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顾远辞并没有带很多随从,总共就两辆马车,他与阿横,令晟一辆,她则和小槿以及另一个侍卫一辆。当然,阿横和那个侍卫担任车夫的职务。
“这个欢儿,怎么给拿了这么多糕点。”
小槿翻着行囊,有些无奈地看着包裹里一包又一包的糕点。
“我不过没看顾一会儿,她便塞了这样多吃食。”
沈清和小槿自是了解欢儿心思,心里也是感动。
“不过,沈姐姐,你这次去了岭南,找到了亲人,是真的不走了吗?就待在岭南了吗?”
小槿被欢儿感染了情绪,有些低沉地问道。
沈清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道:“无论未来如何,我现在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沈清习惯了不去想未来,毕竟未来,谁又真的说到做到呢,在一切还未成定数前,她不想许下任何承诺。
小槿粲然一笑,靠着沈清的肩膀,傻呵呵地笑着。
“对了,小槿,你知道到岭南大约要多久吗?”
小槿想了想,答道:“最快也要半月呢,不算上路上停歇的话。”
“半月?”
沈清讶然:“这么久?”
小槿理所当然道:“这已经是最快了,沧北到岭南,寻常马车最快也要二十来天才到呢。”
对啊,她忘了,这不是21世纪的高速时代。
“沈姐姐是不是很想快些找到亲人?”
那倒不是,只是她还没想到什么应对之策。
但在小槿面前,还是心虚地点点头。
小槿安慰道:“沈姐姐别担心,云舒山庄的马车是最快的,而且阿横大人和夏云大人驾车技术娴熟,我们很快就能到的。”
沈清附和了几声,她在车上总是容易困乏,没过多久,便噤声靠在车背睡了过去。
沈清睡得香甜,小槿也果真没说错,夏云驾车技术的确娴熟,路上从未有过颠簸,也因此,沈清也睡得极安稳。
她从来入眠浅,从前她总是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总是凌晨两三点睡觉,早上六点就要起来赶工,如今也不知怎的,每天都睡得极沉,在初醒的那段时间,她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醒,许是身体太虚弱,许是在云舒山庄的日子太安适,她的身子也开始娇贵起来了吗。
沈清做了一个极美的梦,梦的更是极其真实。
是入春时节,风很轻,阳光也是那样柔和,阿溪枕在她的腿上,稚嫩的面庞上是绝对的满足,沈清亦笑着轻拂他额前细小碎发,不过几月,竟又这样长了。
底下泛白的蓝色碎花桌布,边角有些许破损,但并不妨碍他们享受沐浴阳光的惬意。那是他们偶然间从垃圾桶边捡来的,那时不知沾上了什么汤汁,浸在臭水里也有两三天了,酸臭难闻的很,期间也是偷了隔壁房东阿姨遗落在水槽的肥皂才能洗净了。
自那时候起,这便是他们所能拥有的最奢侈的物什了。
阿溪那时很爱笑,他们是双胞胎,眉眼鼻嘴和面庞轮廓都一模一样,也因此阿溪从小就因长相太秀气被误认为是女孩子。不过不一样的是,阿溪笑起来嘴角总会带着若有若无的小梨涡,他比寻常男孩更瘦小些,沈清总会心疼,因为阿溪总吃不饱。
这是阿溪笑得最放肆满足的时候,也是沈清最放松惬意的时候,他们不用再忧心一些这个年纪他们不应该忧心的东西,只需享受明媚阳光下的片刻安宁,没有人会推搡他们,没有人会谩骂他们,甚至没有人会揪着他们的衣领,拉拽他们的胳膊,将他们丢进暗无天日的幽阁。
阿溪翻了个身子,他这时候总爱粘着她,总爱向她撒娇。
沈清一直以来都很庆幸她能打败他提前两分钟进入这个世界,同时她也一直记着,是自己要走在他前面,那么,她就应当一直走在他前面。
“姐姐,快说,你更喜欢鼻涕虫还是我?”
鼻涕虫是阿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阿溪总爱这么问她,因为他总会看到姐姐偷偷塞小面包给他,那个脏兮兮的鼻涕虫,总穿着一身破旧蓝白衬衫,十年如一日,他不爱洗脸,总是满脸灰,姐姐也真是的,还偏偏愿意管着他,明明有他就够了。
至少他会自己洗脸。
沈清习惯了他的幼稚单纯,小手轻拍他的小肚子,应道:“姐姐喜欢阿溪,最喜欢阿溪。”
“再说一遍!姐姐再说一遍!”
沈清宠溺的揪了揪他的脸,道:
“喜欢你,最喜欢你,姐姐最喜欢阿溪。”
……
……
“喜欢……”
“最喜欢你……”
……
……
“吼!公子!我就说这沈姑娘对你……图谋不轨……”
令晟被顾远辞的眼神吓得弱了声。
怀中沈清睡得安详,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神情异常柔和。