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二十七章:谢娘度
谢娘度何许地也?
谈笑有先天,往来无凡夫。
谢娘度与魂武道,杨林两家药坊等一应修界产业同处墨唐城城中,个中修葺,舞榭歌台,纸醉金迷,令人目眩神摇;美女如云,花容月貌,秀色可餐,丝竹管弦,轻歌曼舞,婀娜多姿,引人情迷意乱,众生拜倒,欲罢不能;琼浆玉液,余香绕梁,使人垂涎欲滴,总而言之,谢娘度令墨唐修士无不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美色忘不了。
谢娘度,谢娘难度,墨唐修界尽人皆知,一难,难有挥金如土之财力,二难,难“逢”谢娘,其美令艳绝群芳,足以令众美黯然失色。
谢娘何许人也?
先有谢娘,后有谢娘度,才有众修谢娘度里度谢娘。数年以前,一来历不明奇女子,只身闯荡墨唐,招美纳色,经其一番调教,谢娘度横空出世,令当时墨唐修界一片骚动,万人空巷,风头一时无两,此奇女子便是谢娘。
若言谢娘仅凭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顶多也只能令众修拜倒石榴裙下,要在鱼龙混杂的墨唐修界立于不败之地,无异痴人说梦,能成今日之盛,定有其不为人知一面。
一直以来,谢娘度总是风平浪静,久而久之,诸多疑虑与好奇心,逐渐为风花雪月,美酒佳人所淡化,束之高阁,直至遗忘,美色当前,神马都是浮云。
至于谢娘为何方神圣至今成谜,至少对于墨唐修界如此。
以常言之论,身份如此神秘莫测,应深居简出才是,而谢娘反行其道而行,抛头露面,迎来送往,落落大方,毕竟谢娘乃是谢娘度半边招牌,多少名流显贵慕名而来,欲一亲芳泽,只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至于,蓝战和是否冲此半边招牌而来,那便不得而知了,至少,曾离不是,明劲非更不是。
“一入谢门深似海,明劲非,你可要禁得住啊,哈哈哈哈!”蓝战和一笑而入谢娘度。
明劲非充耳不闻,紧随其后。
曾离唯有摇头叹息。
突然,一影自厅内横飞而出,轰然倒地,原来是一人,鼻青脸肿,口吐秽物。
“身无分文,竟敢在谢娘度白吃白喝,还妄想上老娘的床,我呸,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一女子破口大骂,回首着眼蓝战和等人,立即华丽转身,暗送秋波。
旁人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唯独曾离、明劲非。
曾离欲上前搀扶,却被蓝战和阻止,传音道,“老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乎日日有不识好歹之人吃白食,你扶得过来吗?”
一顿吃喝换一顿毒打,何苦为之。曾离动了恻隐之心,欲打抱不平,经蓝战和一劝,三思之下,终是视而不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哪料,明劲非二话不说,一马当先,将人扶起。
其人,中年,相貌嘛,怕是至亲不识,不单秽物满身,且是酒气熏天,而明劲非,无所顾忌,完全一片赤子之心。
“大叔,你伤如何?”明劲非殷切问道。
中年人缄口不言,只是对视明劲非,若有所思。
“些许钱银,你且拿去看大夫吧。”明劲非掏出银袋子直接投入对方袖口,慷慨相赠。
中年人一仍旧贯,一声不吭。
“能走道吗,可需我扶你就医?”明劲非不厌其烦问道。
终于,中年人,不再沉默,一声不吭离去,没入夜色之中。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师徒缘分不浅啊。”蓝战和感慨,又道,“明劲非,莫误良辰,走了。”
曾离惭愧,也颇欣慰。
“蓝官人,你许久不来,可是让彩儿我望断秋水啊。”说话之人正是方才破口大骂之人,此刻轻声细语,娇人滴滴,前后判若两人。彩儿花枝招展,凹凸有致,酥山半露,妩媚动人,同行而来尚有两名女子,也是不遑多让。
“我这不就来了嘛。”蓝战和心不在焉,只在望山。
“思君令人老,蓝官人,你看,彩儿眼角皱纹满布。”彩儿投其所好,凑上蓝战和身前,两山呼之欲出,尽收眼底。
“咳。”曾离提提嗓子。
“蓝官人,少顷再看。彩儿弱体何止此小小皱纹,厉害之处,都,裂开两瓣了呢,你可得滋润滋润。”彩儿轻声细语,又是暗送秋波,又道,“蓝官人,怎么不引见这二位官人与我们姐妹啊?”
“这位是曾兄。”蓝战和说道。
明劲非未经人事,又是首次踏入烟花之地,心中难以为情,故而颔首无言。
“这位是……我明弟。”蓝战和不知如何介绍。
“蓝官人,你这位明弟小官人还挺不好意思,真是难得,难得一见。”彩儿笑道。
“彩儿姑娘见笑了。”蓝战和有些尴尬,“明劲非。”
“有贼心没贼胆。”蓝战和低声责备。
彩儿上前,探出纤纤玉指托起明劲非下巴,“哟,好俊后生啊,奴家也算阅人无数,未曾见过如此俊美男子。”彩儿并非恭维,原本对明劲非搀扶之举心怀不满,只想调戏一番,哪曾想此男如此非同一般,与众不同。寻常宾客只为寻欢作乐,眼神之中尽是肉色,全当其姐妹玩物,而明劲非心无杂念,并无一丝龌龊之感,眼神透着纯真无邪,彩儿不禁心生好感,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未到千般恨不消,即至到来无一事。墨唐烟花之最谢娘度也不过如此,与想象之中大相径庭,始料未及。
理想之所应当,兰香雅室,诗情画意,佳人矜持有礼,端庄秀丽,温文尔雅,超凡脱俗,赏心悦目,而非仗势欺人,乌烟瘴气,不论是人是景,相去甚远。
如此轻薄,确有些难为情,明劲非饱读圣贤,以读书人自居,又是年纪轻轻,少不更事,人生初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此庸脂俗粉,与晨曦较之,判若云泥。至少此时此刻,心中并无半点兽欲,或许是尺度不够大,又或许是此货并非明劲非所喜类型。
明劲非不为所动,彩儿也就不知所措,并非无往而不利的套路难见成效,而是彩儿似乎无意再玷污明劲非,只想引为知己,又或者其它。
谢娘自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墨唐修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尤其谢娘度内的墨唐修界更是不大。谢娘度开门迎客非一日两日,来此消遣来来去去,无非那么些熟客老生,难有生客新客造访,故而明劲非难逃谢娘火眼金睛。
“彩儿,不得无礼。奴身见过蓝官人,曾官人。”谢娘看明劲非也是与众不同,但所指并非容貌,而是明劲非令其捉摸不透,说不明道不清。谢娘阅人无数,此番情形确实少见,坚信自己绝非无的放矢。
或许女人天生直觉,或许谢娘有何特殊本领,明劲非日后确实非比寻常。
“荣幸之至,居然得谢娘子照应。谢娘自子竟认得我曾兄?”蓝战和当真荣幸。
“前年,曾官人与蓝官人曾经赏光,奴家怎敢忘乎贵客?”谢娘说道。
谢娘子果真名不虚传啊,过目不忘,我曾兄来此仅此一回而已。”蓝战和说道。
“蓝官人,这位小兄弟,是……”谢娘望住明劲非。
“明弟。”彩儿抢口,将明劲非另眼相待。
“彩儿,怎能如此冒失,岂能直呼其名。”谢娘并无严呵,只是温和责备,又道,“明帝,小官人之名当真够霸气,前途无量啊。”
“谢娘子玩笑了,这位乃我家兄弟--明弟,非帝王之帝。”蓝战和解释道。
“见笑,女家略识之无,才错解其意,见谅,三位贵客。”谢娘倒也大度。
“谢娘过谦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谢娘子才貌无双,也无妨,承谢娘子吉言,我兄弟称王成帝不无可能,哈哈哈,曾兄,你说呢?”蓝战和意气风发。
“敢问谢娘子,可还有雅间?”曾离一直一言不发,密切关注身周,近在眼前,曾离同样无法看透谢娘子,只感觉其身旁有灵气波动,定是修士无疑,生怕宝贝爱徒有丝毫闪失,避之为妙。
“贵客光临,不敢怠慢,雅间早已静候,请移步楼上。”谢娘又悄声吩咐彩儿几句,而后示礼失陪。
雅间号曰青莲。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推门而进,琴声来袭,婉转连绵,沁人心肺。
雅间内别有洞天,内装高素淡雅,不见半点靡靡之色。明劲非一行三人虽然不通音律,此情此景,也觉得别有一番意境。
彩儿引领落座,桌上水陆毕陈,青州从事。
彩儿与蓝战和比邻而坐,余下一座,静候抚琴之人,再无旁人。
明劲非沉醉琴中,曾离四处察看,而蓝战和则与彩儿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三位官人真是好福气,得冷妹妹垂青,今夜连声名大噪林家少爷苦苦央求都是无功而返。”彩儿说道。
“彩儿,此话怎讲?”蓝战和好奇问道。
“你可知青莲雅间,数年以来,所开之日屈指可数。”彩儿说道。
“哦,受宠若惊啊。蓝某确实不知谢娘度有此真雅间,惭愧啊!”蓝战和虽不是常客,但也不是生客。
“蓝官人,无须见怪,来谢娘度之人不知者十有八九,况且你老不来探彩儿,哼!”彩儿撒娇道。
“想必这位冷姑娘,有过人之处咯,愿闻其详。”蓝战和说道。
“冷妹妹相貌吧,我这种残花败柳自然无法比肩,官人们拭目以待便是。冷妹妹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干娘视若珍宝,非常人不见。”彩儿款款而谈,全无嫉妒,只有羡慕。
曲终人现,一位女子自屏后漫步而出,如画中活现,一颦一笑,美若天仙。
与晨曦想较,各有千秋,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晨曦天真烂漫当是明劲非最爱,眼前佳丽妩媚中带超凡脱俗,此人此景不正是心中所愿?且较晨曦而言,也算新欢,此时此刻,明劲非更偏于眼前。
殊不知,正一步步走向深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