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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旧人

南陵京都。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看着眼前的奏折,他眼神沉凝。无论是怨是恨,是恼是怒,此刻都无法看得出来。他因自己的爱人砍断了自己的一条左臂,明黄色的袖袍遮盖下空荡荡,呼吸有些重,压抑着沉闷的咳嗽声。

放下朱批,他起身走出御书房,这个座位如今让他觉得累,他忽然想起曾经为了这个位置杀过的人,他没有了得意,也没有了狠厉。

玉漱宫近在眼前,他停住脚步,没有走进去。他的爱妃在里面,但他只是凝望着宫门,眼中仅剩孤寂。他还是皇子之时,他们何其幸福,如今……

高处不胜寒?果真如此啊!他心下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玉漱宫。

宫中住着的贵妃娘娘,病症最终并没有好转,反而变得十分怪异,她不吃不喝,只吸食血液,见到活物就咬,她的眼睛越来越红,却眼神木讷。她把皇帝的手咬伤,使皇上遭受重创,两年多都没有好转。她像曾经南疆培养出来的傀儡一样。唯有一点,她不是只有两年的寿命。她从未离开过玉漱宫,里面如今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些活畜,她依靠这些牲畜的血活着。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但,皇帝仍然放不下她。

窗外枝叶飒飒,她木讷的眼神动了一下。

……

清音阁雅室,梓溪看到依旧没有消息的纸条,眉间凝起一片愁云。三年间,苏婉音从未联络过他,但他依然打探着南陵国皇室的情况,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一直都知道苏晚音的女儿身份,知道她是苏将军府的小姐,在她和苏一卓被囚禁在皇城那段日子,他一直想方设法营救二人,直到苏晚音最后给他传信要他安排营救行动,那是他最后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救人何其困难,他虽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却在行动的前几日失去了苏晚音的行踪。

那场大火之后他收到消息,知道烧死了两个人,据称是苏一卓和庄姝公主,但,他不愿如此认定,他知道苏晚音有多么在乎苏一卓,他暗中调查那场大火,消息查清便告知苏晚音,他已经有了确切的线索。但,苏晚音的消息他三年来仍然没有找到,他不知她到底在哪里?

烧毁纸条,他拿出怀中的折扇展开,上面的仕女图媚态妖娆,她题写的诗潇洒恣意风流不羁,他很思念苏婉音。他将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弹起《春江花月夜》,那是苏晚音离开前最后教会他的一首曲子,他每天都会弹一遍,他没再弹过《凤求凰》。那次离别,距今三年有余,似乎太久了些。想到她的失忆之症,他心中一惊,眸中现出一抹慌乱,琴弦断了。“她会忘了自己吗?不会,不会是这样,”他安慰自己道,随即眼神变得坚毅,心中默念:‘就算失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楚睿坐在昌隆酒楼天字三号房桌边看着软塌,像尹卓还躺在这里一般。他没有成亲,即便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即使楚家以要将他逐出家门相要挟之时,他也没有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子孙后代而放弃心中所爱。他的人就是如此。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倾心尹卓,但他确实放不下她,他照旧每个月去曾经约定的地点等待,也始终等不到人,他会不会就此等一辈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苏家那个小姐和尹卓很像,他无数次回忆起那个满身伤痕的女子,看着自己的震惊与痛心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二人之间有任何关系,对于他来说,那是两个人,一直都是两个人。

遥远的北慕国京都,慕翊被软禁在府邸,三年前他离开山庄,本没有打算再回南陵国的质子府,意外他的一个隐秘手下传信给他,说在质子府,有事相禀告,事关苏一卓,却没想到回去之后见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慕栩,笑得一脸阴柔。慕栩和慕翊是一奶同胞,容貌有七分相似。慕翊才华冠盖天下,慕栩亦是权谋滔天,聪明绝顶,而且心狠手辣。易容成慕翊的人,被他挖了双眼,拔了舌头,砍断了四肢,放进了一个大酒坛,做成了人彘。再狠辣的人也莫过如此。很显然,密信是他传的,只为了引慕翊出现而已。

慕翊看慕栩的眸子很淡很淡,空洞依旧,他出手了结了还在微弱呼吸的部下。

慕栩阴险至极,他不会表现自己暴怒的一面,他阴邪的笑着,说些一度会刺痛慕翊的言语,慕翊却始终面无表情,不久便跟着他离开南陵国皇宫,回了北慕国自己的府邸。至于假扮质子的人选,慕栩则另外安排了自己人。

慕翊作为质子的身份结束了,这颗棋子不再听话,于是他被软禁,失去人身自由。但,对他来说,无妨。

他依旧每日吹《长相思》,看着那颗石珠,然后紧紧握在手里,想着苏晚音和苏一卓,想着与他们相识的过往,想着这一生,人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何意义?

慕栩对他的监视三年来,一刻都不曾松懈,他离开的原因,慕栩知之甚详,所以才将他带了回来。作为刺探南陵国的暗箭,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将派上更大的用场。

慕栩阴邪的笑容令他身边的美姬不寒而栗,瑟缩了一下,又被揪了回来,一晚上,美姬被慕栩折磨得不成人样,昏死过去了。

“真是没用。”看着全身青青紫紫昏死过去的美姬,慕栩冷笑对着外面的侍卫说道,“赏给你们了。”

“谢主子”。侍卫们异口同声,脸上皆是兴奋之色。

退走的十几个傀儡军,整整齐齐的站在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前,此人是傀儡军的主人,也是曾经的南陵国太医,区珺。

他看着眼前仅剩的十几个傀儡军,眼中却没有半点愤怒之色,反而一片雀跃。这一批傀儡只是他研制出来的最弱的傀儡,收到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此次的行动,甚至还带来了额外的收获,令区珺兴奋不已。

他望向通州城的方向,眼里满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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