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一年后,李臻四大部将之一谢尘发动兵变,李臻受伤去世,其他三大部将一死两逃。不愿归顺谢尘的李氏旧部任双、雷文带着残部一路拼杀来到平城。
今日的平城已非当年的平城,粮草充足,城墙坚固,还有一支守城的尖锐之师;虽无法开疆拓土,但利用平城特殊地势足以抵御强敌。
“纪将军,李将军临死之前,让我们带着残部来投奔你。将军说您是贵人之相,他日必能结束乱世,还天下太平,要我们誓死效忠。”标准的军礼,铿锵的语句,恳切的言辞,舒哲默默地走开了,心里乱乱的。纪珩虽嘴上不说,但近来平城接收的流民多了起来,外面更加混乱了。纪珩每一次看着流民都一脸沉思,眼中有怜悯有愤怒有不甘,但为了平城一方百姓,为了给她一个家,什么也没有做。而这一次,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呢?不知不觉,又到了夕阳映山红的时候,舒哲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无论纪珩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
“城墙上风大,怎么还不回家?”纪珩拿着披风来找她,满眼温柔。舒哲不觉微笑,只要在他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
“在想你会怎么做?”
“哦,那夫人可想出来了?”
“想不出来。不过夫妻一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随。”两两对视,唯有对方。
纪珩拥舒哲入怀,“阿哲,我想亲手结束乱世,给我们子孙后代,给天下黎民一个太平。也替你还了李家的最后一笔债。”
听着心脏的跳动,舒哲享受地闭上眼睛。“嗯好!不过,你必须带着我,就算死也要死一起。我不想成为盼郎归的怨妇。”
“好,不过行军打仗会吃很多苦的,你可不要哭鼻子。”
“你几时见过我哭?”
“睡觉喊师父的时候……”
两人相拥着朝家走,夕阳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长到未来、永远……第二天纪珩就召开全城会议,说了自己的打算,向百姓征求意见。两年来,纪珩就是平城的领袖,他的决定大家都支持,出人出财。三个月后,筹备妥当的平城军整装出发,向着谢氏老巢而去。舒氏医馆关闭,后院的槐树越过墙头望着远方。
三年后,纪珩在乱世之中已有一席之地。这三年,收编谢军斩杀谢尘,平定青州马踏关中,攻克泉州一统南疆。仅三年,中原半壁江山已定,与西北原氏、北边异族,以自北向西南向东分叉的临江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今天,在救治伤员的舒哲突然一阵恶心,在树下吐的眼泪直流,吓坏一众人。舒哲暗暗担忧,这三年来虽在同一处,但是各自谨慎……似乎还是怀孕了。
闻讯而来的纪珩一脸焦急,抚着舒哲的背,喊着军医过来。“自己也是大夫,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样,太不让人省心了。”舒哲摆摆手,苍白着脸说:“那么多伤员,不必麻烦军医。还不都怪你,昨晚回来那么晚,饭菜倒了可惜,我就吃多了,还是凉的,今天一直肚子不舒服,你还怪我。”带着埋怨的关心,让一众人默默无言,也让纪珩心中一暖。
“最近三方人马都要调整休息,至少过了年才会有战事,今天先送你回营吧。”夫妻两个相携着离开。孩子,你要坚强,最多两年,天下可安。
纪珩这两天回来得都早,部将偶尔调侃着红颜祸水,笑闹一阵;舒哲最近也少去医帐。两人自征天下以来难得天天腻歪一起,无关军情无关战况。
但顾军医往中帐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舒哲只说自己偷懒,但还是要和顾军医商量好军中的医务,纪珩也不做他想。
“夫人,妇人妊娠不可儿戏,要慎重。”
“所以才让你知道啊,你要帮我。”
“如果被将军知道了,我怕是小命难保。”
“不会,阿珩爱才,你医术了得。”
“不敢在夫人面前卖弄。夫人脉象还是平稳的,不过夫人一向瘦弱体虚,还是应该小心些。”
“好,医者难医己,有劳顾军医。”
顾军医,本名顾澈,青年才俊,医术了得;舒哲与顾澈在医学方面有知己之感,走得比较近。“你回去吧,天色已晚,阿珩快回来了。”顾澈作揖告退,这时纪七进来,“嫂子,出事了!大哥在护城河的大堤上遇刺,伤势严重,你快过去看看。”舒哲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十分焦虑,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她从没有想过他会真的离开她。
到了大堤上,暮色笼罩,火把之中有个人背对着她,“阿珩,是你吗?”颤抖的声音,未干的泪痕,忐忑的内心。那人转过头,正是她的阿珩。舒哲内心一阵欢喜,随即愤怒难当,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一拳打在胸口,“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你有病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我怎么办?”泪水扑簌而下,对视两秒,随即抱着阿珩放声大哭,又一次吓坏了所有人。阿珩才醒悟,玩笑开大了,慢慢抚着舒哲的背部,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声说道:“其实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闻言舒哲停止哭泣看着他,突然天空砰地一声巨响,天空变得五颜六色。舒哲看着烟花,再一次默默流泪了。纪珩拥她入怀,轻声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爱哭?你说你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也说过你喜欢烟花的灿烂炫丽。我就想不如把小年,定为你的生辰吧,即将辞旧迎新,希望你永远开心。而且这样以后我也不会忘了你的生辰,特殊日子好记。”说到最后竟有点得意。舒哲所有的怒火烟消云散,“要记重要日子都这么不上心,专挑节日记。”那一晚他们过得很开心。隔天大年又与众将士共欢,乱世之中难得的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