功或是用其他大伤元气的手段。”
“我才终于问她,到底要训练成什么样才能像她说的那样感受力量?”
“她说她觉醒时就是在一片树林之中,心中感受到了万物的勃勃生机,脑海中自然浮现一颗种子从生到死的全过程,这才拥有了力量。可是同样的办法,我却不能体会半分生命的力量。”
“我突然醒觉,她是真的在给我特训,而不是趁机跟我玩耍,顺便欺负苏二狗。”
“我当时觉得她好笨啊,她的力量又和我不一样,我走在她的路上怎么能到自己的终点呢?可是我不敢说,我只能默默回忆种地时候感受到的一点点异样感觉。”
“因为和她所谓的生机不同,彼时我没有在意,那时候回忆起来才发现那就是我的力量——后土包容一切又承载一切的力量。”
“我在她面前招出来一个小土包,很快又变成土傀儡,不到三天我已经能抱着她用土遁抽苏二狗的屁股了。我意识到我其实是个天才,可我也没有对她的错误教学有丝毫怨言。”
“毕竟不管爬上下河,她都一直陪着我,缘木求鱼也好,买椟还珠也罢,与她相守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所以找到门路以后,我自然进步就飞快了,何况我力量属土而她属木,土木相生,我们在一起相濡以沫、耳鬓厮磨,那更是突飞猛进……”
“停停停!你别说了,我得缓缓!”单身狗梁发财一直耐着性子听曾阿牛的练功心得,谁知得来的却是一份越发沉淀的陈年狗粮。
你这也叫不会说话?你这也叫只记得练功片段?你分明是一直都馋三娘身子,你下贱!
梁发财的心中在怒吼,可脸上仍是不得不露出高手的微笑:“所以,牛牛你的心得总结一下,言简意赅,删繁就简,到底是……”
“是爱!是对这片土地的爱,更是我对三娘的爱!发财哥你说的杨过的故事,我一听就感觉有无限共鸣,同样是如师如父如友的娇妻为伴,同样是多年相守至死不渝,同样是……”
“曾阿牛!你们死哪儿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来?”老实孩子的自我表白还没达到高潮,便被三娘冷不丁的一声娇叱打断。
只见黑夜里三娘手执长鞭,风风火火地从小楼二层的窗户跳下,向二人飞驰而来。
“三娘小心!”沉浸在回忆和感动中的曾阿牛脚步连点,腾跃半空把三娘拦腰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说道:“黑灯瞎火的,小心崴了脚。我和梁老弟讨了个好听的故事,这就回家讲给你听。”
小猫一样正炸着毛的三娘顿时服服帖帖,缩在他的怀里俏脸通红,头埋在他胸口,嘤咛一声:“好,牛牛,咱们回去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散发着浓浓酸臭味的背影,梁发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妈的,老实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哈哈哈哈,你真是活该啊!”听梁发财转述完从曾阿牛处打听到的练功心得,魏僮笑得差点把晚饭吐出来,“有这个闲心你去问苏一苏二啊,哪怕问李师师呢?”
“那能一样么?”梁发财眼珠一瞪,“你把我吹得比天还厉害,又是心思深沉,又是手段频出的。我、我一个高手,能去像小白一样请教怎么练功么?”
“呵,没看出来你还有高手的包袱呐?你想想,院儿里这几号人,除了曾阿牛这样脑子不太好使的,谁会相信你是个高手?就算之前被我忽悠着信了,咱们相处这么多天,你不早就原形毕露了么!”魏僮满脸不屑,看梁发财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啊?!”
“得啦,咱们刚到这新的江宁城来的那几天,我就找苏一系统地请教了练功方法和力量评判的标准,也是看你这几天玩得开心,就没告诉你。现在李师师醒了,安生日子看来也不会长久,你是得好好练功了。”
“听好了!戏班众人的力量虽然由李师师启发觉醒,却是这世界每个人天生自带的本事,只是有些人一辈子无法察觉,有些人则能得到机会培养出来罢了。”
“按照他们的总结和我自身的经验,力量的掌握程度和你对这股力量本质的认识,以及信念有关。”
“先说认识,力量觉醒的标志在于你能完整地想象一件事物从诞生到消亡的全过程。”
“拿你的控火之力来说,听苏一讲,经略相公府的人从小就要观察各种生火的场景,当一个人能做到从钻木生烟开始,凭空想象一段木柴烧成飞灰的全过程,就能够觉醒最粗浅的控火能力了。”
“而能力强弱的锻炼,自然是不断加深对火焰的认知,什么材质的东西燃烧起来是何等模样,火焰的颜色在不同温度下有何不同,这都是你可以努力去研究的方向。”
“第二个关键环节在于信念——通俗点说,就是你要像个狂热者一样,相信某件事必然会发生。”
“还是拿你自己举例子,你要能做到百分百地相信天上的月亮能够被你点燃,那估计天上的白玉盘真的会火光缭绕。”
“每个人天生带有的信念是不一样的,就好像苏一只能相信他手中的剑能把眼前的一切冻住,而没办法凭空产生自己能激发电流,涂着腮红放出十万伏特的想象。”
“这份信念既是你力量的基石,也会随着你对它的使用越发根深蒂固。所以,不断重复地使用你的力量,自然也是锻炼能力的一大必经之路。”
“苏一他们还按照自己的实力水平,粗浅地做了些力量层次的划分:力量化域能影响十米方圆,收束可凝结各式甲兵,便能力克军中百战猛士,这算作第一档次;”
“分散开来能立半里结界,收敛或化兵士上百,或凝利箭数万,或成锋锐一柄、但力量流转自如、持之如有神助,总之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技巧和领域的,归作第二档次。”
“卧槽,这也太宽泛了吧,有用?”梁发财大为不满。
“有点用,用处在于指出十米这个明显的力量分界线,而高档次打低档次只有无情的碾压和虐杀,你会毫无还手之力。”魏僮拍拍梁发财的肩,淡定说道,“院儿里每个人都是第二档次的存在,加油了,高手!”
胖护卫刚要回呛三米男,突然想到眼前这个瞎子偷了别人鸟神的供奉,明目张胆地开了挂。
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实战能力的样子。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指了指天,问道:“那,那玩意儿呢?”
“希望江宁城的天没有半里高吧,不然……”
“那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