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十八章:出与入
明宅。
张肖应约而至,晨曦亦守候多时。
明劲非一如既往,晨练药浴如期进行,全然不同于张肖心事重重,满怀牵挂。而晨曦亦不然,虽也心事重重,却不形于色,默默陪伴明劲非左右,静静守望,此时无声胜有声。
人非草木,并非明劲非心中无愧,并非晨曦肝肠未断,并非二人冷漠无情,无话可说,但怕语多时,执手相看泪眼,潸然泪下,何必不欢而散。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肖及至,吹皱一池春水。
片刻,明劲非梳洗完毕,整装待发,正堂作别。
“钟叔,非儿去去就回,届时定然脱胎换骨,无须您老再为我劳心焦思,您老多保重。”明劲非说道。
“哈哈哈。”钟叔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脱胎换骨,钟叔拭目以待。”
钟叔似乎对从军一途视险如夷,对明劲非此去从容写意,为何?钟叔深知修界残酷,弱肉强食,从军不过小巫见大巫,若是从军尚且无可适从,日后如何披荆斩棘,展翅高飞。
对于明劲非此中心态——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心,不急功不近利,甚是满意。当然,钟叔并非漠不关心,定然暗中护道。
“晨曦,等我。”明劲非情深意重说道。
“嗯。”晨曦也是深情款款对视明劲非。
“晨曦,钟叔就拜托你照料了。钟叔,晨家张家就劳您多费心。”明劲非说道。
“少爷,大可放心,明家义不容辞。”钟叔以明家名义应允。
“嗯,明劲非,我会的。”晨曦说道。
“好,我心可安。钟叔,晨曦,我去也。”明劲非说道。
“去吧。”钟叔说道。
“珍重。”晨曦说道。
“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兄弟,走。”明劲非洒脱而去,与之并肩而走。
钟叔离座相送。晨曦也默默跟至院前,直至明劲非渐行渐远,声消影没,泪水终于如河决堤,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转身哭倒钟叔怀里。
良久,晨曦终于止住泪水,松离钟叔,却仍抽噎不止,双眼红肿。
“钟叔,明劲非他……”晨曦欲言又止。
“曦儿,有钟叔在,尽可放心,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如意郎君。”钟叔安抚着晨曦。
“如何还?”晨曦将信将疑,即便明家家道从容有些钱财,钟叔亦不过一介布衣,既无权势,又无神功,军中之事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对老叟之言有所怀疑,呵呵。”钟叔自嘲道。
“不不不,钟叔,你啊年富力强,何老之有?”晨曦说道。
“呵呵,曦儿,明劲非那小子就不如你嘴甜,整一呆头愣脑之货。”钟叔说道。
“非也,明劲非尊老重孝,您老素来严于律人,他岂敢当您面卖乖弄巧,今日曦儿得您老网开一面,方敢大放阙词,您老见谅。”晨曦说道。
“哟,瞧你这妮子,我不过言其半句不是,你可倒好,竭诚袒护,不遗余力,呵呵。”钟叔笑道。
“哪有,曦儿不过实话实说,您老误会了。”晨曦羞赧说道。
“好好好,曦儿实话实说,钟叔误会曦儿了,呵呵。”钟叔笑道。
钟叔此时此刻平易近人难得一见,和蔼可亲,缘由不言自明,慰籍晨曦不过为其一。
钟叔,快些讲,如何还?曦儿洗耳恭听呢。”晨曦迫不及待,对明劲非之事如何能不了了之。
“曦儿,且看。”钟叔腾空而起,悬空而立,御空而行。
晨曦惊为天人,看得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啧啧称奇之余,对钟叔适才所言深信不疑,对其如意郎君明劲非处境再无半点忧虑,反而为明劲非有此神助欣喜若狂。
钟叔飘然着地,晨曦心生好奇,问长问短。
“钟叔,飞天遁地之举,传说乃是仙人所为,您老随心所欲,如何做到,难道,难道钟叔亦是位列仙班?”晨曦问道。
“呵呵,那,依你之见,明劲非……”钟叔胸有成竹说道,不料晨曦激动之下无意打断。
“不担心,不担心,有仙人庇护,曦儿岂不杞人忧天。钟叔,明劲非可会飞?”晨曦说道,真是三句不离明劲非。
“呵呵,谈何容易,莫以为钟叔真是仙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钟叔我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懈怠,方有此小成。小小年纪,莫说非儿不行,依我愚见,普天之下也是屈指可数。”钟叔说道。
“我从未在非儿面前如此这般,也不曾透露一丝一毫,他可是一无所知,你可知钟叔今日为何显露于你?”钟叔又道。
“钟叔怜悯曦儿,动了恻隐之心。”晨曦说道。
“嗯,那曦儿,你可又知钟叔为何同意非儿从军?”钟叔说道。
“此问正欲求您老解惑。”晨曦说道。
“非儿从军确其本意,我不过顺势而为。我断定非儿非池中物,从军不过为小小历练,助力日后。非儿虽不知我身负修为,但我早已传功与他。你二人既然两情相悦,他日必成眷侣,修炼一途可延年大寿,若是得入先天便可青春不老,届时非儿少年翩翩,而你……”钟叔说道。
“请钟叔务必收曦儿为徒,传经授道。”晨曦说道。
“呵呵,曦儿,一点即醒,孺子可教也。”钟叔说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晨曦毫不迟疑,扑通跪下,连叩三首。
“起来吧。”钟叔说道。
“钟叔,啊不,师傅,曦儿是否从今往后便是大师姐,明劲非便是我小师弟了?”晨曦古灵精怪问道,不知心生何计,为明劲非备下。
“呵呵,曦儿,你啊!非儿虽未行师礼,却已受我传功,虽无师徒之名,却早有师徒之实。”钟叔说道。
“师傅。”晨曦撒娇道,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殷勤献尽,“师傅,您看啊,排资论辈,不可单论先入为长,当以名分为重,名分即从行师礼而来,故而,大师姐之名,曦儿当之无愧。师傅,师傅,师傅……”
“好好好,依你就是。”钟叔不胜其烦说道。
“谢谢师傅。”晨曦千恩万谢,嘴里还不停嘀咕,“小师弟,小师弟……”暗暗窃喜,明劲非等而下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至此,心中阴霾烟消云散。
“师傅,郊西岭中,可是你老出手相救?”晨曦问道。
“正是为师。”钟叔说道。
那夜,明劲非迟迟未归,以往从未有过。日间又鬼医突然造访,钟叔心生不安,急忙外出找寻。
明劲非自幼浸泡药浴,从未间断,肉身早已暗含药香,所到之处,短时之内药香残留,旁人虽不易察觉,但药物乃钟叔一手包办,又是先天之境,按图索骥,易如反掌。所幸,发现及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晨曦只知结果,不知过程,事关自身与明劲非,于是一再追问。只是其中争斗杀伐,残酷血腥,晨曦天真无邪,又初入师门,钟叔不便告知。其认为不过单纯夜返而已,无奇可述。
“钟叔一直深藏不露,守口如瓶,为何今日示与曦儿?”晨曦问道。
“为师不想非儿知晓过多,有所依赖仗恃,而有碍成长。”钟叔说道。
“师傅,用心良苦,明劲非日后定能会理解。”晨曦说道。
“光理解有何用处?”钟叔气道。
“明劲非不单理解,定会奋发图强。”晨曦迫不及待说道。
“哈哈哈哈……”钟叔大笑不止。
“师傅,您又故意取笑徒儿。”晨曦当即警醒。
“好了,为师不取笑于你,言归正传。”钟叔正颜厉色,判若两人,恢复往日严肃,“曦儿,你既入师门,须遵师命。未经为师许可,不得泄露为师身份,与今日拜师之事,至亲不可,尤其非儿。你,能否做到?”
“能,虽死不言。”晨曦一改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答道。
“为师别无它求,只望你勤修好学,日后与非儿若有所建树,能了为师一愿。”钟叔怕是今生报仇无望,也唯有不得已寄托后人。
“师傅,您老,有何心愿?”晨曦问道。
“曦儿,时机未到,知之无益。去吧,且还家去,好好陪陪令堂,自明日起,闲暇之时可就少了。谨记,着男装。”钟叔说道。
晨曦离去,钟叔心久久不可平静。
收晨曦为徒,将此般天真无邪的孩子置于水深火热修界之中,不知该是不该,修界处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时时性命垂危,一失足成千古恨,于心何忍啊。
兽潮,不论俗世修界,均属大事,尤其事发落魔山脉,自古以来,未曾一见,但凡兽潮,必有异宝。兽潮影响巨大,整片烨星大陆为之轰动。
落魔山脉属原始古林,瘴气充斥,妖兽横行,神秘莫测,人迹罕至,时人谈之色变。然而内有一禁地,二者之间,关联与否,一时众说纷纭,传言迭出,人云亦云:禁地乃古之遗地,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兽宠漫山遍野,手到擒来,琪花瑶草,俯拾皆是。时下,能人异士,心驰神往,趋之若鹜,铤而走险。
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烨星各大宗派,各大家族,纷纷点兵点将,不甘落后,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