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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身不由己 -福乐的心事

这日我早早便起了,来回让丫鬟给我拿了好多件衣服,可是换来换去始终不满意。外面晴空万里,正好是出去郊游玩乐的好日子。眼看着福乐都来了两日了,一直有人过来见礼,我还没有带她出去走呢,她做这个公主可真是不太好,

以前我一直很羡慕她,她有东境最有权势的爹娘,而我从未见过我的爹娘。更加令我羡慕的是众人见她总是客气有礼的,她自小便拥有了他人一生都难以触及的权力地位。

我第一次见她时那是贵妃娘娘回南安城省亲,她与姑姑是少女时期的密友,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她那天穿着一件粉色的绣花锦云杉,那衣服穿在旁人身上总给人一种碧玉可爱的娇羞女子样子,可是她天生的高贵温婉,那衣服在她身上竟有一种书中女子般的飘然。她与当初那个一眼便惊艳皇帝的贵娘娘很相像,回眸黯日月,笑靥惹蝶只是她多了几分皇家女子从骨子里的高傲。

前些日子我听街上传闻,说是国主给她定了门亲事,那人说是郅王的幼子,也是个满腹才华的人,算来她还得叫那人一声堂哥,与她也称的上青梅竹马的良配。

最后眼睛落在了那件蓝色的云杉上,今日我是打算带她去郊外放纸鸢的,想着她没有那种行动方便的衣服便给她选了件我的衣服带去。将衣服装好提着便去寻福乐去了。来到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由着宫女们伺候洗漱。如同在王宫那般,谨遵盥洗的礼仪,一步不落,她见我来,忙起身,摒退了旁人拉着我坐下含笑细语道:“小湫,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自是要带你出去玩的,快将这头饰摘下,你也不嫌压的脖子疼。还有衣服也换了,你这衣服行动过于不便。你看给你带了件我的衣服,一会儿带你去城郊放纸鸢去。”说着我用手戳了下她的步摇,“真的吗”她喜出望外的看着我,我眨了眨眼连忙将她推了进去。公主出行以往都是要带军队护送的。这次来说是贵妃特许她来游玩的,可是这次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带了些王城内的高手。他们乔装成世家大小姐的模样一路走了过来。

她将衣服换好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我:“我这样穿好吗?”我连连点头:“你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福乐脸红羞笑了声:“就你嘴甜。”

待我们来到西郊时阿南已经将风筝备好,和哥哥等在那里。我拉着福乐跑了过去,方才为了摆脱那些个宫女侍卫可是让我费了好些功夫,既然要出来玩自是不能带那些个累赘的。

我从阿南手中接过纸鸢递到福乐手中,她朝哥哥问候了一声,才接过我的东西。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今日就不要管那些个繁文缛节了,今天你只是福乐,不是什么东境的公主。”

我将线辘递到她手上,自己拿着那只蝴蝶便逆着风跑去,学着阿南将那纸鸢往空中一放,对着福乐高声招手道:“快放线。”蝴蝶顺着风飞向空中。

我跑到福乐身边帮她抻着线,她满眼欢喜,像是个得了蜜糖的小姑娘般兴奋极了。“小湫,你说要是真的蝴蝶也可以飞的这么高,自由自在的该有多好。”她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来,面容有些愁苦。

“一定可以的,要是飞不高,也会有其他法子能帮它带它去想去的地方。”我心疼的看着她道。

一年前王上突然薨逝,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知道她的心里苦,如今在位的王上虽是待她极好的哥哥,可那又如何,终究不是一母所生,只是见她毫无威胁,做做场面活罢了。

她天真无邪的笑着看向我:“小湫,你知道吗?许久了,我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唯有在你这里我才能这样笑的开心。”我的心猛颤了一下,我知道她这次回来一定发生可什么大事,只是她不说,我也不便问。

将我们送回南宅哥哥便带着阿南走了,说是要教他学些东西,那天我跑到哥哥面前,说我要让阿南做我的护卫,他本是不同意的说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留下做个使唤仆人或者将他送去商铺做杂役,又或者将他送到南冥堂去,学些功夫也是好的。

我执意要阿南留在我身边,哥哥问我为什么是他,我当时只是说了句因为他是买下的,他的命自然也只有我能安排,更怕他人因为他的来历欺负他,毕竟他人这般老实。最后哥哥拗不过我,最后也只能应下了,前提是他需得接受哥哥的考验。

可谁知自与阿南相处了几日哥哥便跑来找我说阿南是个难得的才子,人温厚墩良,比那些个暗卫更能让他放心,这段时间他俩形影不离哥哥还将他带去了南冥堂亲自教了他些功夫。

后来我也是听我身边的暗卫们偶然提起,说是开始哥哥对他百般刁难,让看着身材瘦弱的他去拉着石头满地跑,拉他那个重达几十斤的弯弓……他让阿南做什么阿南便做,连那高耸入云的寂逻山也爬了一趟,说是前几日让他与南冥堂的第一高手风觉比武,开始被打的很惨,可是却受了风觉五招也没有倒地。

说还带他去了凌文馆,正好碰上了南安城第一才子,被他们一行人嘲弄说他是粗鄙的贱奴,还将他故意绊倒在地。他却没有在意,只是起身拍了拍土说了句“那就和我比上一比吧,看看你是否如的上我这个贱奴。”我一直很想不通为什么哥哥不去帮阿南,或者他是故意想看阿南出糗吧。最后阿南在纸上大笔一挥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写完的那刻,怔住了众人,也折服了哥哥……

这夜,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又做那个梦了,它每隔段时间总要来现一现。每次醒来我的枕头都会湿了大半,总会不由自主的哭起来,可是一醒便忘了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披了件衣服想着反正也睡不去外走走或许一会儿回来便能睡着了。不知不觉走到了温春阁,房内灯火通明,想着她应该也没睡,就想与她聊聊天。还未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我一开始以为是福乐在教训宫女,也不便现在过去,刚准备要走,谁知突然传来小宫女哽咽的声音“公主,您别哭了,这么哭会伤了身子的。”那是福乐的贴身宫女碧云,自小与福乐一起长大,什么委屈都会与她先说,因为她在这后宫中唯有碧云对她是真心待她的,因为她是一个公主,以往有先王和王妃护着,她自是无忧无虑的,如今在这后宫中她也唯有这一个人能倾诉。福乐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想着我心里瞬间紧绷住了…

我将门一下子推开,径直走了进去,很是心疼的看着满脸含泪,憔悴不堪的她:“我就知道你这次有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见我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我走到床边抱住她轻拍住她的背安慰道:“乐儿,有什么事不要都藏在心里,你还有我……”

“这一年,我总是也不能寐,这次出来其实是替母亲祈福来的,自父王走后,我便搬回了王宫陪她,可母亲不知怎么的身体日渐消瘦,咳疾一直不见好,整日的喝汤药,却越发的无精神。那天御医们来说她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只能求老天保佑垂怜了。这些日子我偷偷跑遍了整个东境所有的庙宇,就连那毫无香火的废庙我都求了,可是母亲还是不见好。

那天我一如往常的陪她吃饭,说是她想家了,正好这秋日凉爽让我来替她看看,正好能来看看你们。她像是嘱咐后事般将她嫁给父王时的凤冠,还给了我一个木盒子,里面有她私藏的那些首饰,还有一沓子的银票房产,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些了,她说怕等不到我出嫁的那天,这些东西是她给我留的嫁妆。临来时我她特意嘱咐我不让我与你们说,我本是不愿出来的,可是听说这里有很灵验的菩萨,我便想来试试,或者在路上能找到什么神医,能救母亲的命。我知道那天刚出了门,她便咳血晕了过去。当时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满嘴鲜血,面容惨白狼狈的不成样子,我那时心就像是被刀狠狠戳着一般,忍着哭声,站在那里默默得流着泪的看着她。”

我拿帕子擦了她的眼泪,心如刀绞般的看着她:“小乐,为什么不传个信来告诉我们。”

她哭着直摇头:“不能,我不能把你们也牵扯进来,我怕姑姑,怕你和煊哥哥受连累。这次其实我是要被送往西域和亲了,我不想我也不愿,可是只能身不由己。我苦求送嫁的赵大人给我几日的时间,我想最后再见你们一面,这些随行的除了碧云都是他们的人。那天我看见了江贵妃给母亲端去了一碗汤药,母亲不愿喝,她便强灌进去。我想上前阻止可是却被母亲宫里的老嬷嬷拽了出去。我才知道竟是王兄伙同她一直给母亲下毒,我们母女不争也不抢,更对王位无半点威胁,为什么要害母亲。可是我不能问,问了我便会被扣上辱蔑君主的大罪。我知道母亲是想将我支走,不愿让我看见她离去的样子,更怕他们做伤害我的事,她想让我最后再过段快乐的日子。我便如她的愿,我不敢告诉她我要被送走的事实,我怕她受不住其实这么多天我每晚都睡不着,我怕母亲真的突然间离去了,总是第二日肿着眼睛让宫女们多扑几层粉黛生怕你们看出来。

小湫,我好怕,我怕母亲走,我怕这世上真的只剩我自己孤零零的活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沙哑了。

她哭了多久我就陪她哭了多久“你还有我,有姑姑还有哥哥,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许是哭累了,趴在我的肩上睡着了,嘴中还呢喃着:“你们不要离开我……不要…”

我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让碧云去给她打盆水清洗一下。我看着躺在床上仍旧眉头紧锁的福乐,用手轻轻将她的眉头舒展,你放心,今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任何欺负你的人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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